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之尸山计议。(1/3)
英雄之鹰·第三十三章
1929年的暑气裹着股腐臭。
关东山的落叶松林被连日暴雨泡得发胀,黑风口的泥石流冲垮了日军的铁丝网,燕彪踩着齐膝的泥浆往林子深处走——每一步都像踩在烂肉上,脚下的腐叶里混着碎骨头,被靴子碾得咯吱响。
最粗的红松树下,三具尸体被铁丝串在一起,是赵猎户和他的两个儿子,肠子挂在松枝上,像串发黑的腊肠,苍蝇在上面嗡嗡地飞,把阳光都挡成了碎片。
怀表在燕彪怀里沉甸甸的,表盖内侧的"大暑"二字被尸水浸得发乌——这是医院惨案后的第五天,他们在落叶松林里已经走了三里地,眼前的尸体还望不到头。
有的被钉在树干上,肚子被剖开个大洞,里面塞满了石头;有的被捆成粽子,脑袋浸在积水里,头发像水草似的漂着;还有些孩子的尸体被叠成小山,最小的那个还攥着半截红绳,是去年燕双鹰给编的护身符,现在被血糊成了黑褐色。
"老东西,别往前走了。
"步鹰从树后钻出来,裤腿卷到膝盖,小腿上沾着片人皮,是从尸体堆里蹭到的。
他往燕彪手里塞了块嚼干的烟叶,"再往前是日军的警戒哨,刚才看见三个带歪把子机枪的,正往这边巡查。
"他用刺刀挑起块挂在枝桠上的破布,上面印着"燕家屯"的字样,是打谷场上的谷袋碎片,"算上这堆,至少三百具,五个屯子的男人,一个没剩。
"
燕彪突然跪倒在尸体堆前,右手的步枪"哐当"掉在泥里,枪管上的刺刀还在滴脓水。
他抓起具尸体的手,是张木匠的,食指第二节缺了块,是去年做犁头时被刨子削的,现在这只手正死死攥着块桦树皮,上面的"菌"字被血泡得发胀,和赵猎户死前掏出的那块一模一样。
老人的指关节捏得发白,把桦树皮捏成了浆糊,混着指缝里的血泥往下淌。
"爹,步叔叔说得对,咱们得先撤。
"燕双鹰扶着棵歪脖子树干呕,早上吃的烤土豆全吐在了泥里,酸水把喉咙灼得生疼。
他的步枪斜挎在肩上,枪托沾着块头皮,是刚才在尸体堆里绊到时蹭的,"李大叔带着幸存的女人躲在鹰嘴崖的山洞里,王寡妇发了高烧,嘴里直喊'孩子',再不去送药,怕是撑不过今天。
"
步鹰突然踹了燕彪一脚,泥水溅了老人满脸:"你想让剩下的人都陪你死?"他指着不远处的铁丝网,上面挂着件儿童棉袄,是王寡妇给日本娃娃做的,现在被铁丝勾成了破条,"医院的日军增兵了,昨天从奉天来了三卡车兵,带着九二式重机枪,就等着咱们自投罗网!"他往尸体堆深处努了努嘴,"看见那几具穿军装的没?是黑风寨的土匪,胸口有枪眼,是被日军崩的,狗日的想让咱们以为是土匪干的。
"
燕彪猛地站起来,左手抓住步鹰的衣领,右手去摸腰间的短枪——是步鹰送他的勃朗宁,枪柄还缠着防滑的麻绳。
老人的眼睛红得像血,唾沫星子喷在步鹰脸上:"那你说怎么办?看着他们把人切成块泡在罐子里?看着孩子被刺刀挑着玩?"他的声音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带着血沫,"我燕彪活了五十年,没见过这么不是人的东西,今天就是死,也得拉几个垫背的!"
"拉垫背的容易,报仇难!"步鹰一把推开他,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是从日军尸体上搜的地图,上面用红笔标着个三角形,"看见这个没?日军在落叶松林的西北建了个弹药库,上周从奉天运来的,我让小鹰去摸了,至少有二十箱手榴弹和五挺重机枪。
"他用手指戳着地图上的红点,"这是他们的细菌实验室,在山坳里的防空洞,昨天听见巡逻兵说,里面有'能让支那人死光的宝贝'。
"
燕双鹰突然指着尸体堆后面的矮树丛,那里有个隐蔽的地窨子,盖着层腐叶,边缘还在往外渗水。
少年爬过去掀开盖子,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里面藏着个半死的青年,是燕家屯的狗剩,左腿被打断了,伤口上敷着块白布,上面印着"满洲军医院"的字样,和周丽姑娘布鞋上的一样,"鹰叔......燕伯......日军......在防空洞......养跳蚤......"青年的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