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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梁羽生简介及代表作品> 第六回箫心剑气

第六回箫心剑气(1/3)

檀羽冲道:“你空手和我对刀。

    万一,我,我……” 车缭道:“你怕失手伤了我么?” 檀羽冲点了点头,说道:“这把刀是很锋利的,你瞧!”刀光一起,就劈断一枝树枝。

    车缭哈哈大笑。

     褚岩说道:“孩子无知,车大人你莫怪他。

    鄂冲,还不快向车大人陪个不是。

    ” 檀羽冲莫名其妙,道:“我说错了话么?” 褚岩道:“凭你怎么伤得了车大人,莫说一把钢刀,就是在刀枪剑戟丛中,车大人也是说来就来,说去就去。

    你这把钢刀,在车大人眼中,不过是小孩子玩的木刀而已。

    ”檀羽冲伸出舌头,说道:“真有这样厉害?” 车缭笑道:“你不信可以试试,尽管放胆向我刺来。

    ” 檀羽冲展开六合刀法,第一招“童子拜观音”,钢刀举过头顶,直劈下去。

     车缭斜身一闪,却故意反手一撩,让他的刀锋碰着手臂。

    檀羽冲大吃一惊,失声叫道:“啊呀,不好!” 车缭笑道:“有什么不好,你瞧我这条手臂不是好好的吗?” 檀羽冲定睛一瞧,只见他这条手臂果然是一如原状,连血迹都没有一点。

    非但没有受伤,甚至衣裳都没有裂痕。

     车缭道:“这孩子也算不错了,居然能够令我的衣袖起一道皱痕。

    好,再来,再来。

    ” 檀羽冲道:“车大人,你的功夫真好,但我不懂,为什么我的刀斫在你的身上,会自己滑过一边的?” 车缭道:“这是一种卸力的功夫。

    其实,只要有人指点你,你现在就可以运用这种功夫的。

    ” 这话,连褚岩都觉得奇怪,心里想道:“武学中的卸字诀,必须有上乘的内功做基础才能运用的。

    车缭为何这样说呢?若说只是对孩子的夸奖吧,这样的夸奖也未免太过分了。

    ” 车缭道:“你放心和我拆招吧,瞧,我这样攻你,你如何遮拦?” 檀羽冲去了顾忌,认真的按照六合刀法和他对拆,车缭为了要仔细观察他武功究竟有多深浅,不再让他斫中了,刀光掌影,转眼过了数十招,檀羽冲的钢刀连他的衣服都没沾着。

     车缭一声长啸,掌风过处,咔嚓一声,劈断一枝粗如儿臂的树枝。

    削口有如刀斫。

    车缭喝道:“我的掌刀锋利还是你的钢刀锋利?” 檀羽冲心悦成服,说道:“车大人,是你的掌刀厉害。

    我这套六合刀法已经用完了,请你指点我吧!” 车缭忽地冷笑道:“你的师父比我高明得多,何须求我指点?” 此言一出,檀羽冲固然莫名其妙,褚岩听了,这一惊更是非同小可,颤声说道:“车大人,我,我可没有什么得罪你老人家吧?你,你这话……”只道车缭此言乃是针对他的。

     车缭不理会他,也不待他把话说完,陡地又是一声大喝:“你这小鬼头太过可恶,连我都几乎着了你的骗!今日你不说实话,我就毙了你!”大喝声中,双掌齐飞,掌风恍若狂飚。

    周围十数丈内,沙飞走石,树叶纷纷落下。

     檀羽冲只觉对方的掌力排山倒海而来,他是连呼吸都几乎窒息了,哪里还能递得出招?“当”的一声,钢刀落地。

    说时迟,那时快,车缭已经一把揪住了他,右掌向他胸膛劈下! 褚岩吓得“啊呀”一声跳起,叫道:“车大人,手下……” “手下留情”这四个字只说得一半,车缭那一掌已是重重的打在檀羽冲的胸膛上。

     这样刚猛的掌力足可裂石开碑,一个小孩子如何能禁得起?褚岩闭上了眼睛不敢观看,只道檀羽冲在他这一掌重击之下,立即便是开膛剖腹之灾。

     他闭上眼睛,却听不见檀羽冲的惨叫声,“难道这孩子已经变成一团肉吗?”忽听得车缭笑道:“老褚你怎么吓成这个样子,看来这小鬼头的胆子似乎比你还大得多。

    ” 褚岩睁开眼睛一看,只见檀羽冲虽然已被车缭抓住,但却似乎并没受伤,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车缭,神情虽然显得惊慌,却不如他想象之甚。

     檀羽冲惊魂稍定,说道:“车大人,你为什么要打死我?” 车缭道:“因为我不能让一个小孩子骗我!你听着,我现在问你一桩事情,你必须老老实实回答我!你的师父是谁?”檀羽冲道:“就是这位褚叔叔呀,车大人,你不是早已知道的吗?” 车缭道:“我是问你以前的师父?” 檀羽冲道:“以前的师父,最早教我武功的也就是这位褚叔叔呀!还有霍侍卫、刘侍卫、韩侍卫也差不多是同一个时候教我练武的。

    ” 车缭喝渲:“你别装蒜,我问的不是这些人,是在你未来这里之前的那个师父。

    ” 檀羽冲道:“我没师父。

    ” 车缭冷笑道:“你没师父?你以为你还能骗过我?”檀羽冲道:“我没骗你。

    说老实话,我是很希望找到一个好师父,可惜没找到。

    ”这几句话倒的确是他的老实话。

    车缭冷笑道:“哦,你还没有找到师父吗?那么你的内功是谁教的。

    ” 檀羽冲道:“内功,什么内功?” 车缭道:“难道你不知道什么叫做内功?” 檀羽冲道:“内功这两个字我是听过的,但没练过。

    不信你可以问褚叔叔。

    ” 褚岩说道:“不错,我的确没有教他过内功。

    不过内功和外功的分别,我是和他说过的。

    ” 车缭淡淡说道:“我知道不是你教他内功。

    老褚,我不怕得罪你,你所学的少林派内功虽然是各大门派之冠,但你却似乎尚未得到少林派内功的上乘心法。

    ” 褚岩满面通红,说道:“车大人说得不错。

    这点自知之明我也还是有的。

    我所学的少林内功只不过是略得皮毛而已。

    ” 车缭说道:“你有自知之明,那就最好。

    我审问这小鬼,你不必揽在自己身上了。

    ” 褚岩尴尬之极,喏喏连声,退过一旁。

     车缭可能也觉得自己说得过分了些,放宽面色,对褚岩笑了一笑,说道:“老褚,你不知道,你着了这小鬼的骗了。

    不过,也怪不得你,我也是刚刚才试出他内功的深浅的。

    ” 褚岩惊奇之极,禁不住问道:“这孩子不过十岁多点,他当真懂得内功?” 车缭道:“你要我说真话吗?说出来你可不要难过,这小鬼所学的内功比你高明得多,只不过他火候未够,功力不足而已,内功的上乘心法已是得了。

    我那一掌假意取他性命,这才试出来的。

    ” 原来檀羽冲学的虽然是上乘的内功心法,自己还不知道怎样运用的。

    不过,学过上乘内功的人,在面临生死关头之际,自然而然就会生出反应。

    车缭正是从他反应中测出他的内功深浅的。

     车缭揭破了檀羽冲学过内功的“秘密”之后,回过头来,把声调放得较为柔和,对他说道:“现在你已经知道你是瞒不过我的了,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你说了实话,我非但不会杀你,我还可以收你做徒弟。

    好孩子,告诉我吧,教给你内功的那个人是谁?” 檀羽冲道:“真的没人教过我的内功,我怎能说谎?” 车缭盯着他看了半晌,心里想道:“哈大人要找的那个孩子不知是不是他,但总之他是极其可疑的了,且试他一试。

    ”主意打定,盯着檀羽冲忽地问道:“檀公直是你的什么人?” 檀羽冲脸上现出一派迷惘的神色,说道:“我不知道你说的是谁?”车缭一个字一个字的缓缓吐出:“我说的是檀公直!” 檀羽冲摇摇头,说道:“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车缭不觉也疑惑起来,心想:“按说一个孩子是不会这样镇定的,莫非真是我猜错了?” 他哪知道,檀羽冲这份镇定的功夫得来不易,是经过许多沉痛的教训,甚至是他的母亲用血和泪训练出来的。

     他的母亲自毁容颜,为的就是以身作则,教他知道保守秘密的重要。

     今日之事,对他来说,乃是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说是“意料之外”,是因为在他上山之时是做梦也想不到车缭会这样对待他的;但这样的事情,终有一日发生,则是早已在他母亲的意料之中。

    在他母亲意料之中,亦即是他早已有了应付这种“意外”的心理准备了。

     “倘有一天,有人盘问你的身世,你可千万不能说出你爷爷的名字。

    ”这句话是母亲不知对他说过多少遍的! 所谓“意外”不过是没想到盘问他的人会是车缭,而又来得这样快而已。

     现在,他爷爷的名字已经由车缭口中说出来了,这和母亲的估计不同,但要盘问他的身世则是一样。

     檀羽冲神色不变,倒是褚岩听了“檀公直”这个名字,不由得大吃一惊了。

     “檀公直?是不是二十多年前突然失踪的那位檀贝勒?”褚岩问道。

    车缭冷冷说道:“不错,二十年前,他是咱们金国的贝勒,如今他已经是皇上所要缉拿的钦犯了!” 褚岩说道:“但这孩子的母亲不过是个女仆,他、他怎能和曾贵为贝勒的檀公直有什么关系?” 车缭冷笑道:“你知道什么,说不定这小鬼还是檀公直的孙儿呢!” 褚岩吓得不敢说话了。

     车缭拿出一条皮鞭,喝道:“小贼,你不说实话,我打死你!我再问你一遍,檀公直是你的什么人?” 檀羽冲咬着牙根对他怒目而视。

    车缭刷的一鞭就打下去。

    他用的力度“恰到好处”,打得檀羽冲皮开肉裂,却不至于伤及他的性命。

     他打一鞭就喝问一句:“你说不说?”一鞭、两鞭、三鞭……檀羽冲已是满身伤痕,但始终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褚岩看不过眼,说道:“这孩子的脾气一向很倔强,再打恐怕真的要打死他了,不如另外想个法子盘问他吧!”车缭道:“你少操心,我不会这样便宜他的。

    不把他折磨个够,我肯让他死吗?” 不过褚岩那句“不如另外想个法子盘问”,倒是提醒了他。

    他心念一动,突然冷笑道:“好,我姑且相信你和檀公直没有关系,但你既然和他没有关系,那就不怕骂他了。

    我骂一句,你跟我骂一句,骂完了我就放过你。

    檀公直是老乌龟王八蛋!” 他知道越是性情倔强的孩子,越是不能忍受别人的侮辱,果然他看见檀羽冲的脸色变了。

     车缭一声冷笑,说道:“小杂种,你没听见我骂檀公直是乌龟王八蛋吗?你不跟我骂,你一定是这老杂种养下来的小杂种再养下来的小小杂种!” 他用这种泼妇骂街的方式盘问口供,看似儿嬉,但用来对付一个孩子却是当真有效。

    檀羽冲果然只能受肉体的侮辱,却不能忍受精神的侮辱。

     “你才是狗娘养的杂种,你才是乌龟王八蛋。

    ”檀羽冲忍不住和他对骂了,车缭一听,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小杂种,这你可泄了底了吧?你还敢说你和檀公直没有关系……” 话犹未了,忽地听得有人冷笑,笑声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音细而清,宛若游丝袅空,若断若续,听到耳朵里却是不禁心旌摇摇,车缭吃了一惊,喝道:“什么人?” 笑声突然一变,变得清峻之极,震得车缭的耳鼓嗡嗡作响,只一眨眼,那个人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是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手里拿着一管玉箫,丰神俊秀,气态潇洒。

    他的一双眼睛盯着车缭,目光有如寒冰,冷峻之中隐隐含有鄙视之意。

     檀羽冲刚刚爬起来,和这人打了一个照面,不觉也是吃了一惊,心里想道:“咦,这人好像我在哪里见过似的。

    ”这人开口了,他冷笑说道:“金国的一等巴图鲁,当真是好威风好煞气啊!”车缭正是具有一等巴图鲁衔头的人。

    车缭喝道:“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就必须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话!” 中年书生道:“你问我什么?”车缭喝道:“你没听见吗?我问你,你是什么人?” 中年书生说道:“我已经回答你了,你怎么这样蠢,还要问我。

    我是特地来瞧瞧金国的一等巴图鲁是如何威风的人!嘿,嘿,我如今已经瞧见了,原来一等巴图鲁的威风,就是会欺负孩子!” 车缭冷笑道:“原来阁下是为这孩子打抱不平来的,你是他的什么人?” 檀羽冲突然想起来了,这个中年书生,正是在他和母亲为了避难而离开盘龙山那天,隔着一个山头,看见的那个大杀金兵的人! 他不禁惊喜交集,冲口而出,叫道:“师父,师父,我找得你好苦!”车缭大感意外,说道:“原来你就是他的师父吗?” 那书生说道:“不错,我虽然没有教过他的武功,但他早已是我的记名弟子!” 车缭喝道:“好,那么我正要找你!快快说出檀公直的下落,否则就拿出你的本领让我瞧瞧!” 那书生淡淡说道:“第一,檀公直的下落我正要问你;第二,你要看我的本领,我可没有什么本领拿得出来见人,只能吹个曲子给你听听!” 车缭只当他是存心戏弄,哼了一声,说道:“你的曲子最好是留到阎王殿上吹奏,我可没有这个雅兴!”张开蒲扇般的大手,立即向那书生抓去。

     那书生道:“你不想听也得听,因为你必定比我先见阎王。

    今日不听,你就没有机会听了。

    ” 车缭练的是大力鹰爪功,这一抓有开碑裂石之能。

    那书生竟然既不闪避,也不招架。

    眼看这一抓已是抓向他的脑门,他双手还是握着玉箫,而且把玉箫凑近唇边,当真吹起来了。

     在这生死关头,他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吹箫,这不是把性命交到对方手上吗?檀羽冲都吓得跳起来了。

     “呜”的一声,箫声响起,车缭五指如钩,距离他的脑门已不到三寸,忽地只觉一股热风迎面吹来,虎口热辣辣的顿时使不出气力,关元穴也忽地一麻,那感觉有几分像是给人点着穴道,又像是给香火灼着一般。

    但书生的双手还是握着玉箫,连一根小指头都没伸出。

     车缭这一惊非同小可,不知他这玉箫有什么古怪,生怕还有什么暗器之类从箫管中吹出来,一抓抓不下去,急忙斜身倒纵。

    书生淡淡说道:“我早说过,这支曲子你是非听不可的!” 车缭斜跃出一丈开外,脚跟刚刚着地,只见那书生已是挡在他的面前。

     车缭毕竟是个武学大行家,突然想起一种极为厉害的武功,据说内功练到最高的境界时,可以练成伤人于无形的罡气,只须吹一口气,就可以克敌制胜。

    但这种功夫,只是见于传说,从没听过有谁真正练成功的。

    “难道这酸丁从玉箫中吹出来,就是传说中可以伤人于无形的罡气?”车缭没有猜错,这书生手中的玉箫乃中一件稀世之宝,用西昆仑的暖玉造成的,名字就叫“暖玉箫”。

    书生的罡气其实还未练得成功,只是具有几分功力而已。

    但借助这暖玉箫之力,吹出来的罡气却已是可以伤人的了。

     不过车缭也非等闲之辈,他的内力受了影响,身体并没受伤,脚跟刚一着地,业已把真气纳入丹田,穴道的痒麻之感,亦已解了。

     好在那书生仍是自顾自地吹箫,并未还击。

    车缭避开正面,立即展开绕身游斗的打法。

    罡气不从正面袭来,他的内功所受的影响就减轻了许多。

     车缭的武功是内外兼修的,不但掌力刚猛,身法也很轻灵。

     他避开正面和罡气接触,为的就是想乘暇抵隙,一击得手。

     但他展开迅捷的身法和对方游斗,却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沾上。

     那书生好似闲庭信步,随随便便踏上一步,就恰好避开了他的攻击。

     车缭心头一凛,说道:“你这是天罗步法?” 书生说道:“想不到你倒识货。

    ” 天罗步法就像“罡气”一般,是只见之于传说中的一门上乘武功。

    据说练到最高境界,可以在百万军中来去自如,别人休想碰着他一根汗毛。

     这书生虽未练到最高境界,但用来对付车缭的游斗,却已绰绰有余。

     车缭的心不由得一沉,心想这书生若果真的练成了天罗步法,岂非业已立于不败之地。

     但他已是欲罢不能。

     那书生仍然没有出手,继续吹箫。

     箫声高亢,响遏行云,吹到急处,宛如万马奔腾,千军赴敌! 车缭听得热血沸腾,不知不觉跑得越快越急。

    挥拳踢足,虽然明知打不中对方,却也在不知不觉之间,越来越是用力,这情形就好像是一个精力过剩的小伙子,做一些无聊的动作,只求发泄一般。

     但车缭早已不是毛头小伙子了,他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武学大行家。

     突然他觉得有点不对了。

    若还控制不住自己,这样很费气力下去,不必对方还手,他自己就要倒下。

     心头一清醒,他急忙跃出圈子,和那书生保持三丈开外的距离,绕身游斗的打法虽没改变,但只是跟着对方的身形移动了。

     书生的箫声忽又一变,从高亢变为低沉,曲调越来越是凄怆,宛如三峡猿啼,鲛人夜泣。

     车缭听得心中如坠铅块,跟着节拍,脚步也不知不觉慢了下来。

     旁观者清,褚岩失声叫道:“车大人,你怎么啦?” 车缭瞿然一省,这书生还没出手,他的心灵已受控制,他是情知打不过对方的了。

    但他可不甘心就是这样莫名其妙地败给对方。

     他滴溜溜一个转身,手中倏地多了一把精芒耀目的长刀。

     这把刀的形式十分古怪,刀身细长,刀锋薄得透明,刀柄和刀身相比,短得不成比例,若是拿来和普通的钢刀相比,甚至根本不能说是“刀柄”,只是用两块小小的铁片镶嵌在“应该是刀炳”的部位。

    原来这是一把用百炼精钢打成的“缅刀”——当时铸造刀剑的技术,以缅甸最为优良,质量最佳的宝刀,是当真可以把百炼钢化成绕指柔的。

    车缭这把缅刀就正是最好的一种,不用之时,他是当成腰带卷在腰间的。

     初时他见这书生手中只有一支玉箫,他以金国一等巴图鲁的身份,自是不能倚仗这种宝刀取胜。

    而且他原来的计划,也只是想把这书生活捉,以求逼出他的口供的,他有大力鹰爪功,以为已是可以稳操胜券了。

     此时他已经知道对方的武功远在自己之上,当然是不论什么手段都要使用了。

     他把缅刀一抖,倏的变成一把三尺多长的软刀,喝道:“你这些邪门歪道,收起来吧。

    有本领的和我见个正章。

    ”刀光霍霍,俨如一道银虹盘旋飞舞,转眼之间,已把这书生的身形笼罩在刀光之下。

    但那书生仍是意态悠闲,自顾自地吹箫,他的天罗步法展开,随意所之,有如行云流水,车缭的缅刀仍是砍他不中。

     车缭越发慌了,忽地心生一计,喝道:“老褚,你闲着双手干什么,还不快把那小杂种给我拿下。

    ”只要褚岩帮他把檀羽冲拿来当作人质,那就可以要挟这个书生了。

     他以为褚岩一定懂得他的用意的,哪知褚岩也不知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他听了车缭的话,露出一脸愕然的神色,却没有立即动手。

     这个时候,书生的一支曲子也恰好奏完了。

     他停止吹箫,忽地朗声吟道:“少孤为客早,多难识君迟。

    ”歇了一歇,玉箫朝着檀羽冲一指,说道:“冲儿,后面两句你给我念出来!” 他开始朗吟的时候,檀羽冲的脸上已经现出非常奇怪的表情,似是又惊又喜。

     褚岩更是诧异,心里想道:“这人也真是莫名其妙,在刀光笼罩之下,居然还有心情念诗?这孩子不过是个仆人的孩子,我从没见过他手中捧过书本,他又懂得什么诗书?”哪知他心念未已,檀羽冲已经接下去念道:“掩泣空相向,风尘何所期?”书生哈哈大笑,说道:“不错,不错,好孩子,你果然是我的徒弟!” 褚岩又是莫名其妙,不懂因何凭着这两句诗他们才能师徒相认。

    “这书生一出现的时候,早已说明自己的身份是这孩子的师父了,为何又要他念出两句诗才能确定他是自己的徒弟呢?”他想。

     原来这书生在答应檀公直的请求,收他的孙儿做徒弟之时,为了预防有意外的事故发生,曾留下一把扇子,作为他日师徒相认的信物,扇上题有一首诗,就正是他们现在所念的这首诗。

    这其中原委,褚岩当然不会知道。

     这书生曾经历过无数险恶的风波,误中别人的陷阱的事情也曾有过。

    因此他虽然相信檀羽冲就是他要找的徒弟,但这只是“相信”而已,还必须得到确实的凭据,他才能决定以后的事情怎样去做。

     檀羽冲比他还更欢喜,跳起来叫道:“师父,师父,你果然是我的师父!”车缭喝道:“褚岩,你聋了吗?我吩咐你把这小杂种拿下,为何还不动手?” 但此时动手已经迟了。

     书生在大笑声中,玉箫倏地挥出! 缅刀与玉箫碰个正着,当的一声,溅起点点火花。

    玉箫无损,缅刀已有缺口。

     车缭大吃一惊,正想收回缅刀,忽觉虎口一麻,缅刀坠地,人也倒了下去。

    书生出手如闪电,他来不及招架,就已给点了穴道。

     褚岩见车缭倒下,大吃一惊,连忙跑过去抓檀羽冲。

    此时他才去抓檀羽冲,已不是为了车缭的缘故,而是为了替自己找“护身符”了。

     书生脚尖一挑,把跌在地上那柄缅刀挑起,缅刀化作一道银虹,向褚岩飞去。

     无论如何,他是不能快过飞刀的了。

    飞刀来势急劲,要躲也来不及。

    他心头一凛,闭上眼睛,心中暗叫,我命休矣。

     檀羽冲吓得呆了一呆,连忙叫道:“师父,手下留……”,一个“情”字还未说得出来,褚岩也倒下去了。

     褚岩只道必死无疑,哪知只觉肩头一麻,便即倒在地上。

     他虽然不能动弹,但却已知道他只是被点了穴道,并没受伤。

     原来书生飞刀的手法妙到毫巅,飞到褚岩背后的时候,突然转了方向,只是“刀柄”的部分撞着他的肩井穴。

    这把缅刀的“刀柄”是用两块薄薄的铁片包着的,虽然铁片很薄,已经起了保护作用,连他的皮肉都没伤着。

     书生微笑道:“我知道这人对你还算不错,我没伤他。

    这把缅刀弃之可惜,你收下来就当作是师父给你的见面礼吧。

    ” 檀羽冲一看,褚岩身上并没鲜血流出,这才放下了心上一块石头。

    他拾起缅刀,那书生也已来到他的面前了。

     檀羽冲叫道:“师父,我找得你好苦,想不到今天能够见得着你。

    ”他扑入书生怀中,就像见到亲人一样,不知不觉流出眼泪。

     书生说道:“别哭,别哭,你爷爷不是常说,好孩子流血不流泪的吗?” 檀羽冲道:“咦,你怎么知道?” 书生说道:“我是你爷爷的好朋友,他平日的习惯用语,我当然知道。

    唉,二十多年前,他也曾对我说过这句话的。

    ” “那把扇子呢?”书生见檀羽冲已经抹干了眼泪,便即问他。

    “在妈妈手里。

    ”檀羽冲道。

     “你爷爷呢?”书生问道。

     檀羽冲道:“爷爷已经死了!” 书生大吃一惊,叫道:“死了?怎么死的?” 檀羽冲道:“给坏人害死的。

    ” 书生道:“你爹爹呢?” 檀羽冲道:“爹爹也死了,还有,外公也死了!他们都是给坏人害死的,死的好惨。

    ” 书生道:“你可知道那些坏人是谁吗?” 檀羽冲道:“我不知道,但听妈妈说,那些坏人有金国皇帝派来的,也有宋国皇帝派来的。

    ” 书生道:“那么你妈妈还活着吧?快告诉我,你妈妈在哪里?”檀羽冲道:“她在商州节度使衙门。

    ” 书生怔了一怔,说道:“商州节度使衙门?” 檀羽冲道:“不错,这几年来我和妈妈都是住在那里。

    ”他是一个十分聪明的孩子,知道师父一定是因为听见他们母子住在节度使衙门而感觉奇怪,他想和师父解释,但一时之间却不知从何说起。

     书生也知“说来话长”,心里想道:“待我见了他的母亲再问不迟。

    ” 他悼念好友之死,情绪激动之极,悲声吟道:“掩泣空相向,风尘何所期。

    檀公,檀公当时我在扇上题这首诗,想不到竟成诗谶,但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 他忽然转身踢了车缭一脚。

     这一脚踢得并不重,但车缭已是像杀猪般号叫起来,不但号叫,而且在地上打滚,好像正在受着酷刑,有一条无形的鞭子,不断鞭打他。

     褚岩和车缭一样,都是被点了穴道但尚未失掉知觉的!褚岩见车缭如此惨状,又是吃惊,又是有点奇怪,车缭的内功甚是不弱,而且他的脾气又是十分倔强的,怎的这一脚都捱不起。

     他哪知道,原来这书生的一踢,乃是用独门的点穴功夫,踢着了车缭“大椎穴”,这大椎穴的部分正当脊骨的神经末梢,车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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