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青萍之末(下)(1/3)
松州城的晨雾被第一声爆炸撕裂时,李承乾正站在中军了望台上。
吐蕃人的投石机在黎明前推进至射程,裹着油脂的陶罐砸在城头迸出幽蓝火焰,守城唐军的号甲遇火即燃,惨叫声顺着风灌入营帐。
他攥紧栏杆的手指泛白,目光死死盯着那些架设在牦牛背上的奇特器械——投石机底座刻着模糊的云纹,与长安西市胡商贩卖的波斯星盘纹饰如出一辙。
“殿下!火药配比算出来了!”刘神威捧着焦黑的箭簇踉跄跑来,麻布袍上沾着暗褐色粉末,“硝石占七成,硫磺两成,还有一成是...西域金砂。
这种配方燃烧时会产生紫色烟雾,与九年前陛下在洛阳遇刺时的毒烟成分相同。
”
李承乾猛地回头。
九年前那场刺杀被定性为突厥余部所为,如今看来,幕后黑手或许早已渗透大唐。
他接过箭簇,指尖触到一处凸起的刻痕——不是藏文也非梵文,倒像是河东裴氏祖传的青铜鼎纹。
正思忖间,斥候策马闯入辕门:“报!吐蕃先锋已突破东城门,带队的是个穿唐铠的汉人!”
中军大帐里,李世民将陌刀猛地劈在沙盘上。
松州城的木雕模型被劈成两半,露出底下暗藏的竹制地道图。
“裴世矩的孙子果然在吐蕃!”皇帝的声音带着金属般的冷硬,“当年他祖父在隋炀帝面前献策征高句丽,如今孙子却帮着吐蕃人炸我大唐城墙。
”
李承乾望着地道图上标注的暗渠入口,突然想起三天前修改粮道时,李靖曾指着地图上的“望海楼”旧址说:“此楼始建于曹魏,地基下有通河暗渠。
”那时他只当是寻常军事地理,此刻才惊觉吐蕃人早已通过走私商摸清了松州的每一寸肌理。
“父皇,”他突然跪下,“儿臣请命率神机营从暗渠潜入,炸毁吐蕃人的火药库。
”
“你?”李世民的目光像鹰隼般扫过他腰间的蹀躞带,那上面挂着的双鱼符是太子身份的象征,“神机营的火铳在湿渠里能打响?”
“能。
”李承乾从袖中取出一支改良过的铜铳,枪管外裹着浸过蜡油的牛皮套,“儿臣已让将作监在枪管内侧刻了螺旋纹,射程比寻常火铳远三成。
”他没说的是,这种膛线设计源自后世火枪,而图纸是他凭着记忆默画的。
当暮色漫过松州城头时,李承乾带着三百神机营士兵潜入暗渠。
渠水冰冷刺骨,腐叶与淤泥的气味令人作呕。
走在最前面的阿罗憾突然停步,用粟特语低声道:“前面有光,还有铁器摩擦声。
”
他们趴在渠口望去,只见二十余名汉人匠师正在cavern里搬运陶罐,陶盖上的金砂在火把下闪着诡异的光。
一个穿吐蕃官服的中年人正用长安官话训斥:“裴郎主要的是速燃火药,你们把金砂磨得这么粗,爆炸时能震塌城楼吗?”
李承乾的心猛地一沉。
裴郎主——吐蕃对汉人谋士的尊称,难道真是裴世矩的孙子?他打了个手势,阿罗憾抽出腰间的弩箭,箭头涂着刘神威特制的麻沸散。
随着几声闷响,守在洞口的吐蕃兵无声倒下。
匠师们惊惶抬头时,看到的是一群顶着水珠的唐兵。
李承乾掀开牛皮盔,火光映出他年轻却冷冽的脸:“我是大唐太子李承乾,放下武器者,可免死罪。
”
为首的中年人突然狂笑起来:“太子?当年你祖父杀我裴氏满门时,可曾想过有今日?”他猛地抓起陶罐砸向火盆,“我就是裴世矩之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