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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动过,唯有拳头紧紧攥着,指甲嵌进掌心,几乎要抠出血来。
不知过了多久,季南风的膝盖站得生疼,一转身,险些全身都要碎成灰了。
他的大脑依旧是一片混沌的乱麻,但残存的理智告诉他----不能垮,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等着自己去做。
季南风不知道怎么逼着自己强打起精神的。
他忍着嗡嗡的耳鸣、拖着几乎灌了铅的四肢,听着本地医生牛头不对马嘴地说了几句之后,他用挪威语简洁明了地道歉之后,转身,沿着长长的医院走廊,走啊走啊。
他仔细辨认着医院里的每一张面孔,看见黑头发黄皮肤的就上前询问,遇到了日本人、韩国人后,他终于听到了熟悉的母语:“先生?需要帮助我的吗?”
眼前这位稚气未脱的姑娘,名叫杨婧,是个挪威籍华裔,目前在这所医院当实习生,中文和挪威语都能说得很好。
救命稻草摆在眼前,季南风再顾不得什么社交困难,连忙恳求道:“抱歉,请问能不能麻烦帮忙做个翻译?”
为了避免交流障碍,季南风来之前甚至临时自学了挪威语,应付基本的社交生活没有问题,但涉及医学的专用名词,还是差得太多。
好在即便人在他乡,也总有华人的影子。
杨婧了解完情况以后,连忙上前帮他和医生沟通,得到的结果让季南风的心再次沉入谷底----
初步诊断为颅内出血引起的昏迷,不排除肿瘤复发的可能。
现在燕鸥依旧处于昏迷状态,情况不容乐观,还需要等待进一步的检查结果,才能做出判断。
虽然都在意料之中,但是听到“颅内出血”、听到“肿瘤复发”、听到“情况不容乐观”时,季南风的心理防线,还是一层层地被彻底击垮了。
他用最后的体面向杨婧道了谢,然后一路来到水池旁。
打开水龙头的一瞬间。
“哗”的一声,他还没来得及低头,眼泪就顺着通红的眼眶满溢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季南风感觉身子发沉得厉害,撑在水池边的双手都快要被这重量折断。
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季南风看着眼前被泪水打得模糊的漩涡,心口闷得快要喘不过气来----为什么就不能再迟一些?哪怕就迟一点点也好,至少让他去一趟北极,去看到燕鸥啊……
这不免让他想起那个夏夜,在倾盆的骤雨下,被错过结局的那朵昙花。
快要被这口气活活压死的前一秒,季南风朝自己的脸上泼了一把冷水,大脑像被冻住了一般,一瞬间麻木得不能转动,也再不能想那些痛苦与无奈了。
借酒消愁大约就是同样的原理。
在等待结果的当口,被自己彻底麻醉了的季南风,又逼着自己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