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还阳记(2/3)
和浓烈的硫磺硝石气息,瞬间充斥了整个停尸房!烛火被这阴风吹得疯狂摇曳,忽明忽灭,映得那黑白二影更加鬼气森森,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勾魂使者!
白影(白无常)那猩红的长舌微微抖动,发出刚才那金铁摩擦般的尖啸,震得耿十八耳膜生疼:“大胆狂徒!竟敢擅动枉死之身!剖心取血!逆乱阴阳!该当何罪!”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黑影(黑无常)则一言不发,但那两点幽绿的鬼火,死死地锁定了耿十八,冰冷得没有丝毫生气。
他手中沉重的锁链哗啦一声轻响,如同毒蛇昂起了头。
耿十八魂飞魄散!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言喻的巨大恐惧瞬间攫住了他!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地,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牙齿咯咯作响,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我…我…”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巨大的惊恐让他几乎窒息。
求生的本能和救母的执念在恐惧的深渊里疯狂撕扯。
他猛地抬头,涕泪横流,脸上混合着雨水、汗水和泥土,狼狈不堪,眼中却爆发出绝望的、孤注一掷的光芒!
他不再看那索命的黑白无常,而是朝着停尸板上那枉死青年的尸体,用尽全身力气,将额头狠狠撞向冰冷坚硬的地面!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死寂的停尸房里回荡,每一下都带着骨头碎裂般的声响。
鲜血瞬间从他磕破的额角涌出,染红了地面。
“鬼差老爷!饶命!饶命啊!”耿十八的声音嘶哑凄厉,带着血沫和哭腔,“小人…小人罪该万死!万死难赎!但…但小人取心…非是为己!实是…实是万不得已!”
他猛地抬起头,任由鲜血糊了满脸,一双眼睛因为极度的悲恸和祈求而布满血丝,死死地望向那两道散发着恐怖威压的身影:
“家中老母!痨病沉疴!命悬一线!唯有…唯有此‘离魂丹’可救!小人…小人走投无路!才…才行此禽兽不如之事!求二位鬼差老爷开恩!开恩啊!饶小人一命!只求…只求宽限七日!待小人将这药引送回,救活老母!小人…小人甘愿伏法!魂飞魄散!永堕无间!绝无怨言!求求老爷!求求老爷!”他一边哭喊,一边又重重地将头磕下去,鲜血混着泪水,在地上洇开一片刺目的暗红。
悲怆绝望的哭嚎在阴森的停尸房里回荡,带着一个儿子濒临崩溃的祈求。
白无常那猩红的长舌停止了抖动,帽檐下的阴影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
黑无常手中沉重的锁链也垂落了几分,那两点幽绿的鬼火闪烁不定。
冰冷的死寂笼罩着。
只有耿十八压抑的抽泣和额头鲜血滴落的微弱声响。
良久,白无常那金铁摩擦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少了几分刚才的暴戾,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幽冥深处的缥缈与审视:
“七日…救母?”
耿十八如同抓住了最后的稻草,拼命点头,血和泪糊了满脸:“是!是!只求七日!求老爷开恩!小人拿到药引,立刻回家!救我娘!七日之后…任凭老爷处置!千刀万剐!绝无二话!”
白无常帽檐下的阴影转向黑无常。
黑无常那两点幽绿的鬼火微微闪烁,似乎在无声地交流着什么。
片刻后,黑无常缓缓抬起那只戴着漆黑手套、枯瘦如柴的手。
没有血肉的指骨在惨淡的烛光下显得格外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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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掌心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样东西。
那并非金银玉石,而是一块约莫三寸长、两指宽的骨牌。
颜色惨白,像是某种大型兽类的腿骨磨制而成,表面布满了天然的、如同血管般虬结的暗红色纹路。
骨牌边缘粗糙,透着一股原始的、蛮荒的凶戾之气。
黑无常那幽绿的鬼火落在耿十八身上,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他枯瘦的手指一弹——
嗖!
那枚惨白的骨牌化作一道森然白光,如同活物般,精准无比地射向耿十八的心口!
耿十八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觉得心口猛地一凉!仿佛一块万年寒冰瞬间贴在了皮肉之上!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只见那枚布满暗红血纹的骨牌,竟如同烙印般,严丝合缝地嵌在了自己心口正中的皮肤上!没有伤口,没有流血,但那骨牌却像是生了根,冰冷刺骨的寒意源源不断地从那里渗透进去,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允尔七日阳寿。
”黑无常的声音第一次响起,低沉、沙哑,如同砂石在磨盘里滚动,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摩擦般的冰冷质感,直接敲打在耿十八的灵魂深处,“然…逆天窃命,岂能无罚?”
他那两点幽绿的鬼火死死锁定耿十八惊骇欲绝的眼睛,一字一顿,如同来自九幽的宣判:
“自今夜子时始…每至子时…汝当受‘剜心’之刑!痛楚…如刀绞脏腑!蚀骨灼魂!此刑…一日不减!七日不绝!”
话音未落,黑白二影如同被风吹散的烟雾,骤然变得模糊、透明,连同那股弥漫的硫磺硝石气息和刺骨的阴风,瞬间消散无踪!
停尸房里,只剩下耿十八一人,跪在冰冷的地上,浑身湿透,额头淌血,心口嵌着一枚惨白冰冷的骨牌。
烛火恢复了正常的跳动,映着他那张毫无人色、写满了极致恐惧和茫然的脸。
刚才发生的一切,如同一个最荒诞恐怖的噩梦。
但心口那刺骨的冰凉,和黑无常那如同诅咒般的话语,却无比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感官和记忆里。
“剜心…之刑?每…每夜子时?”耿十八失神地喃喃自语,下意识地伸手摸向心口。
指尖触碰到那枚骨牌,一股钻心的寒意瞬间顺着手指蔓延上来,冻得他一个激灵。
他猛地打了个寒颤,从极度的惊骇中强行拉回一丝神智。
七日!只有七日!娘还在等着药引!
求生的本能和对母亲的牵挂压倒了一切。
他连滚带爬地扑到那枉死青年的停尸板前,捡起掉落的剔骨尖刀。
这一次,他的手不再颤抖,眼中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决绝。
他深吸一口气,冰寒的空气仿佛冻僵了肺腑。
他颤抖着手,解开青年沾血的短褂,露出苍白冰冷的胸膛。
找准心脏位置,闭上眼,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将刀刺了下去!
锋利的刀刃割开皮肉,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啦”声。
没有想象中喷涌的热血,只有一种粘稠、冰冷的触感。
耿十八强忍着翻江倒海的恶心和恐惧,凭着记忆中屠夫杀猪取心的模糊印象,颤抖着割开皮肉,摸索着肋骨缝隙,终于触碰到那颗早已停止跳动、冰冷僵硬的心脏。
他咬着牙,用刀尖小心翼翼地剜下心尖处一块约莫三寸见方的血肉。
那肉块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暗红色,冰冷滑腻,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阴寒气息。
他用早已准备好的一块油布,颤抖着将这块冰冷的心尖肉层层包裹好,紧紧揣进怀里,紧贴着心口那枚刺骨的骨牌。
做完这一切,他如同虚脱般瘫软在地,大口喘着粗气,浑身被冷汗浸透,比刚才淋的雨还要湿冷。
他不敢再看那具被剖开的尸体,更不敢停留片刻。
挣扎着爬起来,吹灭蜡烛,踉跄着冲出停尸房,翻过院墙,一头扎进外面无边的黑暗和冷雨之中,朝着耿家村的方向,亡命狂奔。
怀揣着那块冰冷刺骨、如同冰块般的心尖肉,耿十八在泥泞湿滑的山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狂奔。
风雨抽打在脸上,冰冷刺骨,却丝毫无法冷却他心口那块骨牌散发出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
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心口那枚嵌入皮肉的骨牌,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和深入骨髓的冰冷。
终于,在天色将明未明、最黑暗的时辰,他如同一个水鬼般,撞开了自家那扇摇摇欲坠的破木门。
“娘!娘!药引…药引我找到了!”耿十八的声音嘶哑干裂,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难以抑制的颤抖。
他冲到炕边,也顾不得浑身泥泞湿冷,哆嗦着手从怀里掏出那个用油布紧紧包裹的小包。
炕上的母亲似乎被他的动静惊醒了,费力地睁开浑浊的双眼,看到儿子如同厉鬼般的模样和手中那渗着暗红液体的包裹,蜡黄的脸上先是惊愕,随即涌上巨大的恐惧:“十…十八…你…你这是…哪来的…血…?”
“娘!您别管!能救您的命!”耿十八语无伦次,眼中闪烁着近乎癫狂的光芒。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油布,露出里面那块暗红冰冷、微微有些发硬的心尖肉。
一股浓烈的血腥气和阴寒的尸气瞬间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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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母吓得浑身一哆嗦,惊恐地往后缩:“不…不…十八…这…这是…”
“娘!您信我!”耿十八打断母亲的话,声音带着哭腔和不容置疑的决绝。
他不再解释,也顾不上解释。
他手忙脚乱地翻出家里那个熬药的破瓦罐,将早已备好的、用最后一点钱买来的几味普通草药(自然没有百年何首乌和天山雪莲)连同那块冰冷的心尖肉一起丢了进去,又从水缸里舀了些浑浊的冷水倒进去,架在泥炉上,点燃了仅剩的几根干柴。
火光跳跃,映着他疲惫不堪、惊魂未定又充满狂热期待的脸。
他守在泥炉旁,用一根破树枝搅动着瓦罐里浑浊的、翻滚着暗红色肉块和草根的液体。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草药苦涩、血腥浓烈以及某种阴冷腐败气息的怪味,在狭小的屋子里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耿母躺在炕上,看着儿子专注到近乎魔怔的侧影,看着瓦罐里翻滚的诡异汤药,浑浊的眼中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担忧,却虚弱得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微弱的呻吟。
药,熬了足足两个时辰。
当第一缕惨淡的晨光透过破窗纸照进来时,瓦罐里的液体已经熬成了粘稠的、近乎黑色的糊状物。
耿十八小心翼翼地将这散发着刺鼻怪味的“离魂丹”盛在一个豁了口的粗瓷碗里,碗底沉着一小团暗红发黑、难以分辨的渣滓。
“娘!药好了!快喝下去!”耿十八捧着碗,如同捧着稀世珍宝,凑到母亲嘴边。
那难以形容的气味直冲鼻腔,耿母本能地抗拒,紧闭着嘴,恐惧地摇头。
“娘!求您了!喝下去!喝下去就能好!”耿十八的眼泪夺眶而出,声音凄厉,“儿子拼了命才弄来的!您不喝…儿子…儿子就白遭罪了!”他想到昨夜义庄的恐怖遭遇,想到那索命的黑白无常,想到心口那冰冷的骨牌和即将到来的“剜心之刑”,巨大的悲恸和恐惧让他几乎崩溃。
看着儿子满脸血污泪痕、绝望哀求的样子,耿母的心如同被刀绞。
她颤抖着,终于张开了干裂的嘴唇。
耿十八赶紧将碗沿凑近,将那粘稠、腥苦、冰冷的黑色药糊,一点点灌进母亲口中。
药糊入口,耿母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寒腥气直冲脑门,胃里翻江倒海,她剧烈地干呕起来。
耿十八死死扶住她,流着泪哀求:“娘!忍住!咽下去!咽下去!”
或许是儿子的眼泪和哀求起了作用,或许是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恶心,耿母强忍着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和翻腾的胃液,紧闭着眼,喉咙艰难地滚动着,将那碗粘稠冰冷的药糊,硬生生地咽了下去大半。
药糊入腹,耿母只觉得一股寒气瞬间从胃里扩散开,席卷全身,冻得她牙齿打颤,脸色由蜡黄转为一种死气的青白。
她蜷缩起来,浑身剧烈地发抖,仿佛掉进了冰窟窿。
耿十八紧张地守在旁边,心提到了嗓子眼。
时间一点点过去,母亲的颤抖渐渐平息下来,呼吸似乎变得平稳了一些,脸上那骇人的青白色也褪去了一点,虽然依旧苍白,却隐隐透出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红润?耿十八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以为自己看花了。
就在这时——
“铛…铛…铛…”
远处村落里,不知哪座寺庙或祠堂,传来了沉闷的报晓钟声。
悠长的钟声穿透雨幕,在清晨湿冷的空气中回荡。
子时…到了!
就在那悠长的钟声余韵未绝的刹那——
“呃啊——!”
耿十八猛地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嚎!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胸口,身体猛地向后弓起,像一只被扔进滚油里的大虾!双手死死地、痉挛般地抓向自己的心口!
痛!无法形容的剧痛!
仿佛有一把无形的、烧红的钢刀,从他心口那枚冰冷的骨牌处狠狠刺入!不是切割皮肉,而是直接穿透了骨骼,狠狠地、残忍地剜进了他的心脏!然后用力地、反复地搅动!每一次搅动,都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那痛楚是如此清晰、如此真实,瞬间摧毁了他所有的意志和思考能力!
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活生生地挖了出来,被捏碎,被放在烈火上炙烤!冰冷的骨牌如同烙铁般发烫,又像冰锥般刺骨!极度的灼热和极致的冰寒,两种截然相反却同样致命的痛苦,以心脏为中心,疯狂地肆虐、蔓延!瞬间席卷了四肢百骸!每一根神经都在哀嚎!每一寸血肉都在被凌迟!
他像一滩烂泥般从炕沿滑落到冰冷的地面,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翻滚!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哑喘息,大颗大颗的冷汗如同小溪般从额头上、后背上涌出,瞬间浸透了单薄的衣衫。
他双手疯狂地抓挠着自己的胸膛,指甲划破了皮肤,留下道道血痕,却丝毫无法缓解那源自灵魂深处的、蚀骨焚心的剧痛!
“十八!十八!你怎么了?!”炕上的耿母被儿子这突如其来的惨状吓得魂飞魄散,挣扎着想爬下炕,却虚弱得动弹不得,只能发出惊恐绝望的哭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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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十八根本听不见母亲的声音。
他的世界只剩下无边无际、永无止境的剧痛!那“剜心之刑”如同潮水般一波波袭来,每一次都将他推向更深的痛苦深渊。
他蜷缩在冰冷肮脏的地上,身体扭曲成怪异的形状,意识在剧痛的冲击下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摇摇欲坠。
他死死咬着自己的胳膊,牙齿深深嵌入皮肉,鲜血顺着嘴角流下,试图用另一种疼痛来转移这非人的折磨,却徒劳无功。
时间,在这极致的痛苦中变得无比漫长。
每一分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难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是一个时辰,那如同浪潮般汹涌的剧痛,才如同退潮般缓缓减弱、平息。
耿十八像一条离水的鱼,瘫在冰冷的地上,浑身湿透,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灼痛感。
他眼神涣散,瞳孔失焦,脸上是极致的痛苦和劫后余生的茫然。
心口那枚骨牌依旧冰冷地嵌在那里,散发着幽幽的寒意。
他艰难地转动眼珠,看向炕上的母亲。
耿母早已吓得面无人色,泪水涟涟,正惊恐万分地看着他。
“娘…”耿十八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蚊蚋,带着劫后的虚脱,“我…我没事…做…做了个噩梦…”他强撑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试图安抚母亲。
耿母看着儿子惨白的脸、满身的冷汗和嘴角的血迹,还有地上那挣扎翻滚留下的痕迹,哪里肯信只是噩梦?但她太虚弱了,连追问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流着泪,心疼地看着儿子。
耿十八挣扎着爬起来,浑身骨头像散了架,心口残留的闷痛让他每动一下都抽着冷气。
他扶着土墙,踉跄着走到水缸边,舀起一瓢浑浊的冷水,咕咚咕咚灌了下去,冰水刺激着喉咙和胃,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他下意识地看向母亲。
也许是心理作用,也许是那碗诡异药糊真的起效了,母亲虽然依旧虚弱,但脸上那种死灰般的蜡黄色似乎真的淡去了一丝,呼吸虽然微弱,却不再带着那种撕心裂肺的破锣音。
这微弱的变化,像黑暗中的一点萤火,瞬间点燃了他心中几乎被剧痛浇灭的希望!
值了!这剜心之痛…值了!
这个念头如同强心针,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他抹去嘴角的血迹,强忍着心口的余痛和全身的疲惫,开始像往常一样生火、熬粥,照顾母亲。
只是动作变得异常迟缓僵硬,每一次弯腰、抬手,都牵扯着心口和全身的肌肉,带来一阵阵酸涩的刺痛。
耿母看着儿子佝偻的背影,看着他时不时因为疼痛而微微抽搐的肩膀,浑浊的眼中充满了无尽的忧虑和心疼。
她喝下儿子熬好的清粥,感觉那股药糊带来的阴寒之气似乎真的在慢慢消散,胸口那团堵着的、令人窒息的闷气也松快了些许。
她试着开口,声音虽然依旧嘶哑,却不再断断续续:“十…十八…娘…感觉…好点了…你…你到底…”
“娘!您感觉好了?真的好了?!”耿十八猛地转过身,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爆发出狂喜的光芒,瞬间盖过了脸上的疲惫和痛苦,“太好了!太好了!那药…那药果然有效!您别担心我!我…我就是累的!歇歇就好!您快躺好!好好养着!”他急切地打断母亲的询问,脸上堆着笑,却掩饰不住眼底深处的惊惶。
耿母看着儿子强颜欢笑的样子,看着他额头未干的血迹和心口处隐约透出的、衣襟下那不同寻常的冰冷轮廓(骨牌),心中疑窦丛生,忧虑更深。
但她深知儿子的倔强,此刻自己又无力深究,只能叹了口气,顺从地躺下,闭上眼睛,眼角却悄悄滑下两行浊泪。
白天在担忧和疲惫中煎熬过去。
耿十八寸步不离地守着母亲,喂水喂药,擦洗身子。
耿母的精神似乎真的在缓慢恢复,虽然依旧虚弱,但咳嗽明显减轻了,偶尔还能和儿子说上几句话,蜡黄的脸上也渐渐有了一点点血色。
这变化让耿十八欣喜若狂,也让他更加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