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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风歌笑孔丘上句是> 第六章 攻守势异

第六章 攻守势异(1/3)

城外黑沉沉的悄无动静,突然间,山野里亮起一点火光,萤火般跳动几下,忽如瘟疫蔓延,满山遍野火光大盛,汇聚成流,向城门蜿蜒淌来。

     “这么多人?”陆渐倒吸一口冷气。

    谷缜也觉吃惊,心想倭寇的人数向来不满一千,这么看来,来了何止万人。

    转眼望去,沈、胡二人附耳交谈,神色十分凝重,谷缜不禁心头快意:“沈瘸子设的狐狸套,却来了一头饿狮子,不,哈哈,一头大象才是。

    好啊,沈瘸子,看是你捉它,还是它吃你。

    ” 火流压地而来,夹杂咆哮吼叫,初如松涛起伏,渐有山崩海裂之势。

    城头的明军被那吼声冲击,两股战战,立足不稳。

     火光越近,当先的倭寇面目可辨,有的身披重铠,头戴角盔;有的布袍鬼面,赤足狂奔。

    千百口长刀冷光四射,寒气冲天。

     沈、胡停止对语,互看一眼,脸上均有决然神气。

    一时间,城开如故,倭军拥入,这当儿,忽听一声厉叫:“有伏兵,快退……”嗓音又高又尖,陆渐一抬眼,只见一人站在外郭,披头散发,瞪着血红双眼,势如恶狼冲天哀号。

     “桓中缺!”陆渐脱口而出。

    忽见沈舟虚羽扇一指,箭雨飙出,桓中缺被罩了个正着,身中数十箭,形如刺猬,重重跌在倭寇阵前。

     事变仓卒,当先的倭寇望着一堆血肉,惊得呆了,不及后退,身后的倭军已冲了上来。

     依照沈舟虚之计,先除城内倭寇,再于外郭内城间布下圈套,虚开城门,诱入汪直围歼。

    谁知桓中缺竟不怕死,叫破埋伏。

    沈舟虚无奈提前发动,羽扇再指,炮铳齐鸣,百余名倭寇首当其冲,嗷嗷惨号,血流满地。

     陆渐瞧得心惊,忽听谷缜一声冷笑,说道:“沈瘸子打仗是个外行。

    ”陆渐奇道:“怎么说?” 谷缜道:“前方倭人听见桓中缺的叫声,目睹他的死状,因而生乱,倘若放任自流,势必向后反冲,扰乱本军的阵脚。

    这就叫做借力打力,因敌制敌。

    可是沈瘸子图一时之快,一轮炮将这些倭寇打得非死即伤,替汪直除去了大患。

    我若是胡宗宪,先定他一个‘指挥不力’,打他三百军棍。

    ”他卖弄智谋,眉飞色舞,仿佛当真按住沈舟虚,大打军棍出气。

     忽听倭阵中锣声大作,鸣金退兵。

    这支倭军,大半是来自东瀛的真倭,有大隅、丰后诸岛的渔民,也有萨摩浪人。

    倭人既憨且勇,崇尚权威,只需统帅令下,是战是退,决无二话。

    华人“假倭”较少,如汪直、徐海之流,要么统帅三军,要么专为向导,险恶之处尤胜真倭。

     铜锣一响,几排倭人持盾抢上,抵挡城头炮石,余下的倭军整而不乱,从容退向城外,几轮炮石打过,倭人尽已退出城门。

     陆渐正觉可惜,忽见沈舟虚羽扇再指,城头放起一盏孔明灯,悠悠荡荡,飘至半空。

    一时间,倭军阵后燃起点点火光,好似一阵疾风席卷而来。

    倭军起初中伏,尚且能退,如今腹背受敌,登时起了一阵骚动。

     陆渐讶道:“倭寇背后也有官军?”谷缜道:“那是俞大猷。

    ”陆渐醒悟过来:“是了,徐海也曾说,俞大猷出城了。

    ” 谷缜道:“他明里带兵出城,前往沈庄,倭寇当他中计,自然放心攻城。

    万不料俞大猷走到半途,杀了个回马枪,转而埋伏在倭军后面。

    倭寇攻城,他攻倭寇。

    哼,沈瘸子这一条连环计使得好毒。

    ”陆渐不悦道:“谷缜,你帮谁说话?不知道的,还当你是倭寇呢!” “我谁也不帮。

    ”谷缜冷冷道,“我只帮我自己。

    ”陆渐不觉默然,心想谷缜聪明绝顶,怎么解不开这个心结,换了自己,生母总是生母,恨得一时也恨不了一世。

    但他想来容易,却不知这世人越是聪明,心事越多,谷缜纵是洒脱,也不能免俗。

     突然间,海螺声起,激越苍凉,在城池上空冲决回荡,跟着“咚咚咚”战鼓雷鸣,倭军一扫颓势,又向城内奔来。

    奔至城门,随那鼓声分成三队:一队五千,密集成阵,在门前阻挡俞大猷;一队三千,牵制内城明军;剩下两千精锐,沿着石阶,直扑外郭。

     刹那间,双方进退攻守,直如犬牙交错。

    外郭明军箭石倾落,倭军死伤枕藉,箭石铅丸撞击铁甲铁盔,叮叮之声密如急雨。

     谷缜忽地赞道:“汪老贼有些门道!”陆渐问道:“什么门道?”谷缜将手一指:“你看,倭寇攻下外郭,会当如何?” 陆渐凝目一观,失声道:“不好。

    ”谷缜道:“怎么不好?”陆渐道:“外郭沦陷,倭人就能将俞大猷挡在城外,这前后夹攻之势岂不破了?” “好见识!”谷缜瞧着陆渐,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如果外郭失守,明军地利尽失,汪直进可攻,退可守,乃是反客为主、死中觅活的杀招。

    这老贼不愧是混世魔王,能于混乱中瞧出胜负之机、死生之地。

    今日之战,谁得外郭,谁是赢家!” 说到这里,通向外郭的石阶已是血流成河。

    攻城倭军列阵仰攻,顶牛角铁盔、戴鬼怪假面,五尺长刀舞开,上下光白一片;后排的倭军布衣光头,使二丈朱枪断后,远远挑刺,不令城下官军逼近;居中是两队鸟铳手,一队填药,一队射击,但听号令,忽而射前,忽而击后,雷鸣电飞,断不虚发。

    官军虽占地利,仍敌不住如此攻势,眼瞧着倭军步步进逼,迫近城楼。

     陆渐看得嗓子发干,连声道:“沈舟虚号称天算,怎么没算到这个?” “他算到又如何?”谷缜冷笑一声,“城上的官军不下一万,城下的官军约有两万,再算上城外俞大猷的五千人马,官军超过三万,倭寇一万有余。

    依人数算,以三敌一,万无不胜。

    只可惜,沈舟虚的谋算中,却有一个不得已的苦衷。

    ” 陆渐道:“什么苦衷?”谷缜道:“若是俞大猷镇守外郭,倭军休想攻克;但沈瘸子这一计,偏要示弱诱敌,俞大猷威名远著,若不亲眼见他出城,汪直断然不敢进城;他若出城,却又无人镇守外郭。

    沈瘸子虽以兵力补其不足,但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看起来,除了俞大猷,无人能够守住外郭……” 忽听一声呼喊,势如天崩地陷。

    二人循声望去,城门的倭寇豁开一个缺口,呼啦拉突出一骑。

    那骑士身形伟岸,满身重铠,花白的胡须上沾满鲜血,手中一口大关刀刃口尽缺,鲜血长流。

     “俞老将军!”城上城下欢声一片,外郭官军的气势为之一振,竟将攻城倭军逼退丈许。

     忽听一声悲嘶,俞大猷坐下的白马骤失前蹄,俞大猷关刀一顿,定住身形,低头望去,那马从头至脚血如泉涌,染红雪白皮毛,一双大眼黯淡下去。

     “雪玉龙!”俞大猷大喝一声,流露深切悲愤。

    这匹爱马随他出生入死,历经百战,既是坐骑,也是密友。

    方才他见势不妙,当机立断,率精锐突入城中,欲要守住外郭,不料突围时随从战死,白马身中十余创,撑到入城,终于倒毙。

     俞大猷按捺悲痛,举目一瞧,倭军登城过半,当即掷下关刀,一声龙吟,拔出剑来。

     “俞大猷么?”倭军中响起一声怪叫,“俞大猷在哪儿?”一道黑影急逾闪电,掠过人群,呼地落在俞大猷身前,厉声叫道,“你就是俞大猷?” 俞大猷剑术高绝,豪迈任侠,当年在岭南,一人一剑,斩苏青蛇,破康老贼,平服七十二峒,而后镇守东南,剑下游魂无数,倭人闻之丧胆,尊之为“中华第一剑”。

    此时闻言,浓眉一轩,点头道:“俞某在此,来者何人?”那人厉笑一声,生硬道:“我乃东瀛大隅岛主辛五郎,特来领教。

    ” 俞大猷关注战事,不耐道:“你先出刀吧!”辛五郎一愣,跳将起来,怒道:“谁要你让!”俞大猷浓眉一挑,喝一声“好。

    ” 话音方落,刀芒剑影如长电裂空,一交而没。

     场中一片寂然,两方兵将,均被这两道光影夺去魂魄。

     “噔噔噔”,俞大猷足不点地,直奔外郭。

    辛五郎两眼发直,长刀指地,喉中咔咔有声,一缕血水绕过衣襟,滴落脚前。

     辛五郎一招陨命,倭人三军气夺。

    俞大猷奋起神威,直透倭阵,掌中剑光忽明忽暗,明如虹霓,暗如秋水,身周长刀纷坠,朱枪歪斜,箭矢如潮水涌来,猬集在铁甲之上,密密麻麻,莫可胜数。

     其时长云如阵,天风更急,月沉西陲,东方未明,沉沉夜色如铅似铁,低低压在城头。

    天地间锣鼓喧天,喧闹夹着一缕海螺,呜呜咽咽,如泣如诉。

     官军不耐久战,只一阵,便即败退,唯独俞大猷杀至外郭,方欲登上,忽觉迎面风起,一枪刺来。

    他但觉有异,挥剑挑出,谁知这一枪劲力沉雄,沛然莫当。

     俞大猷一剑未能挑开来枪,心中暗惊,闪身避过,定眼一瞧,来人身高不足五尺,八字眉,塌鼻梁,手中长枪有如烂银。

     “足下也是倭人?”俞大猷口中说话,手中刷刷刷三剑,刺翻三人,身周倭寇惊惧不已,发一声喊,齐齐后退,势成圆阵,将俞大猷牢牢围住。

     矮子望着俞大猷杀人,既不进击,也不后退,只徐徐说道:“我不是倭人!老将军请退,再进一步,只恐得罪。

    ” 俞大猷道:“足下高姓?”矮子道:“落魄之人,若提姓名,有辱祖宗。

    ”俞大猷皱眉道:“既知羞耻,为何还要助纣为虐?”矮子沉默时许,叹道:“没法子,一日为寇,终身为寇。

    ”俞大猷浓眉挑起,喝道:“既如此,出枪吧!” 矮子目光星闪,语气仍是不紧不慢:“老将军的剑法,一半出自武当太极剑,一半得自‘先天八剑’的震剑道。

    将军天赋超群,融会二者,卓然成家,故而快若掣电,慢如抽丝,刚有乘龙之威,柔有随云之势。

    但纵是如此,也胜不得区区这条长枪。

    ” 俞大猷瞧他见识过人,方才一枪更有宗师气象,如此人物投入倭寇,实在叫人费解。

    正疑惑,忽听有人叫道:“樊老三,汪老让你杀个人,你也这样婆婆妈妈的?”声如洪钟,喊杀之声也掩盖不住。

     俞大猷闻言心动:“你姓樊,莫不是‘幻神枪’樊家的传人?”矮子的神色越发愁苦,目光一闪,压低嗓子道:“将军快走”。

     俞大猷一怔,忽听那洪亮的嗓音哈哈大笑:“没错,他就是‘幻童子’樊玉谦。

    ”俞大猷回头望去,身后一个胖汉,身高七尺,腰围却有五尺,手提一对硕大铜锤。

    胖汉身边是一俊秀男子,面如傅粉,目光诡谲,左臂缠绕金链,连着一把金色巨镰。

     谷缜远远看见,咦了一声,说道:“是他们?”陆渐奇道:“你认得他们?” “我不认得,却听说过。

    ”谷缜指点三人,“朱衣人叫‘金钩镰’,胖子叫‘铜瓜锤’,矮子叫‘点钢枪’,合称龙门三煞,名号俗气,却是北方巨寇,纵横无敌。

    汪直请来这三个煞星,俞大猷怕是有难了……”说到这里,屋瓦轻响,谷缜转眼一瞧,身畔空空,陆渐人影已无。

     谷缜甚是气恼,心中大骂蠢材,可骂了几句,定神细想,陆渐若是不去,倒也不似他的为人。

    想着叹了口气,望着城下战场,思索其中胜负,只觉这一役无论谁胜,均是惨胜,对自己大大有利。

    只不过汪直若胜,后果难以预料,如果趁胜退出,倒也罢了;但以如此死伤,换不来金珠宝货,这老狐狸不能服众,势必大权旁落,唯有大肆烧杀,方能出去倭人心中一口恶气。

     谷缜越想越惊,心想沈舟虚若败,固然害苦了百姓;但若汪直败北,沈舟虚却又拣了莫大便宜;唯有二人同归于尽,方能称心如意。

     正盘算着,谷缜忽有所觉,回头一看,楼顶不知何时来了一人,黑衣蒙面,静悄悄地立在屋脊后方。

     谯楼的楼顶势成一个“人”字,以屋脊为界,谷缜在左,半坐半卧;蒙面人在右,半蹲半立。

    故而谷缜瞧见了来人胸腹以上,蒙面人一则没料到楼顶有人,二则心系他处,居然没有看见谷缜。

     明白此理,谷缜屏息凝神,按捺心跳,生恐心跳太快,被来人听出动静。

     不一时,那人躬下身子,自背后卸下一支鸟铳,瞄准远处。

    谷缜循着枪管看去,不觉一惊,铳口所指,正是沈舟虚。

     蒙面人瞄了片时,向铳口灌入火药,用搠杖筑实,他双手沉稳,目光专注,凝视铳口,俨然忘我。

     谷缜气不敢出,心想官军形势险恶,俞大猷又被困住,沈舟虚名为幕僚,实为统帅,他若一死,无人指挥,官军势必溃乱。

    想到这儿,心中百味杂陈,忽见蒙面人筑药已毕,又灌入铅丸,再以搠杖夯实。

     谷缜的嗓子一阵干涩,不自禁咽了一口唾沫,心中似有一个声音高叫:“夺母之仇,不共戴天。

    这人为你报仇,你感激他也来不及呢!哼,为谁担心,沈瘸子吗?你要么疯了,要么傻了!至于那些百姓,死呀活的又关你什么事?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商清影私奔时想过你吗?流浪江湖时,受人欺辱,又有谁可怜过你?你被关在狱岛,喝苦水,吃臭饭,暗无天日,又有谁理会过你?世人大多自私可恶,多死几个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谷缜想到这儿,心下稍安,转眼再瞧,蒙面人已取出火绳,从容安好。

    谷缜心头一紧,忽又想道:“就算我肯救沈瘸子,也要赔上自己的性命。

    死了不打紧,我一身冤屈未雪,就算死了,也要背上天大的臭名……”想到这里,他抬眼望去,天边霞光微露一线,在如墨的云层中挣扎、扭动、渗透、侵蚀,渐渐亮若剑刃,划破沉沉夜空。

    谷缜只觉一阵燥热,浑身汗出如浆,转眼一瞧,蒙面人已点燃火绳,蹲了下来,长长的铳管乌黑发亮。

     谷缜的太阳穴突突乱跳,浑身血液好似冲到头顶,寻思道:“我真的傻了疯了,这种事有什么好想的?只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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