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儿童不宜(2/3)
宋明栖开始每天都来。
第二天的时候他带来了一本尤瓦尔·赫拉利的《人类简史》。
他认为共享知识是一件有意思的事,所以为躺在床上的周羚倾情朗诵了其中几章:
“大约在距今7万年到3万年前,出现了新的思维和沟通方式,这也正是所谓的认知革命……”
“会发生认知革命的原因为何?我们无从得知。
得到普遍认可的理论认为,某次偶然的基因突变,改变了智人的大脑内部连接方式,让他们以前所未有的方式来思考,用完全新式的语言来沟通……”
宋明栖的声音平稳温和,算是清朗好听,但缺少波澜,听得久了就像摇篮曲。
周羚研究了一会夹在里面的借书卡之后,昏昏欲睡地表示:“我发现你的学生缺勤也不能全怪他们。
”
在发现读书活动只是他单方面感兴趣,且对促进友谊的效果不太理想之后,宋明栖在第三天带来了一部电影。
他搬了架桌子将笔记本电脑支在床尾,然后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和周羚一起观看。
这是一部有关梦境与时空循环的悬疑片,过程非常烧脑,周羚看上去终于有了些兴趣。
看了一会之后,宋明栖说:“这里不太合理。
快动眼睡眠阶段被突然唤醒的话,应该会记得梦境的过程。
”
“快动眼睡眠?”
“哦,这是一个特别的睡眠阶段,睡眠者的眼球会出现快速跳动的现象,呼吸和心跳变得不规则,肌肉完全瘫痪,并且很难被唤醒。
”宋明栖兴致勃勃地解释,“你知道吗,50年代欧洲有一些文学艺术创作者灵感枯竭,就让自己处于睡眠状态,再安排仆人在快动眼阶段把自己喊醒,这样就可以将梦境记载下来。
”
“像德国化学家凯库勒就说,自己悟出苯环的分子结构,是因为前一天晚上梦见一条正在吞食自己尾巴的蛇。
”
宋明栖在谈论这些时神采奕奕,他在舒适圈里相当放松,会比平时温吞安静的样子更有魅力。
周羚看着他想,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件改变他命运的事,他或许会上一所大学,或许也会去听一听宋明栖的课,在阶梯教室的座椅上像其他的大学生一样举手提问——
“苯环是什么?”
“苯分子的结构,噢,苯是一种有机原料,可以用来合成很多东西。
”宋明栖把他的手夺过来,“大概是这样。
”
周羚没有反应过来,手掌还维持着虚握的姿势。
宋明栖将它抚平展开,这双手虽然骨节分明、富有力量,但上面的指茧和伤口像一个个树疤,很难说赏心悦目。
周羚再次蜷缩了一下手指试图掩藏,但宋明栖已经强硬地在他的掌心里用指尖画了起来。
“一个正六边形。
”他低着头把分子式一一标注,“明白了吗?”
“嗯。
”
宋明栖失笑:“嗯什么嗯,你都没有在看我的手,我脸上有字吗?”
周羚也莫名其妙笑了一下。
“笑什么?”
“我高中老师就经常说这句话。
”周羚回答,“看黑板,不要看我,我脸上有字吗,这样。
”
周羚居然在模仿他高中老师的语气,挺好玩的,那双惯常冷漠沉静的黑色瞳仁里也变得生动起来。
太近了。
宋明栖放开他的手,重新看回电脑屏幕:“对啊,你们做学生的怎么都不认真听讲?”
也不能全怪学生。
宋明栖的脸上确实有很多事情的答案。
过了一会,周羚才回答:“我刚刚在想,像你们研究心理学的,是不是跟电影里一样,可以控制梦境?”
“潜意识深处的东西是没有办法控制的。
”宋明栖扶了下眼镜,“大部分人都在用显意识生活,我只是大部分人中普通的一个。
不过梦境会反应出潜意识里的东西,周公解梦其实就是解的这个。
”
“那总是梦见河流代表什么?”
周羚把目光转过来,宋明栖对这种眼神很熟悉,就是大家看到路边算命的,闲得无聊姑且坐下来看你怎么掰扯的那种表情。
宋明栖问,“你是在河里还是岸上?”
周羚的表情让宋明栖有点看不懂,他说:“我在岸上,沿着河流一直一直走,大概是这样。
”
“一般有这种梦境的人大概率是在找什么东西,或者正面对一个困难,但是没找到好的解决办法。
”宋明栖讲,“不过这些说法其实不是科学,只是大数据。
”
周羚一时没接话,宋明栖还想问点什么就没能问出口。
两个人就又安静地看了一会电影,毫无征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