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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金庸武侠世界电视剧在线观看> 四十二 老魔小丑 岂堪一击 胜之不武

四十二 老魔小丑 岂堪一击 胜之不武(3/3)

亲之人,大半已为我当场击毙。

    智光和尚以及那个自称‘赵钱孙’的家伙,已为孩儿所杀。

    丐帮前任帮主汪剑通染病身故,总算便宜了他。

    只是那个领头的‘大恶人’,迄今兀自健在。

    孩儿,你说咱们拿他怎么办?” 萧峰急问:“此人是谁?” 萧远山一声长啸,喝道:“此人是谁?”目光如电,在群豪脸上一一扫射而过。

     群豪和他目光接触之时,无不栗栗自危,虽然这些人均与当年雁门关外之事无关,但见到萧氏父子的神情,谁也不敢动上一动,发出半点声音,唯恐惹祸上身。

     萧远山道:“孩儿,那日我和你妈怀抱了你,到你外婆家去,不料路经雁门关外,数十名中土武士突然跃将出来,将你妈妈和我的随从杀死。

    大宋与契丹有仇,互相斫杀,原非奇事,但这些中土武士埋伏山后,显有预谋。

    孩儿,你可知那是为了甚么缘故?” 萧峰道:“孩儿听智光大师说道,他们得到讯息,误信契丹武士要来少林寺夺取武学典籍,以为他日辽国谋夺大宋江山的张本,是以突出袭击,害死了我妈妈。

    ” 萧远山惨笑道:“嘿嘿,嘿嘿!当年你老子并无夺取少林寺武学典籍之心,他们却冤枉了我。

    好,好!萧远山一不做,二不休,人家冤枉我,我便做给人家瞧瞧。

    这三十年来,萧远山便躲在少林寺中,将他们的武学典籍瞧了个饱。

    少林寺诸位高僧,你们有本事便将萧远山杀了,否则少林武功非流入大辽不可。

    你们再在雁门关外埋伏,可来不及了。

    ” 少林群僧一听,无不骇然变色,均想此人之言,多半不假,本派武功倘若流入了辽国,令契丹人如虎添翼,那便如何是好?连同武林群豪,也人人都想:“今日说甚么也不能让此人活着下山。

    ” 萧峰道:“爹爹,这大恶人当年杀我妈妈,还可说是事出误会,虽然鲁莽,尚非故意为恶。

    可是他却去杀了我义父义母乔氏夫妇,令孩儿大蒙恶名,那却是大大不该了。

    到底此人是谁,请爹爹指出来。

    ” 萧远山哈哈大笑,道:“孩儿,你这可错了。

    ”萧峰愕然道:“孩儿错了?”萧远山点点头,道:“错了。

    那乔氏夫妇,是我杀的!” 萧峰大吃一惊,颤声道:“是爹爹杀的?那……那为甚么?” 萧远山道:“你是我的亲生孩儿,本来我父子夫妇一家团聚,何等快乐?可是这些南朝武人将我契丹人看作猪狗不如,动不动便横加杀戮,将我孩儿抢了,去交给别人,当作他的孩儿。

    那乔氏夫妇冒充是你的父母,既夺了我的天伦之乐,又不跟你说明真相,那便该死。

    ” 萧峰胸口一酸,说道:“我义父义母待孩儿极有恩义,他二位老人家实是大大的好人。

    然则放火焚烧单家庄、杀死谭公、谭婆等等,也都是……” 萧远山道:“不错!都是你爹爹干的。

    当年带头在雁门关外杀你妈妈的是谁,这些人明明知道,却偏不肯说,个个袒护于他,岂非该死?” 萧峰默然,心想:“我苦苦追寻的‘大恶人’,却原来竟是我的爹爹,这……这却从何说起?”缓缓的道:“少林寺玄苦大师亲授孩儿武功,十年中寒暑不间,孩儿得有今日,全蒙恩师栽培……”说到这里,低下头来,已然虎目含泪。

     萧远山道:“这些南朝武人阴险奸诈,有甚么好东西了?这玄苦是我一掌震死的。

    ” 少林群僧齐声诵经:“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声音十分悲愤,虽然一时未有人上前向萧远山挑战,但群僧在这念佛声中所含的沉痛之情,显然已包含了极大决心,决不能与他善罢甘休。

    各人均想:“过去的确是错怪了萧峰。

    但他父子同体,是老子作的恶,怪在儿子头上,也没甚么不该。

    ” 萧远山又道:“杀我爱妻、夺我独子的大仇人之中,有丐帮帮主,也有少林派高手,嘿嘿,他们只想永远遮瞒这桩血腥罪过,将我儿子变作了汉人,叫我儿子拜大仇人为师,继大仇人为丐帮的帮主。

    嘿嘿,孩儿,那日晚间我打了玄苦一掌之后,隐身在旁,不久你又去拜见那个贼秃。

    这玄苦见我父子容貌相似,只道是你出手,连那小沙弥也分不清你我父子。

    孩儿,咱契丹人受他们冤枉欺侮,还少得了么?” 萧峰这时方始恍然,为甚么玄苦大师那晚见到自己时,竟然如此错愕,而那小沙弥又为甚么力证是自己出手打死玄苦。

    却哪里想得真正行凶的,竟是个和自己容貌相似、血肉相连之人?说道:“这些人既是爹爹所杀,便和孩儿所杀没有分别,孩儿一直担负着这名声,却也不枉了。

    那个带领中原武人在雁门关外埋伏的首恶,爹爹可探明白了没有?” 萧远山道:“嘿嘿,岂有不探查明白之理?此人害得我家破人亡,我若将他一掌打死,岂不是便宜他了。

    叶二娘,且慢!” 他见叶二娘扶着虚竹,正一步步走远,当即喝住,说道:“跟你生下这孩子的是谁,你若不说,我可要说出来了。

    我在少林寺中隐伏三十年,甚么事能逃得过我的眼去?你们在紫云洞中相会,他叫乔婆婆来给你接生,种种事情,要我一五一十的当众说出来么?” 叶二娘转过身来,向萧远山奔近几步,跪倒在地,说道:“萧老英雄,请你大仁大义,高抬贵手,放过了他。

    我孩儿和你公子有八拜之交,结为金兰兄弟,他……他……他在武林中这么大的名声,这般的身份地位……年纪又这么大了,你要打要杀,只对付我,可别……可别去为难他。

    ” 群雄先听萧远山说道虚竹之父乃是个“有道高僧”,此刻又听叶二娘说他武林中声誉甚隆,地位甚高,几件事一凑合,难道此人竟是少林寺中一位辈份甚高的僧人?各人眼光不免便向少林寺一干白须飘飘的老僧射了过去。

     忽听得玄慈方丈说道:“善哉,善哉!既造业因,便有业果。

    虚竹,你过来!”虚竹走到方丈身前屈膝跪下。

    玄慈向他端相良久,伸手轻轻抚摸他的头顶,脸上充满温柔慈爱,说道:“你在寺中二十四年,我竟始终不知你便是我的儿子!” 此言一出,群僧和众豪杰齐声大哗。

    各人面上神色之诧异、惊骇、鄙视、愤怒、恐惧、怜悯,形形色色,实是难以形容。

    玄慈方丈德高望重,武林中人无不钦仰,谁能想到他竟会做出这等事来?过了好半天,纷扰声才渐渐停歇。

     玄慈缓缓说话,声音仍是安详镇静,一如平时:“萧老施主,你和令郎分离三十余年,不得相见,却早知他武功精进,声名鹊起,成为江湖上一等一的英雄好汉,心下自必安慰。

    我和我儿日日相见,却只道他为强梁掳去,生死不知,反而日夜为此悬心。

    ” 叶二娘哭道:“你……你不用说出来,那……那便如何是好?可怎么办?”玄慈温言道:“二娘,既已作下了恶业,反悔固然无用,隐瞒也是无用。

    这些年来,可苦了你啦!”叶二娘哭道:“我不苦!你有苦说不出,那才是真苦。

    ” 玄慈缓缓摇头,向萧远山道:“萧老施主,雁门关外一役,老衲铸成大错。

    众家兄弟为老衲包涵此事,又一一送命。

    老衲今日再死,实在已经晚了。

    ”忽然提高声音,说道:“慕容博慕容老施主,当日你假传音讯,说道契丹武士要大举来少林寺夺取武学典籍,以致酿成种种大错,你可也曾有丝毫内疚于心吗?” 众人突然听到他说出“慕容博”三字,又都是一惊。

    群雄大都知道慕容公子的父亲单名一个“博”字,听说此人已然逝世,怎么玄慈会突然叫出这个名字来?难道假报音讯的便是慕容博?各人顺着他的眼光瞧去,但见他双目所注,却是坐在大树底下的灰衣僧人。

     那灰衣僧人一声长笑,站起身来,说道:“方丈大师,你眼光好生厉害,居然将我认了出来。

    ”伸手扯下面幕,露出一张神清目秀、白眉长垂的脸来。

     慕容复惊喜交集,叫道:“爹爹,你……你没有……没有死?”随即心头涌起无数疑窦:那日父亲逝世,自己不止一次试过他心停气绝,亲手入殓安葬,怎么又能复活?那自然他是以神功闭气假死。

    但为甚么要装假死?为甚么连亲生儿子也要瞒过? 玄慈道:“慕容老施主,我和你多年交好,素来敬重你的为人。

    那日你向我告知此事,老衲自是深信不疑。

    其后误杀了好人,老衲可再也见你不到了。

    后来听到你因病去世了,老衲好生痛悼,一直只道你当时和老衲一般,也是误信人言,酿成无意的错失,心中内疚,以致英年早逝,哪知道……唉!”他这一声长叹,实是包含了无穷的悔恨和责备。

     萧远山和萧峰对望一眼,直到此刻,他父子方知这个假传音讯、挑拨生祸之人竟是慕容博。

    萧峰心头更涌出一个念头:“当年雁门关外的惨事,虽是玄慈方丈带头所为,但他是少林寺方丈,关心大宋江山和本寺典籍,倾力以赴,原是义不容辞。

    其后发觉错失,便尽力补过。

    真正的大恶人,实为慕容博而不是玄慈。

    ” 慕容复听了玄慈这番话,立即明白:“爹爹假传音讯,是要挑起宋辽武人的大斗,我大燕便可从中取利。

    事后玄慈不免要向我爹爹质问。

    我爹爹自也无可辩解,以他大英雄、大豪杰的身份,又不能直认其事,毁却一世英名。

    他料到玄慈方丈的性格,只须自己一死,玄慈便不会吐露真相,损及他死后的名声。

    ”随即又想深一层:“是了。

    我爹爹既死,慕容氏声名无恙,我仍可继续兴复大业。

    否则的话,中原英豪群起与慕容氏为敌,自存已然为难,遑论纠众复国?其时我年岁尚幼,倘若得知爹爹乃是假死,难免露出马脚,因此索性连我也瞒过了。

    ”想到父亲如此苦心孤诣,为了兴复大燕,不惜舍弃一切,更觉自己肩负之重。

     玄慈缓缓的道:“慕容老施主,老衲今日听到你对令郎劝导的言语,才知你姑苏慕容氏竟是帝王之裔,所谋者大。

    那么你假传音讯的用意,也就明白不过了。

    只是你所图谋的大事,却也终究难成,那不是枉自害死了这许多无辜的性命么?” 慕容博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玄慈脸有悲悯之色,说道:“我玄悲师弟曾奉我之命,到姑苏来向你请问此事,想来他言语之中得罪了你。

    他又在贵府见到了若干蛛丝马迹,猜到了你造反的意图,因此你要杀他灭口。

    却为甚么你隐忍多年,直至他前赴大理,这才下手?嗯,你想挑起大理段氏和少林派的纷争,料想你向我玄悲师弟偷袭之时,使的是段家一阳指,只是你一阳指所学不精,奈何不了他,终于还是用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家传本领,害死了我玄悲师弟。

    ” 慕容博嘿嘿一笑,身子微侧,一拳打向身旁大树,喀喇喇两响,树上两根粗大的树枝落了下来。

    他打的是树干,竟将距他着拳处丈许的两根树枝震落,实是神功非凡。

     少林寺十余名老僧齐声叫道:“韦陀杵!”声音中充满了惊骇之意。

     玄慈点头道:“你在敝寺这许多年,居然将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韦陀杵’神功也练成了。

    但河南伏牛派那招‘天灵千裂’,以你的身份武功,想来还不屑花功夫去练。

    你杀柯百岁柯施主,使的才真正是家传功夫,却不知又为了甚么?” 慕容博阴恻恻的一笑,说道:“老方丈精明无比,足不出山门,江湖上诸般情事却了如指掌,令人好生钦佩。

    这件事倒要请你猜上一……”话未说完,突然两人齐声怒吼,向他急扑过去,正是金算盘崔百泉和他的师侄过彦之。

    慕容博袍袖一拂,崔过两人摔出数丈,躺在地下动弹不得。

    在这霎眼之间,竟已被他分别以“袖中指”点中了穴道。

     玄慈道:“那柯施主家财豪富,行事向来小心谨慎。

    嗯,你招兵买马,积财贮粮,看中了柯施主的家产,想将他收为己用。

    柯施主不允,说不定还想禀报官府。

    ” 慕容博哈哈大笑,大拇指一竖,说道:“老方丈了不起,了不起!只可惜你明察秋毫之末,却不见舆薪。

    在下与这位萧兄躲在贵寺这么多年,你竟一无所知。

    ” 玄慈缓缓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明白别人容易,明白自己甚难。

    克敌不易,克服自己心中贪嗔痴三毒大敌,更是艰难无比。

    ” 慕容博道:“老方丈,念在昔日你我相交多年的故人之谊,我一切直言相告。

    你还有甚么事要问我?” 玄慈道:“以萧峰萧施主的为人,丐帮马大元副帮主、马夫人、白世镜长老三位,料想不会是他杀害的,不知是慕容老施主呢,还是萧老施主下的手?” 萧远山道:“马大元是他妻子和白世镜合谋所害死,白世镜是我杀的。

    其间过节,大理段王爷亲眼目睹、亲耳所闻。

    方丈欲知详情,待会请问段王爷便是。

    ” 萧峰踏上两步,指着慕容博喝道:“慕容老贼,你这罪魁祸首,上来领死罢!” 慕容博一声长笑,纵身而起,疾向山上窜去。

    萧远山和萧峰齐喝:“追!”分从左右追上山去。

    这三人都是登峰造极的武功,晃眼之间,便已去得老远。

    慕容复叫道:“爹爹,爹爹!”跟着也追上山。

    他轻功也甚了得,但比之前面三人,却显得不如了。

    但见慕容博、萧远山、萧峰一前二后,三人竟向少林寺奔去。

    一条灰影,两条黑影,霎时间都隐没在少林寺的黄墙碧瓦之间。

     群雄都大为诧异,均想:“慕容博和萧远山的武功难分上下,两人都再加上个儿子,慕容氏便决非敌手。

    怎么慕容博不向山下逃窜,反而进了少林寺去?” 邓百川、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以及一十八名契丹武士,都想上山分别相助主人,刚一移动脚步,只听得玄寂喝道:“结阵拦住!”百余名少林僧齐声应诺,一列列排在当路,或横禅杖,或挺戒刀,不令众人上前。

    玄寂厉声说道:“我少林寺乃佛门善地,非私相殴斗之场,众位施主,请勿擅进。

    ” 邓百川等见了少林僧这等声势,知道无论如何冲不过去,虽然心悬主人,也只得停步。

    包不同道:“不错,不错!少林寺乃佛门善地……”他向来出口便“非也,非也!”这次居然改作“不错,不错!”识得他的人都觉诧异,却听他接下去说道:“……乃是专养私生子的善地。

    ” 他此言一出,数百道愤怒的目光都向他射了过来。

    包不同胆大包天,明知少林群僧中高手极多,不论哪一个玄字辈的高僧,自己都不是敌手,但他要说便说,素来没甚么忌惮。

    数百名少林僧对他怒目而视,他便也怒目反视,眼睛眨也不眨。

     玄慈朗声说道:“老衲犯了佛门大戒,有玷少林清誉。

    玄寂师弟,依本寺戒律,该当如何惩处?”玄寂道:“这个……师兄……”玄慈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自来任何门派帮会,宗族寺院,都难免有不肖弟子。

    清名令誉之保全,不在求永远无人犯规,在求事事按律惩处,不稍假借。

    执法僧,将虚竹杖责一百三十棍,一百棍罚他自己过犯,三十棍乃他甘愿代业师所受。

    ” 执法僧眼望玄寂。

    玄寂点了点头。

    虚竹已然跪下受杖。

    执法僧当即举起刑杖,一棍棍的向虚竹背上、臀上打去,只打得他皮开肉绽,鲜血四溅。

    叶二娘心下痛惜,但她素惧玄慈威严,不敢代为求情。

     好容易一百三十棍打完,虚竹不运内力抗御,已痛得无法站立。

    玄慈道:“自此刻起,你破门还俗,不再是少林寺的僧侣了。

    ”虚竹垂泪道:“是!” 玄慈又道:“玄慈犯了淫戒,与虚竹同罪。

    身为方丈,罪刑加倍。

    执法僧重重责打玄慈二百棍。

    少林寺清誉攸关,不得循私舞弊。

    ”说着跪伏在地,遥遥对着少林寺大雄宝殿的佛像,自行捋起了僧袍,露出背脊。

     群雄面面相觑,少林方丈当众受刑,那当真是骇人听闻、大违物情之事。

     玄寂道:“师兄,你……”玄慈厉声道:“我少林寺千年清誉,岂可坏于我手?”玄寂含泪道:“是!执法僧,用刑。

    ”两名执法僧合十躬身,道:“方丈,得罪了。

    ”随即站直身子,举起刑杖,向玄慈背上击了下去。

    二僧知道方丈受刑,最难受的还是当众受辱,不在皮肉之苦,倘若手下容情,给旁人瞧了出来,落下话柄,那么方丈这番受辱反而成为毫无结果了,是以一棍棍打将下去,拍拍有声,片刻间便将玄慈背上、股上打得满是杖痕,血溅僧袍。

    群僧听得执法僧“一五,一十”的呼着杖责之数,都是垂头低眉,默默念佛。

     普渡寺道清大师突然说道:“玄寂师兄,贵寺尊重佛门戒律,方丈一体受刑,贫僧好生钦佩。

    只是玄慈师兄年纪老迈,他又不肯运功护身,这二百棍却是经受不起。

    贫僧冒昧,且说个情,现下已打了八十杖,余下之数,暂且记下。

    ” 群雄中许多人都叫了起来,道:“正是,正是,咱们也来讨个情。

    ” 玄寂尚未回答,玄慈朗声说道:“多谢众位盛意,只是戒律如山,不可宽纵。

    执法僧,快快用杖。

    ”两名执法僧本已暂停施刑,听方丈语意坚决,只得又一五、一十的打将下去。

     堪堪又打了四十余杖,玄慈支持不住,撑在地下的双手一软,脸孔触到尘土。

    叶二娘哭叫:“此事须怪不得方丈,都是我不好!是我受人之欺,故意去引诱方丈。

    这……这……余下的棍子,由我来受罢!”一面哭叫,一面奔将前去,要伏在玄慈身上,代他受杖。

    玄慈左手一指点出,嗤的一声轻响,已封住了她穴道,微笑道:“痴人,你又非佛门女尼,勘不破爱欲,何罪之有?”叶二娘呆在当地,动弹不得,只是泪水簌簌而下。

     玄慈喝道:“行杖!”好容易二百下法杖打完,鲜血流得满地,玄慈勉提真气护心,以免痛得昏晕过去。

    两名执法僧将刑杖一竖,向玄寂道:“禀报首座,玄慈方丈受杖完毕。

    ”玄寂点了点头,不知说甚么才好。

     玄慈挣扎着站起身来,向叶二娘虚点一指,想解开她穴道,不料重伤之余,真气难以凝聚,这一指竟不生效。

    虚竹见状,忙即给母亲解开了穴道。

    玄慈向二人招了招手,叶二娘和虚竹走到他身边。

    虚竹心下踌躇,不知该叫“爹爹”,还是该叫“方丈”。

     玄慈伸出手去,右手抓住叶二娘的手腕,左手抓住虚竹,说道:“过去二十余年来,我日日夜夜记挂着你母子二人,自知身犯大戒,却又不敢向僧众忏悔,今日却能一举解脱,从此更无挂罣恐惧,心得安乐。

    ”说偈道:“人生于世,有欲有爱,烦恼多苦,解脱为乐!”说罢慢慢闭上了眼睛,脸露祥和微笑。

     叶二娘和虚竹都不敢动,不知他还有甚么话说,却觉得他手掌越来越冷。

    叶二娘大吃一惊,伸手探他鼻息,竟然早已气绝而死,变色叫道:“你……你……怎么舍我而去了?”突然一跃丈余,从半空中摔将下来,砰的一声,掉在玄慈脚边,身子扭了几下,便即不动。

     虚竹叫道:“娘,娘!你……你……不可……”伸手扶起母亲,只见一柄匕首插在她心口,只露出个刀柄,眼见是不活了。

    虚竹急忙点她伤口四周的穴道,又以真气运到玄慈方丈体内,手忙脚乱,欲待同时救活两人。

     薛慕华奔将过来相助,但见二人心停气绝,已无法可救,劝道:“师叔节哀。

    两位老人家是不能救的了。

    ” 虚竹却不死心,运了好半晌北冥真气,父母两人却哪里有半点动静?虚竹悲从中来,忍不住放声大哭。

    二十四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从未领略过半分天伦之乐,今日刚找到生父生母,但不到一个时辰,便即双双惨亡。

     群雄初闻虚竹之父竟是少林寺方丈玄慈,人人均觉他不守清规,大有鄙夷之意,待见他坦然当众受刑,以维少林寺的清誉,这等大勇实非常人所能,都想他受此重刑,也可抵偿一时失足了。

    万不料他受刑之后,随即自绝经脉。

    本来一死之后,一了百了,他既早萌死志,这二百杖之辱原可免去,但他定要先行忍辱受杖,以维护少林寺的清誉,然后再死,实是英雄好汉的行径。

    群雄心敬他的为人,不少人走到玄慈的遗体之前,躬身下拜。

     南海鳄神道:“二姊,你人也死了,岳老三不跟你争这排名啦,你算老二便了。

    ”这些年来,他说甚么也要和叶二娘一争雄长,想在武功上胜过她而居“天下第二恶人”之位,此刻竟肯退让,实是大大不易,只因他既伤痛叶二娘之死,又敬佩她的义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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