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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鸥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继续往下掉,“可是我作出决定的那一刻,就感觉心里好像空掉了一块,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好像一个对我来说意义非常重大的事情,就这样被我丢掉了……”
“我刚刚忽然觉得,好像活着都没有什么意思了……南风……”燕鸥一边哽咽,一边说道,“我觉得这样很对不起你,对不起你一直陪伴我、照顾我,但是我一想到,之后的日子里,每天都像是今天一样,吃下去的东西没有味道、喝下去的水都能吐得一滴不剩、一睁眼就是病房,一闭眼就是奇奇怪怪难受的梦,到半夜就头疼、把你吵醒、把你的胳膊抓破、让你难受,并且这样的日子大概率不会结束,我就觉得,好像真的没有必要坚持了……”
这样的话,就像是一把钝刀子,让季南风的心脏破了个大洞。
他害怕燕鸥继续说下去,他想要挽回些什么,但是他的嘴就像是被黏住了,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但燕鸥还是说话了,那一瞬间,季南风觉得自己掉入冰窟一般,整个人都陷入了极致的恐惧。
“南风……挪威的安乐死是合法的吧……?”燕鸥微笑着问他,“等我哪天真的撑不住了,帮帮我好不好?”
这一刻,季南风的情绪也彻底崩塌了。
他曾经以为,像他们这样选择离开医院、踏上旅程,会避免非常多临终病房里的折磨和痛苦,他们会更轻松快乐地结束这段相逢,但此时,他终于知道,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轻松的死亡,正如这个世界上,不可能有愉快的分别。
他的喉头骤地绷紧,眼睛瞬间爬满了红血丝,他甚至想痛骂一顿燕鸥,但却找不到立场和理由。
拳头握了许久,半边身子都开始剧烈颤抖,季南风终于倏地站起身来。
燕鸥埋下了头----他显然也已经做好了被季南风指责怒骂的准备。
但出乎意料的是,季南风没有对燕鸥怒吼,也没发脾气,只是深吸了一口气,等眼里的红血丝褪去些许,才转过身:“抱歉,我出去一下。
”
燕鸥就这样愣愣地看着他出门,有些自责地瘪了瘪嘴,他知道自己这些话对季南风的伤害实在太大了,但他没办法----他实在找不到支撑他走下去的那个点了。
十来分钟之后,季南风重又回到了房间,他显然是去平复了情绪,额前的发丝还被冷水打湿着,眼睛的红血丝也褪干净了,整个人显得有些疲惫,但是情绪看起来稳定了很多。
真正吸引燕鸥目光的,是季南风手中的一台相机。
那人端着那相机,走到他的面前,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