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紫檀骨咒(2/3)
灵打了个寒颤,再看陈三爷,他眼神深处似乎藏着一丝极淡的、不易察觉的怜悯和……疏离?
沉甸甸的银票揣进怀里,王成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轻了二两。
他几乎是飘着出了“宝荣斋”,把孙大疤瘌的债和车夫的钱扔垃圾似的付清,剩下的银子在怀里焐得滚烫。
他站在当铺门口,看着熙熙攘攘的人流,只觉得天高地阔,前程似锦!什么破屏风,什么报应,都是狗屁!有钱才是大爷!
他直奔赌坊而去。
这一次,他要连本带利,把以前输掉的,统统赢回来!他要让孙大疤瘌那帮人看看,他王成,翻身了!
然而,当王成揣着大把银钱,踌躇满志地踏进那间乌烟瘴气、人声鼎沸的赌坊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骰盅在庄家手里摇得山响,哗啦啦,哗啦啦。
王成挤到最前面,看准了“大”的区域,信心满满地拍下一锭五两的银子,压了个“大”!
“买定离手!”庄家高声吆喝,揭开骰盅。
“一、二、三!六点小!”
王成的银子被麻利地刮走。
他皱了皱眉,运气不好?再来!他又拍下五两,还是压“大”。
“四、五、六!十五点大!”庄家唱道。
王成心中一喜。
可还没等他脸上的笑容展开,旁边一个赌客突然指着骰盅叫道:“不对!庄家你看花眼了吧?分明是二、三、四!九点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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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成定睛一看,骰盅里三颗骰子,白底红点,清清楚楚地是二、三、四!九点小!他刚才分明看到的是四、五、六!难道眼花了?
“哎哟,瞧我这眼神!”庄家一拍脑门,笑嘻嘻地把王成的银子又刮走了,“对不住对不住,是小!是小!”
王成心里咯噔一下,一股莫名的烦躁涌上来。
他甩甩头,不信邪,又押了十两在“单”上。
骰盅揭开——双!
再押“天门”,牌九发下来,明明看着是副好牌,翻开却是瘪十!
王成越赌越急,越输越狠。
怀里的银子像流水一样哗哗往外淌。
他额头上冒出了冷汗,眼睛死死盯着赌桌,只觉得周围赌徒的喧哗声、骰子的滚动声、骨牌的碰撞声,都渐渐变得模糊、扭曲。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声音,一种极其细微、却如同附骨之蛆般钻进他耳朵深处的声音——
“笃……笃……笃……”
像是极其微小的凿子,在极其坚硬的木头上,一下,又一下,缓慢而执着地敲打着。
那声音仿佛不是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响在他的颅骨里!
王成猛地捂住耳朵,惊恐地四下张望。
赌徒们个个神情亢奋,庄家笑容满面,谁也没听到这该死的敲打声!
“妈的!见鬼了!”王成低骂一声,推开人群,跌跌撞撞地冲出赌坊。
外面刺眼的阳光晃得他一阵眩晕,但那“笃笃笃”的凿刻声,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清晰、更加固执地回响在耳畔!
他失魂落魄地回到那个空荡荡、只剩下四面破墙的家。
银票输得只剩几张零碎角子,连翻本的希望都彻底破灭。
巨大的失落和愤怒如同毒蛇啃噬着他的心。
他倒在冰冷的土炕上,用破被子蒙住头,可那“笃笃笃”的声音依旧顽强地穿透被子,钻进他的耳朵,像无数根冰冷的针,扎着他的神经。
“谁?!谁他妈在敲?!”王成猛地掀开被子,对着空荡荡、满是灰尘蛛网的屋子嘶声咆哮。
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还有那……挥之不去的,“笃……笃……笃……”
这声音如同恶鬼的诅咒,从此缠上了王成。
白天稍好,只要他精神集中,勉强还能忽略。
可一到夜深人静,尤其是他独处时,那声音便陡然清晰起来,固执地、缓慢地敲打着他的耳膜,敲击着他的灵魂。
他夜不能寐,眼窝深陷,脸色蜡黄得像一张陈年的黄表纸,走路都打着飘。
更可怕的是,他发现自己开始怕光,尤其是怕阳光直射。
白天出门,稍微明亮些的地方,他就觉得皮肤刺痛,像被无数根针扎着,头昏眼花,只想往阴暗的角落里钻。
他变得畏寒,明明是三伏天,却总觉得后脖颈凉飕飕的,仿佛有人在对着他吹气。
这天傍晚,王成饿得前胸贴后背,攥着最后几个铜板,想到巷口买两个最便宜的杂粮窝头充饥。
刚走到堂屋门口,他无意中瞥了一眼那面空荡荡的墙壁——原来摆放紫檀屏风的地方。
只一眼,他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了!
昏暗的光线下,那空荡荡的墙壁上,竟赫然映着那架紫檀屏风的影子!三扇相连,轮廓清晰无比!连屏风上那些繁复的亭台楼阁、奇峰怪石的阴影都纤毫毕现!那影子浓黑如墨,比任何实物投下的影子都要深重、都要凝实,仿佛不是光影的投射,而是直接烙印在墙壁上的墨痕!
王成头皮瞬间炸开!他发出一声短促的、不似人声的尖叫,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
“谁?!谁在那儿装神弄鬼?!”他声嘶力竭地吼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墙上的屏风影子纹丝不动,静静地立在那里,散发着无声的阴森。
王成猛地揉了揉眼睛,再定睛看去——墙上空空如也!只有一片被夕阳余晖染成暗红的、光秃秃的墙壁!
幻觉?又是幻觉?!
王成大口喘着粗气,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他不敢再待在这空屋子里,连滚带爬地冲了出去。
然而,更深的恐惧还在后面。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王成再次被那无休无止的“笃笃”声折磨得几近崩溃。
他披衣下床,想找点水喝压压惊。
经过堂屋时,他鬼使神差地又朝那面墙壁看了一眼。
这一次,没有屏风的影子。
但是,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惨淡月光,他惊恐地看到,在那面空墙壁的角落里,紧挨着地面,似乎……蹲着一个模糊的人影!
那人影极其矮小、佝偻,蜷缩成一团,背对着他。
肩膀微微耸动着,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正对着墙壁……一下,又一下地……敲打着!
“笃……笃……笃……”
声音的来源,正是那里!
王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发根根倒竖!他浑身僵硬,连呼吸都停滞了!他想跑,双腿却像灌满了铅,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那矮小的佝偻人影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肩膀的耸动停了下来。
然后,极其缓慢地……极其僵硬地……开始转动那颗如同朽木疙瘩般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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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成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狂跳得几乎要炸开!他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让自己发出尖叫!就在那人影的头颅即将完全转过来,让他看清“它”的面目的瞬间——
“笃!”
一声格外清晰、格外沉重的敲击声,如同丧钟,在死寂的堂屋里炸响!
王成眼前一黑,终于再也支撑不住,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呜咽,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软软地瘫倒下去,失去了知觉。
王成再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阳光透过破窗棂,刺得他眼睛生疼。
他发现自己躺在冰冷的地砖上,浑身酸痛。
昨夜那恐怖的一幕清晰地烙印在脑海里——矮小的佝偻人影,缓慢转动的头颅……还有那最后一声沉重的敲击!
是梦?还是……
他挣扎着爬起身,目光下意识地投向堂屋那个角落。
墙壁上空空如也,只有一片被灰尘覆盖的灰白。
他壮着胆子,踉跄着走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那处墙角。
墙角的地砖上,落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然而,就在那灰尘之中,靠近墙根的地方,赫然有几个极其微小的、新鲜的木屑碎末!颜色是那种陈年紫檀特有的、近乎墨黑的深褐色!而在那布满灰尘的青砖墙面上,正对着木屑的位置,竟真的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如同针尖戳刺出来的……凹点!
王成浑身冰冷,如坠冰窟!不是梦!昨夜,真的有什么东西在这里!用凿子,在墙上……敲打!
那“笃笃笃”的声音,是真的!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他再也无法在这座空荡荡、充满了诡异回响和无形窥视的房子里待下去了!他像只受惊的兔子,胡乱抓起几件破衣服,把怀里仅剩的那点碎银子铜板揣好,连滚带爬地冲出了院门,一头扎进了外面喧嚣的市井人潮之中。
他不敢回头,仿佛那黑洞洞的院门里,随时会伸出一只枯槁的手,将他重新拖回那个地狱。
王成在城东最破败的“悦来”大车店,用五个铜板租了个最便宜的、紧挨着臭气熏天茅房的通铺床位。
这里人多,汗臭、脚臭、劣质烟草味和尿骚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股令人窒息的气息,但嘈杂的人声反而给了他一种病态的安全感。
至少,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