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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挺好。
舅母这些年辛苦操持家里,也算是等来一场迟来的仪式。
这种婚礼,对她而言,更是一种体面的补偿。
问到林聿的看法,他照例言简意赅,只问了一句:“我们要在那里住几天?”
像他这样理智得近乎无情的人,似乎对任何形式上的热闹都兴趣不大。
婚礼这事归根结底不全是为了浪漫,而是为了让一大家子人齐齐整整聚在一起。
但这种“齐整”,通常也就意味着麻烦:琐碎的准备,远方的亲戚,翻旧账的聊天,无法拒绝的热情招呼,和各式各样藏着心思的寒暄。
这样一想,林棉收拾行李的动作也就不够积极了。
临出发前,她收到庄捷成寄来的明信片。
是那种略显陈旧的风景款。
她扫一眼,眼神掠过“想你”这样的套话,顺手将那张卡片塞进了书桌抽屉里。
他们这些大孩子被差遣做打扫。
从厨房到阁楼,从走廊到后院,老宅的每个角落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连门框上的蛛网和墙角的陈年灰尘都未能幸免。
打扫干净的房子焕然一新,竟也有几分“老树发新芽”的意思。
婚礼布置也在同步推进。
花园中央清出一块空地,就在蔷薇花前,准备当作小型仪式区,铺上浅米色的地毯,四周点缀着满天星与尤加利叶枝,屋顶横梁上挂起灯串和轻纱,串灯一闪一闪,预备到晚上制造柔和而的光感。
但很难说不是温暖中略吸引蚊子的浪漫。
这场婚礼,说不上是正儿八经的中式,也不算完全照搬西式。
但象征性的喜被还是准备了三床,红艳艳地迭在床尾。
屋里贴满了红喜字,气球成串地挂在窗边和门口,连冰箱都没放过,被罩上一层白布,插上鲜花,颇有美新娘的气质。
舅舅对此格外满意,站在客厅中央,俨然一副精神饱满的总指挥模样。
他最近迷上了一个新称呼,统一把他们这些打下手的晚辈叫作“青年人”。
他对他们不吝夸赞,语气高昂地说:“我们这个家的青年人,真是能干!做事良多,堪称肱股之臣!”说完还特意停顿一下,似乎很满意这个古意盎然的词汇效果。
方晏可不是那种被几句夸奖就打发得的人。
她干完活不吭声,但转头就主动提出:“有没有其他形式的表扬?”语气客气,眼神直奔主题。
吃的吗?不稀罕。
几番旁敲侧击、明示暗示之后,舅舅终于心领神会:他们几个“青年人”的红包厚度,比原计划明显鼓了些。
这一轮下来,连林棉都忍不住感叹:劳动果然创造价值。
早些年有亲戚结婚的前夜,他们这群“青年人”帮完忙之后,最爱的节目就是躲进阁楼看鬼片。
那时候还流行用影碟机,租碟片是一门讲究的学问,必须挑封面最吓人的、名字最阴森的,才对得起这种半夜偷偷摸摸放松一下的仪式感。
一群人缩在阁楼里,门关得严严实实,地板吱吱作响,窗外风吹树叶,简直比电影还要有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