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纸浆里的血案(2/3)
来一阵轻微的骚动,随即是福伯刻意提高、带着一丝紧张的通报声:“郎君!晋阳公主殿下驾临!”
秦烽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
她怎么来了?而且是在这种时候?他迅速对高力士使了个眼色。
高力士心领神会,身形一晃,如同融入阴影的蝙蝠,瞬间消失在耳房角落的暗门之后,连同那条凳上的尸体,仿佛从未存在过。
秦烽整理了一下微皱的衣袍,脸上瞬间恢复了惯常的平静,迈步走出耳房。
工坊小院内,灯火通明。
晋阳公主李昭宁正站在院中,一身素雅的月白宫装,在弥漫着碱水、竹料和尚未散尽的血腥混合气味中,显得格格不入,清冷如月宫仙子。
她身后只跟着两名贴身宫女,皆垂首肃立。
李昭宁的目光并未落在迎出来的秦烽身上,而是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缓缓扫视着这个简陋、粗粝、充满刺鼻气味和火灶烟尘的地方。
她的视线掠过那几口翻滚着黄绿色液体的巨大蒸锅,掠过堆满劈开竹料的角落,掠过石臼和抄纸用的竹帘模具,最终,落在了角落一张临时搭起的木板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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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衡正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缠着渗出血迹的麻布,一条手臂也吊在胸前,显然是受了不轻的伤。
他闭着眼,似乎陷入了昏睡,但紧蹙的眉头和微微颤抖的嘴唇,显示他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床边地上,还散落着几片被撕破的油布碎片,正是他用来包裹纸样和工艺记录的包袱残骸。
李昭宁的目光在墨衡身上停留了片刻,珠帘后的眼眸深处,一丝极淡的涟漪掠过,随即又归于深潭般的平静。
她终于转向秦烽,清冷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驸马府上的待客之道,倒是别致。
本宫竟不知,这驸马府深处,还藏着如此……热火朝天的工坊。
更不知,驸马心腹的匠人,竟会在这长安城中,遭此横祸。
”
秦烽微微躬身:“惊扰殿下凤驾,臣之过。
此间污秽,恐污了殿下清目,还请殿下移步前厅。
”他避开了墨衡受伤的问题,语气平静,带着惯常的疏离。
“污秽?”李昭宁的唇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那绝不是一个笑容,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嘲讽。
她莲步轻移,非但没有离开,反而径直走向那几口散发着刺鼻气味的大锅。
两名宫女脸色微变,想要劝阻,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
她停在蒸锅旁,蒸腾的热气带着强烈的碱味扑面而来,几乎让她窒息。
她微微蹙眉,却并未后退,目光锐利地扫过锅中翻滚的竹料和浑浊的碱液。
“这便是驸马口中,能让天下读书人用得起好纸的‘玉版’之源?”她的声音透过水汽,显得有些飘渺,却字字清晰,“果然……与众不同。
”
她抬起眼,目光穿透氤氲的水汽,直直地看向秦烽,那眼神锐利得如同能剖开人心:“本宫今日来,并非为了观瞻驸马的‘奇技淫巧’。
昨日水榭之中,驸马借本宫之手,将‘玉版’之名送入长安贵妇之口,掀起波澜。
今日,长安城西陋巷便血溅五步!驸马,你可知,你点燃的,不仅仅是一炉纸浆?”
秦烽迎着李昭宁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
他知道,这位心思玲珑的公主,早已看穿了他的用意。
借她之手传播“玉版”,既是一种宣告,也是一种试探,更是一种无形的保护——将公主和皇权暂时拉入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中心。
他坦然道:“臣只知,墨衡所求之纸,坚韧可传世,洁白可载道。
此物若成,当利天下寒士,而非独为朱门案头清供。
至于风波……树欲静而风不止。
臣不过是想造几张好纸,奈何,总有人觉得这纸,会砸了他们的饭碗,断了他们的根基。
”
“好一个‘利天下寒士’!”李昭宁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冰珠砸落玉盘,“驸马可知,你口中的‘饭碗’和‘根基’,盘踞百年,根深蒂固?你可知,这‘玉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