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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一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明天早上吧。
”季南风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脸颊,说,“无论如何,明天早上之前一定要做好决定。
”
此时,一片斜阳泼上了床头,将燕鸥身下染得赤红一片,像是濒死之人腹中涌出的一滩鲜血。
季南风皱了皱眉头,想把窗帘再关上,燕鸥却伸手拦住他,转身拿起放在床头的相机,这一出行云流水,仿佛正陷入生死两难的人并不是他。
从很久以前,季南风就觉得燕鸥这个人很神奇----无论什么样的心情和状态下,他都能瞬间沉浸到周身的自然美景中,似乎从集中精神开始观察世界的那一刻,他就成了一个无情又多情的记录机器。
他专心拍景的样子落在季南风眼里,也将那压得他喘不上气的憋闷暂时驱离。
他看着燕鸥的条纹病服被橘色的落日浸没,看着那张带着病意和疲态的面孔透着专注,他忽然联想到了梵高----
或许这位热烈真诚的艺术家,也是在这样的状态里,用如此灼热的爱意盖过病痛,画下了一片片属于圣雷米的风景。
季南风的眼中,燕鸥的身影逐渐与作画的梵高重叠,他们一同站在余晖中,宛如置身燎燎火海,兀自燃烧。
既然说好了第二天早上再做决定,两个人就都因为短暂的逃避而松了口气。
燕鸥抱着相机审视了一下成片,觉得还算满意,便回过头来对季南风说:“老婆,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
燕鸥就是个闲不下来的性格,只是在病房里呆了不到二十分钟,就浑身难受要出去透气。
他目前没有接受任何相关治疗,医生也没有这方面的要求和限制,季南风便帮他拿好了水杯和垫肚子的零食,说:“好,但是不能太远。
”
光是能走出病房就觉得满足了,燕鸥的情绪肉眼可见地好起来,和季南风一起走进了医院狭长的走道里。
这个点刚好晚饭前后,过道里来来往往的病人,到也热闹。
和燕鸥料想的一样,本来话不多心思还敏感的季南风,一遇到事儿就只剩下沉默了。
平时话又多又密的燕鸥,此时也因为沉沉的心事提不起劲儿来,他抱住季南风的胳膊,两个人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踏在即将被黑夜吞没的斜阳里。
华山医院附近有一些比较有年代的景致,但这会,季南风却不放心让燕鸥走太远,只敢带他在住院部附近走走逛逛,这里除了紧紧凑凑挨在一起的楼房,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出片或是写生的好地方----远不如圣雷米病院的环境舒畅。
但燕鸥毕竟长了一双摄影师的眼睛,刚从住院部走出来,就忽然拉紧了季南风。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是路边一只正在啄食的斑鸠。
这斑鸠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