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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金庸的全部作品最厉害的是谁> 四十三 王霸雄图 血海深仇 尽归尘土

四十三 王霸雄图 血海深仇 尽归尘土(2/3)

所说偈语,虽似浅显,却含至理,寻思:“瞧这位高僧的服色,乃是少林寺中僧侣,而且职司极低,只不过是烧茶扫地的杂役,怎地少林寺的高僧和萧大哥他们都听他讲经说法?” 他慢慢绕将过去,要瞧瞧那高僧何等容貌,究竟是何许人物。

    但要看到那僧人正面,须得走到萧峰等人身后,他不敢惊动诸人,放轻脚步,远远兜了个圈子,斜身缩足,正要走近鸠摩智身畔时,突见鸠摩智转过头来,向他微微一笑。

    段誉也以笑容相报。

     突然之间,一股凌厉之极的劲风当胸射来。

    段誉叫声:“啊哟!”欲施六脉神剑抵御,已然不及,只觉胸口一痛,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念道:“阿弥陀佛!”便已人事不知了。

     慕容博被玄慈揭破本来面目,又说穿当日假传讯息、酿成雁门关祸变之人便即是他,情知不但萧氏父子欲得己而甘心,且亦不容于中原豪雄,当即飞身向少林寺中奔去。

    少林寺房舍众多,自己熟悉地形,不论在哪里一藏,萧氏父子都不容易找到。

    但萧峰和萧远山二人恨之切骨,如影随形般跟踪而来。

    萧远山和他年纪相当,功力相若,慕容博即先奔了片刻,萧远山便难追及。

    萧峰却正当壮年,武功精力,俱是登峰造极之时,发力疾赶之下,当慕容博奔到少林寺山门口时,萧峰于数丈外一掌拍出,掌力已及后背。

     慕容博回掌一挡,全身一震,手臂隐隐发麻,不禁大吃一惊:“这契丹小狗功力如此厉害!”一侧身,便即闪进了山门。

     萧峰哪容他脱身,抢步急赶。

    只是慕容博既入寺中,到处回廊殿堂,萧峰掌力虽强,却已拍不到他。

    三人一前二后,片刻间便已奔到了藏经阁中。

     慕容博破窗而入,一出手便点了守阁四僧的昏睡穴,转过身来,冷笑道:“萧远山,是你父子二人齐上呢,还是咱二老单打独斗,拚个死活?”萧远山拦住阁门,说道:“孩儿,你挡着窗口,别让他走了。

    ”萧峰道:“是!”闪身窗边,横掌当胸,父子二人合围,眼看慕容博再难脱身。

    萧远山道:“你我之间的深仇大怨,不死不解。

    这不是较量武艺高下,自然我父子联手齐上,取你性命。

    ” 慕容博哈哈一笑,正要回答,忽听得楼梯上脚步声响,走上一个人来,正是鸠摩智。

    他向慕容博合十一礼,说道:“慕容先生,昔年一别,嗣后便闻先生西去,小僧好生痛悼,原来先生隐居不出,另有深意,今日重会,真乃喜煞小僧也。

    ”慕容博抱拳还礼,笑道:“在下因家国之故,蜗伏假死,致劳大师挂念,实深惭愧。

    ”鸠摩智道:“岂敢,岂敢。

    当日小僧与先生邂逅相逢,讲武论剑,得蒙先生指点数日,生平疑义,一旦尽解,又承先生以少林寺七十二绝技要旨相赠,更是铭感于心。

    ” 慕容博笑道:“些须小事,何足挂齿?”向萧氏父子道:“萧老侠、萧少侠,这位鸠摩智神僧,乃吐蕃国大轮明王,佛法渊深,武功更远胜在下,可说当世罕有其比。

    ” 萧远山和萧峰对望了一眼,均想:“这番僧虽然未必能强于慕容博,但也必甚为了得,他与慕容博渊源如此之深,自然要相助于他,此战胜败,倒是难说了。

    ” 鸠摩智道:“慕容先生谬赞。

    当年小僧听先生论及剑法,以大理国天龙寺‘六脉神剑’为天下诸剑第一,恨未得见,引为平生憾事。

    小僧得知先生噩耗,便前赴大理天龙寺,欲求六脉神剑剑谱,焚化于先生墓前,以报知己。

    不料天龙寺枯荣老僧狡诈多智,竟在紧要关头将剑谱以内力焚毁。

    小僧虽存季札挂剑之念,却不克完愿,抱憾良深。

    ” 慕容博道:“大师只存此念,在下已不胜感激。

    何况段氏六脉神剑尚存人间,适才大理段公子与犬子相斗,剑气纵横,天下第一剑之言,名不虚传。

    ” 便在此时,人影一晃,藏经阁中又多了一人,正是慕容复。

    他落后数步,一到寺中,便失了父亲和萧峰父子的踪迹,待得寻到藏经阁中,反被鸠摩智赶在头里。

    他刚好听得父亲说起段誉以六脉神剑胜过自己之事,不禁羞惭无地。

     慕容博又道:“这里萧氏父子欲杀我而甘心,大师以为如何?” 鸠摩智道:“忝在知己,焉能袖手?” 萧峰见慕容复赶到,变成对方三人而己方只有二人,慕容复虽然稍弱,却也未可小觑,只怕非但杀慕容博不得,自己父子反要毙命于藏经阁中。

    但他胆气豪勇,浑不以身处逆境为意,大声喝道:“今日之事,不判生死,决不罢休。

    接招罢!”呼的一掌,便向慕容博急拍过去。

    慕容博左手一拂,凝运功力,要将他掌力化去。

    喀喇喇一声响,左首一座书架木片纷飞,断成数截,架上经书塌将下来。

    萧峰这一掌劲力雄浑,慕容博虽然将之拂开,却未得消解,只是将掌力转移方位,击上了书架。

     慕容博微微一笑,说道:“南慕容,北乔峰!果然名下无虚!萧兄,我有一言,你听是不听!”萧远山道:“任凭你如何花言巧语,休想叫我不报杀妻之仇。

    ”慕容博道:“你要杀我报仇,以今日之势,只怕未必能够。

    我方三人,敌你父子二人,请问是谁多占胜面?”萧远山道:“当然是你多占胜面。

    大丈夫以寡敌众,又何足惧?”慕容博道:“萧氏父子英名盖世,生平怕过谁来?可是惧虽不惧,今日要想杀我,却也甚难。

    我跟你做一桩买卖,我让你得遂报仇之愿,但你父子却须答允我一件事。

    ” 萧远山、萧峰均感诧异:“这老贼不知又生甚么诡计?” 慕容博又道:“只须你父子答允了这件事,便可上前杀我报仇。

    在下束手待毙,决不抗拒,鸠摩师兄和复儿也不得出手救援。

    ”他此言一出,萧峰父子固然大奇,鸠摩智和慕容复也是惊骇莫名。

    慕容复道:“爹爹,我众彼寡……”鸠摩智也道:“慕容先生何出此言?小僧但教有一口气在,决不容人伸一指加于先生。

    ”慕容博道:“大师高义,在下交了这样一位朋友,虽死何憾?萧兄,在下有一事请教。

    当年我假传讯息,致酿巨祸,萧兄可知在下干此无行败德之事,其意何在?” 萧远山怒气填膺,戟指骂道:“你本是个卑鄙小人,为非作歹,幸灾乐祸,又何必有甚么用意?”踏上一步,呼的一拳便击了过去。

     鸠摩智斜刺里闪至,双掌一封,波的一声响,拳风掌力相互激荡,冲将上去,屋顶灰尘沙沙而落。

    这一掌拳相交,竟然不分高下,两人都暗自钦佩。

     慕容博道:“萧兄暂抑怒气,且听在下毕言。

    慕容博虽然不肖,在江湖上也总算薄有微名,和萧兄素不相识,自是无怨无仇。

    至于少林寺玄慈方丈,在下更和他多年交好。

    我既费尽心力挑拨生事,要双方斗个两败俱伤,以常理度之,自当有重大原由。

    ” 萧远山双目中欲喷出火来,喝道:“甚么重大原由?你……你说,你说!” 慕容博道:“萧兄,你是契丹人。

    鸠摩智明王是吐蕃国人。

    他们中土武人,都说你们是番邦夷狄,并非上国衣冠。

    令郎明明是丐帮帮主,才略武功,震烁当世,真乃丐帮中古今罕有的英雄豪杰。

    可是群丐一知他是契丹异族,立刻翻脸不容情,非但不认他为帮主,而且人人欲杀之而甘心。

    萧兄,你说此事是否公道?” 萧远山道:“宋辽世仇,两国相互攻伐征战,已历一百余年。

    边疆之上,宋人辽人相见即杀,自来如此。

    丐帮中人既知我儿是契丹人,岂能奉仇为主?此是事理之常,也没有甚么不公道。

    ”顿了一顿,又道:“玄慈方丈、汪剑通等杀我妻室、下属,原非本意。

    但就算存心如此,那也是宋辽之争,不足为奇,只是你设计陷害,却放你不过。

    ” 慕容博道:“依萧兄之见,两国相争,攻战杀伐,只求破敌制胜,克成大功,是不是还须讲究甚么仁义道德?”萧远山道:“兵不厌诈,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你说这些不相干的言语作甚?”慕容博微微一笑,说道:“萧兄,你道我慕容博是哪一国人?” 萧远山微微一凛,道:“你姑苏慕容氏,当然是南朝汉人,难道还是甚么外国人?”玄慈方丈学识渊博,先前听得慕容博劝阻慕容复自杀,从他几句言语之中,便猜知了他的出身来历。

    萧远山一介契丹武夫,不知往昔史事,便不明其中情由。

     慕容博摇头道:“萧兄这一下可猜错了。

    ”转头向慕容复道:“孩儿,咱们是哪一国人氏?”慕容复道:“咱们慕容氏乃鲜卑族人,昔年大燕国威震河朔,打下了锦绣江山,只可惜敌人凶险狠毒,颠覆我邦。

    ”慕容博道:“爹爹给你取名,用了一个‘复’字,那是何所含义?”慕容复答道:“爹爹是命孩儿时时刻刻不可忘了列祖列宗的遗训,须当兴复大燕,夺还江山。

    ”慕容博道:“你将大燕国的传国玉玺,取出来给萧老侠瞧瞧。

    ” 慕容复道:“是!”伸手入怀,取出一颗黑玉雕成的方印来。

    那玉印上端雕着一头形态生动的豹子,慕容复将印一翻,显出印文。

    鸠摩智见印文雕着“大燕皇帝之宝”六个大字。

    萧氏父子不识篆文,然见那玉玺雕琢精致,边角上却颇有破损,显是颇历年所,多经灾难,虽然不明真伪,却知大非寻常,更不是新制之物。

     慕容博又道:“你将大燕皇帝世系谱表,取出来请萧老侠过目。

    ”慕容复道:“是!”将玉玺收入怀中,顺手掏出一个油布包来,打开油布,抖出一幅黄绢,双手提起。

     萧远山等见黄绢上以朱笔书写两种文字,右首的弯弯曲曲,众皆不识,想系鲜卑文字。

    左首则是汉字,最上端写着:“太祖文明帝讳秾”,其下写道:“烈祖景昭帝讳隽”,其下写道:“幽帝讳暐”。

    另起一行写道:“世祖武成帝讳垂”,其上写道:“烈宗惠愍帝讳宝”,其下写道:“开封公讳详”、“赵王讳麟”。

    绢上其后又写着“中宗昭武帝讳盛”、“昭文帝讳熙”等等字样,皇帝的名讳,各有缺笔。

    至太上六年,南燕慕容超亡国后,以后的世系便都是庶民,不再是帝王公侯。

    年代久远,子孙繁衍,萧远山、萧峰、鸠摩智三人一时也无心详览。

    但见那世系表最后一人写的是“慕容复”,其上则是“慕容博”。

     鸠摩智道:“原来慕容先生乃大燕王孙,失敬,失敬!” 慕容博叹道:“亡国遗民,得保首领,已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只是历代祖宗遗训,均以兴复为嘱,慕容博无能,江湖上奔波半世,始终一无所成。

    萧兄,我鲜卑慕容氏意图光复故国,你道该是不该?” 萧远山道:“成则为王,败则为寇。

    群雄逐鹿中原,又有甚么该与不该之可言?” 慕容博道:“照啊!萧兄之言,大得我心。

    慕容氏若要兴复大燕,须得有机可乘。

    想我慕容氏人丁单薄,势力微弱,重建邦国,当真谈何容易?唯一的机缘便是天下大乱,四处征战不休。

    ” 萧远山森然道:“你捏造音讯,挑拨是非,便在要使宋辽生衅,大战一场?” 慕容博道:“正是,倘若宋辽间战争复起,大燕便能乘时而动。

    当年东晋有八王之乱,司马氏自相残杀,我五胡方能割据中原之地。

    今日之事,亦复如此。

    ”鸠摩智点头道:“不错!倘若宋朝既有外患,又生内乱,不但慕容先生复国有望,我吐蕃国也能分一杯羹了。

    ” 萧远山冷哼一声,斜睨二人。

     慕容博道:“令郎官居辽国南院大王,手握兵符,坐镇南京,倘若挥军南下,尽占南朝黄河以北土地,建立赫赫功业,则进而自立为王,退亦长保富贵。

    那时顺手将中原群豪聚而歼之,如踏蝼蚁,昔日被丐帮斥逐的那一口恶气,岂非一旦而吐?” 萧远山道:“你想我儿为你尽力,使你得能混水摸鱼,以遂兴复燕国的野心?” 慕容博道:“不错,其时我慕容氏建一枝义旗,兵发山东,为大辽呼应,同时吐蕃、西夏、大理三国一时并起,咱五国瓜分了大宋,亦非难事。

    我燕国不敢取大辽一尺一寸土地,若得建国,尽当取之于南朝。

    此事于大辽大大有利,萧兄何乐而不为?”他说到这里,突然间右手一翻,掌中已多了一柄晶光灿然的匕首,一挥手,将匕首插在身旁几下,说道:“萧兄只须依得在下的倡议,便请立取在下性命,为夫人报仇,在下决不抗拒。

    ”嗤的一声,扯开衣襟,露出胸口肌肤。

     这番话实出萧氏父子意料之外,此人在大占优势的局面之下,竟肯束手待毙,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鸠摩智道:“慕容先生,常言道得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更何况军国大事,不厌机诈。

    倘若慕容先生甘心就死,萧氏父子事后却不依先生之言而行,先生这……这不是死得轻于鸿毛了么?” 慕容博道:“萧老侠隐居数十年,侠踪少现人间。

    萧大侠却英名播于天下,一言九鼎,岂会反悔?萧大侠为了一个无亲无故的少女,尚且敢甘冒万险,孤身而入聚贤庄求医,怎能手刃老朽之后而自食诺言?在下筹算已久,这正是千载一时的良机。

    老朽风烛残年,以一命而换万世之基,这买卖如何不做?”他脸露微笑,凝视萧峰,只盼他快些下手。

     萧远山道:“我儿,此人之意,倒似不假,你瞧如何?” 萧峰道:“不行!”突然拍出一掌,击向木几,只听得劈拍一声响,木几碎成数块,匕首随而落地,凛然说道:“杀母大仇,岂可当作买卖交易?此仇能报便报,如不能报,则我父子毕命于此便了。

    这等肮脏之事,岂是我萧氏父子所屑为?” 慕容博仰天大笑,朗声说道:“我素闻萧峰萧大侠才略盖世,识见非凡,殊不知今日一见,竟是个不明大义、徒逞意气的一勇之夫。

    嘿嘿!可笑啊可笑!” 萧峰知他是以言语相激,冷冷的道:“萧峰是英雄豪杰也罢,是凡夫俗子也罢,总不能中你圈套,成为你手中的杀人之刀。

    ” 慕容博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

    你是大辽国大臣,却只记得父母私仇,不思尽忠报国,如何对得起大辽?” 萧峰踏上一步,昂然说道:“你可曾见过边关之上、宋辽相互仇杀的惨状?可曾见过宋人辽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情景?宋辽之间好容易罢兵数十年,倘若刀兵再起,契丹铁骑侵入南朝,你可知将有多少宋人惨遭横死?多少辽人死于非命?”他说到这里,想起当日雁门关外宋兵和辽兵相互打草谷的残酷情状,越说越响,又道:“兵凶战危,世间岂有必胜之事?大宋兵多财足,只须有一二名将,率兵奋战,大辽、吐蕃联手,未必便能取胜。

    咱们打一个血流成河,尸骨如山,却让你慕容氏来乘机兴复燕国。

    我对大辽尽忠报国,是在保土安民,而不是为了一己的荣华富贵,因而杀人取地、建功立业。

    ” 忽听得长窗外一个苍老的声音说道:“善哉,善哉!萧居士宅心仁厚,如此以天下苍生为念,当真是菩萨心肠。

    ” 五人一听,都是吃了一惊,怎地窗外有人居然并不知觉?而且听此人的说话口气,似乎在窗外已久。

    慕容复喝道:“是谁?”不等对方答话,砰的一掌拍出,两扇长窗脱钮飞出,落到了阁下。

     只见窗外长廊之上,一个身穿青袍的枯瘦僧人拿着一把扫帚,正在弓身扫地。

    这僧人年纪不小,稀稀疏疏的几根长须已然全白,行动迟缓,有气没力,不似身有武功的模样。

    慕容复又问:“你躲在这里有多久了?” 那老僧慢慢抬起头来,说道:“施主问我躲在这里……有……有多久了?”五人一起凝视着他,只见他眼光茫然,全无精神,但说话声音正是适才称赞萧峰的口音。

     慕容复道:“不错,我问你躲在这里,有多久了?” 那老僧屈指计算,过了好一会儿,摇了摇头,脸上现出歉然之色,道:“我……我记不清楚了,不知是四十二年,还是四十三年。

    这位萧老居士最初晚上来看经之时,我……我已来了十多年。

    后来……后来慕容老居士来了,前几年,那天竺僧波罗星也来盗经。

    唉,你来我去,将阁中的经书翻得乱七八糟,也不知为了甚么。

    ” 萧远山大为惊讶,心想自己到少林寺来偷研武功,全寺僧人没一个知悉,这个老僧又怎会知道?多半他适才在寺外听了自己的言语,便在此胡说八道,说道:“怎么我从来没见过你?” 那老僧道:“居士全副精神贯注在武学典籍之上,心无旁骛,自然瞧不见老僧。

    记得居士第一晚来阁中借阅的,是一本《无相劫指谱》,唉!从那晚起,居士便入了魔道,可惜,可惜!” 萧远山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自己第一晚偷入藏经阁,找到一本《无相劫指谱》,知道这是少林派七十二绝技之一,当时喜不自胜,此事除了自己之外,更无第二人知晓,难道这个老僧当时确是在旁亲眼目睹?一时之间只道:“你……你……你……” 老僧又道:“居士第二次来借阅的,是一本《般若掌法》。

    当时老僧暗暗叹息,知道居士由此入魔,愈陷愈深,心中不忍,在居士惯常取书之处,放了一部《法华经》,一部《杂阿含经》,只盼居士能借了去,研读参悟。

    不料居士沉迷于武学,于正宗佛法却置之不理,将这两部经书撇在一旁,找到一册《伏魔杖法》,却欢喜鼓舞而去。

    唉,沉迷苦海,不知何日方得回头?” 萧远山听他随口道来,将三十年前自己在藏经阁中夤夜的作为说得丝毫不错,渐渐由惊而惧,由惧而怖,背上冷汗一阵阵冒将出来,一颗心几乎也停了跳动。

     那老僧慢慢转过头来,向慕容博瞧去。

    慕容博见他目光迟钝,直如视而不见其物,却又似自己心中所隐藏的秘密,每一件都被他清清楚楚的看透了,不由得心中发毛,周身大不自在。

    只听那老僧叹了口气,说道:“慕容居士虽然是鲜卑族人,但在江南侨居已有数代,老僧初料居士必已沾到南朝的文采风流,岂知居士来到藏经阁中,将我祖师的微言法语、历代高僧的语录心得,一概弃如敝屣,挑到一本《拈花指法》,却便如获至宝。

    昔人买椟还珠,贻笑千载。

    两位居士乃当世高人,却也作此愚行。

    唉,于己于人,都是有害无益。

    ” 慕容博心下骇然,自己初入藏经阁,第一部看到的武功秘籍,确然便是《拈花指法》,但当时曾四周详察,查明藏经阁里外并无一人,怎么这老僧直如亲见? 只听那老僧又道:“居士之心,比之萧居士尤为贪多务得。

    萧居士所修习的,只是如何克制少林派现有武功,慕容居士却将本寺七十二绝技一一囊括以去,尽数录了副本,这才重履藏经阁,归还原书。

    想来这些年之中,居士尽心竭力,意图融会贯通这七十二绝技,说不定已传授于令郎了。

    ” 他说到这里,眼光向慕容复转去,只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跟着看到鸠摩智,这才点头,道:“是了,令郎年纪尚轻,功力不足,无法研习少林七十二绝技,原来是传之于一位天竺高僧。

    大轮明王,你错了,全然错了,次序颠倒,大难已在旦夕之间。

    ” 鸠摩智从未入过藏经阁,对那老僧绝无敬畏之心,冷冷的说道:“甚么次序颠倒,大难已在旦夕之间?大师之语,不太也危言耸听么?”那老僧道:“不是危言耸听。

    明王,请你将那部《易筋经》还给我罢。

    ”鸠摩智此时不由得不惊,心道:“你怎知我从那铁头人处抢得到《易筋经》?要我还你,哪有这等容易?”口中兀自强硬:“甚么《易筋经》?大师的说话,教人好生难以明白。

    ” 那老僧道:“本派武功传自达摩老祖。

    佛门子弟学武,乃在强身健体,护法伏魔。

    修习任何武功之时,总是心存慈悲仁善之念。

    倘若不以佛学为基,则练武之时,必定伤及自身。

    功夫练得越深,自身受伤越重。

    如果所练的只不过是拳打脚踢、兵刃暗器的外门功夫,那也罢了,对自身为害甚微,只须身子强壮,尽自抵御得住……” 忽听得楼下说话声响,跟着楼梯上托、托、托几下轻点,八九个僧人纵身上阁。

    当先是少林派两位玄字辈高僧玄生、玄灭,其后便是神山上人、道清大师、观心大师等几位外来高僧,跟着是天竺哲罗星、波罗星师兄弟,其后又是玄字辈的玄垢、玄净两僧。

    众僧见萧远山父子、慕容博父子、鸠摩智五人都在阁中,静听一个面目陌生的老僧说话,均感诧异。

    这些僧人均是大有修养的高明之士,当下也不上前打扰,站在一旁,且听他说甚么。

     那老僧见众僧上来,全不理会,继续说道:“但如练的是本派上乘武功,例如拈花指、多罗叶指、般若掌之类,每日不以慈悲佛法调和化解,则戾气深入脏腑,愈陷愈深,比之任何外毒都要厉害百倍。

    大轮明王原是我佛门弟子,精研佛法,记诵明辨,当世无双,但如不存慈悲布施、普渡众生之念,虽然典籍淹通,妙辩无碍,却终不能消解修习这些上乘武功时所种的戾气。

    ” 群僧只听得几句,便觉这老僧所言大含精义,道前人之所未道,心下均有凛然之意。

    有几人便合十赞叹:“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但听他继续说道:“我少林寺建刹千年,古往今来,唯有达摩祖师一人身兼诸门绝技,此后更无一位高僧能并通诸般武功,却是何故?七十二绝技的典籍一向在此阁中,向来不禁门人弟子翻阅,明王可知其理安在?” 鸠摩智道:“那是宝刹自己的事,外人如何得知?” 玄生、玄灭、玄垢、玄净均想:“这位老僧服色打扮,乃是本寺操执杂役的服事僧,怎能有如此见识修为?”服事僧虽是少林寺僧人,但只剃度而不拜师、不传武功、不修禅定、不列“玄、慧、虚、空”的辈份排行,除了诵经拜佛之外,只作些烧火、种田、洒扫、土木粗活。

    玄生等都是寺中第一等高僧,不识此僧,倒也并不希奇,只是听他吐属高雅,识见卓超,都不由得暗暗纳罕。

     那老僧续道:“本寺七十二项绝技,每一项功夫都能伤人要害、取人性命,凌厉狠辣,大干天和,是以每一项绝技,均须有相应的慈悲佛法为之化解。

    这道理本寺僧人倒也并非人人皆知,只是一人练到四五项绝技之后,在禅理上的领悟,自然而然的会受到障碍。

    在我少林派,那便叫作‘武学障’,与别宗别派的‘知见障’道理相同。

    须知佛法在求渡世,武功在求杀生,两者背道而驰,相互克制。

    只有佛法越高,慈悲之念越盛,武功绝技才能练得越多,但修为上到了如此境界的高僧,却又不屑去多学各种厉害的杀人法门了。

    ” 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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