第30章 阴司判官(3/3)
个角落。
“安全…这里最安全…”他神经质地喃喃自语,手里紧紧攥着一个从某个“大师”那里求来的、据说是高僧开光过的玉佛挂件,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墙…这么厚的墙…外面有人…鬼进不来…进不来…”他像是在说服自己,又像是在哀求着冥冥中的什么。
时间在死寂和极度的紧张中缓慢爬行。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酒窖里只有他自己粗重、惊惶的呼吸声,以及恒温设备运行时发出的、极其微弱的嗡鸣。
突然!
“滴答…滴答…”
一个清晰的水滴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声音不大,却异常突兀,如同直接敲打在王琨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
他浑身剧震,猛地从行军床上弹坐起来,毯子滑落在地也浑然不觉。
惊恐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疯狂扫视着四周。
光滑的水泥地面,冰冷的金属罐体,干燥的橡木桶……没有水迹!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滴答…滴答…”
声音再次响起,更近了!仿佛就在他头顶!
王琨猛地抬头!
酒窖顶部光滑的混凝土天花板,不知何时,竟缓缓地、无声地裂开了一小片深色的、粘稠的湿痕!那湿痕正对着他的头顶,颜色迅速加深、扩大,像一块正在晕染的污血。
一滴深红色的、散发着浓郁酒香的液体,终于承受不住重量,从湿痕的中心凝聚、坠落!
“啪!”
不偏不倚,正滴在王琨因惊骇而大张的嘴里!
那液体入口冰凉,随即是浓烈到极致的红酒芬芳,但其中夹杂着一丝无法忽视的、令人作呕的铁锈般的腥甜!
“啊——!!!”王琨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连滚带爬地向后躲去,疯狂地用手抠挖着自己的喉咙,想要把那滴“酒”呕出来。
就在他后退的同时,整个酒窖的光线骤然扭曲、暗淡!角落里那些巨大的、需要数人合抱的不锈钢发酵罐,其中一个的金属罐壁,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揉捏,诡异地扭曲变形!光滑的镜面金属上,缓缓浮现出一个巨大的、扭曲的古代篆字——【偿】!
那字迹殷红刺目,如同用淋漓的鲜血写成,边缘还在缓缓向下流淌着粘稠的“墨汁”,散发出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
“不!不——!!”王琨崩溃了,所有的理智和伪装被彻底撕碎。
他如同没头的苍蝇,涕泪横流地冲向那扇厚重的合金气密门,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捶打、踢踹着冰冷坚硬的金属门板,发出沉闷绝望的巨响。
“开门!放我出去!救命啊!外面的人!开门!!”指甲在金属上刮擦,发出刺耳的噪音,留下道道带血的划痕。
门外,死寂无声。
监控屏幕上,酒窖内部的画面依旧显示着王琨蜷缩在行军床上的“正常”景象。
安保队长皱着眉看了一眼屏幕,对耳机里汇报:“目标情绪稳定,仍在休息。
”
酒窖内,王琨的嘶吼变成了绝望的呜咽。
他背靠着冰冷的合金门滑坐在地,身体因极度的恐惧而剧烈抽搐。
就在这时,他惊恐地看到,地面上,自己因捶打而流下的鲜血,正违背重力地、缓缓地向上倒流!
不,不是倒流!是那些血珠,仿佛有了生命,正被一股无形的、恐怖的力量牵引着,如同细小的赤红色蛇虫,沿着光滑的金属门板向上蜿蜒爬行!它们的目的地,赫然是门内控制面板上那个巨大的、用于紧急手动开启气密阀门的红色旋轮!
血珠争先恐后地渗入旋轮的缝隙,染红了金属。
旋即,那需要巨大力量才能扳动的沉重旋轮,竟开始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声,自行缓缓地、坚决地转动起来!
气密阀门的锁定装置,正在被“血”强行解除!
“不…不要…不要开…”王琨瘫软在地,眼神涣散,只剩下绝望的呓语。
“嗤——!”
沉重的合金气密门,伴随着高压气体释放的尖锐声响,缓缓向内开启了一道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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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并非他熟悉的走廊和安全的光明。
一股猩红色的、带着浓烈酒香和血腥味的洪流,如同决堤的血海,咆哮着从门缝中汹涌灌入!那根本不是酒窖里收藏的任何一种红酒!那是粘稠得如同血浆的暗红色液体,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甜腥气息,瞬间就淹没了王琨的脚踝,并且以惊人的速度上涨!
“啊——咕噜噜…”王琨的惨叫只发出一半,就被汹涌灌入口鼻的腥甜液体淹没。
他疯狂地挣扎,试图抓住身边任何东西,手指在冰冷光滑的不锈钢罐体上徒劳地抓挠。
血红色的酒液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无孔不入地钻进他的嘴巴、鼻孔、耳朵,甚至强行撑开他的眼睑,灌入其中!
他感觉自己被无数冰冷滑腻的手拖拽着,沉向无底的深渊。
视野被粘稠的猩红彻底覆盖,意识在窒息的痛苦和极致的恐惧中迅速模糊、消散。
在他意识彻底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一个宏大、冰冷、毫无感情波动的声音,仿佛直接在他濒死的灵魂深处炸响,又像是从这酒窖的每一块砖石、每一滴血酒中轰鸣而出,带着远古的威严和无尽的森然,响彻整个虚空:
>**“阳债未偿,阴司代收!”**
---
三天后,当王家的人终于强行破开那扇坚不可摧的合金气密门时,一股混合着顶级红酒醇香和尸体高度腐败恶臭的、令人窒息的气味扑面而来,将最前面的几个保镖熏得当场呕吐。
酒窖内,一片触目惊心的猩红。
深达半米的暗红色液体淹没了地面,上面漂浮着各种昂贵的酒标和软木塞碎片。
恒温设备早已停止工作,空气闷热污浊。
王琨的尸体,就漂浮在这片“血海”的中心。
他面朝下,身体以一种极其扭曲的姿态蜷缩着,肿胀发白的皮肤被浸泡得如同腐烂的皮革,多处绽开。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姿势——双膝弯曲,头颅深深埋入粘稠的酒液中,双臂却以一种怪异的、近乎虔诚的角度向前伸出,指尖触碰到冰冷的地面,整个身体呈现出一种无比清晰的、跪伏忏悔的姿态。
在尸体旁边,那面被“血酒”浸泡过的、原本光洁的水泥墙壁上,一个巨大的、用深褐色凝固物写成的篆体字,在应急灯惨白的光线下狰狞地凸显出来:
**“偿”**。
字迹边缘,残留着暗红发黑的粘稠痕迹,像是尚未干涸的血。
现场的法医强忍着呕吐的欲望进行初步检查,在王琨高度肿胀的呼吸道和肺叶里,灌满了这种成分复杂、混合着红酒和人体组织的暗红色液体。
真正的死因是溺毙。
溺毙在自家收藏的顶级红酒里。
消息如同致命的瘟疫,瞬间席卷了整个城市的顶层圈子。
所有听闻者无不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恐惧不再是流言,而是变成了实实在在的、粘稠的黑暗,笼罩在每一个曾与那五个名字有过牵连的人心头。
那些动用权力和金钱编织的谎言网络,在铁一般的事实和那堵墙上狰狞的“偿”字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王兆麟,那个曾经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地产大亨,在一夜之间彻底垮了。
他拒绝见任何人,将自己反锁在书房里,一遍遍听着儿子死亡现场那模糊录音里捕捉到的、若有若无的宏大回音。
他引以为傲的财富帝国,失去了继承人,也失去了支撑的基石,股价断崖式暴跌,债主临门。
而那个被刻意遗忘的名字——林晚,连同那个血腥的包厢“钻石皇冠”,以及最终吞噬了五个凶徒性命的“海天阁”和地下酒窖,成为了这座城市最深、最恐怖的都市传说。
每当深夜,总有人信誓旦旦地说,在那些地方附近,会听到低低的、如同液体滴落的声音,或者感觉到一阵没来由的、深入骨髓的阴冷。
更有甚者,在午夜模糊的镜面反光里,瞥见过一个穿着古代官袍的模糊影子,手持巨笔,无声矗立。
无人再敢轻易提起那个夜晚,提起那几个名字。
仿佛只要提起,就会惊动那沉睡在幽冥深处的判官,和他手中那本记载着人间未偿之债的生死簿。
“人在做,天在看”的古老箴言,从未像此刻这般,带着血腥的铁锈味和红酒的醇香,冰冷地烙印在每一个知情者的灵魂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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