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之寒冰迁移。(3/3)
了。
燕双鹰把孩子们交给赵连长,自己却往燕家屯走,后背的伤口每走一步都像被撕开,血把棉袄浸成了黑紫色。
窝棚里的人们看见他,都围了上来,王婶摸着他后背的血窟窿,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落在雪地上融出一个个小坑:"二柱他......"
燕双鹰没说话,只是往每个人手里塞了块桦树皮,上面用炭笔写着"走"字。
他把步鹰的大刀取来,插在燕家屯的老槐树下,刀柄的红头绳在风雪里飘,像在招手。
男人们开始收拾东西,把粮食和弹药往爬犁上装,女人们把孩子背在背上,把能带走的锅碗瓢盆都塞进麻袋,张木匠把那本《步兵操典》用油纸包了三层,揣在怀里最贴身的地方。
离开燕家屯时,雪已经停了。
燕双鹰走在最后,回头望了眼黑风口的方向——那里的"防疫给水部"还在冒烟,绿莹莹的烟柱在蓝天下格外刺眼,像根扎在关东山身上的毒针。
他把怀表掏出来,打开表盖让雪落在上面,表盖内侧的"冬至"二字被血和冰混在一起,像关东山的土地和人的命缠在了一起。
"双鹰哥,你看!"孙铁匠的闺女指着西坡的方向,那里的雪地上站着些人影,是没来得及通知的逃难百姓,正背着行李往这边赶,最前面的是个瞎眼的老太太,拄着根步鹰的旧拐杖,一步一挪地往前走,"他们都跟来了!"
燕双鹰往爬犁上扔了些干粮,是女人们连夜烤的玉米饼,冻得硬邦邦的,却能顶饿。
他望着关东山的方向,白桦林的枝头挂着冰棱,像无数把倒悬的刀,枫树林的雪地上露出些红,是去年的血没化干净,被新雪盖着,像层没揭掉的纱布。
怀表在怀里轻轻响着,虽然齿轮冻得有点发涩,却还在走,滴答,滴答,像在数着离开的脚步,又像在数着回来的日子。
队伍走到鹰嘴崖时,太阳出来了。
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燕双鹰往关东山的方向鞠了三个躬,第一个是给步鹰和燕彪,第二个是给国军战士和抗联同志,第三个是给那些没能走出来的百姓。
他把怀表紧紧按在胸口,那里的温度能焐热冰冷的金属,却焐不热关东山土地上的寒霜。
"等开春,咱们就回来。
"燕双鹰对着关东山的方向喊,声音在山谷里回荡,像句沉甸甸的誓言。
他的后背还在流血,血滴在雪地上,像串红色的脚印,从关东山一直延伸到远方,"到时候带着枪,带着人,把那些畜生赶出关东山,把咱们的家抢回来......"
风里传来关东山的回应,是风雪刮过树梢的声音,像无数人在应和。
孙铁匠的闺女突然唱起了那首二柱爱哼的小调,孩子们跟着唱,男人们和着,女人们的声音带着哭腔,却把小调唱得像支战歌。
燕双鹰握紧了手里的步枪,枪托上的"家"字被体温焐得有点发软,像块正在发酵的面团,等着开春时发起来,长成个热腾腾的家。
队伍慢慢走远了,关东山的影子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个模糊的黑点,像块没擦掉的墨渍。
燕双鹰走在最后,怀里的怀表还在走,滴答,滴答,混着队伍的脚步声,像支在路上演奏的曲子,曲子里有悲伤,有愤怒,有不舍,更有股子倔劲,像关东山的人,不管被打倒多少次,总能爬起来,往前走,直到把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
雪又开始下了,把他们的脚印慢慢盖住,却盖不住关东山留在每个人心里的印记——那里的土地,那里的人,那里的刀和枪,那里的血和泪,都像怀表的齿轮,刻在骨子里,只要还活着,就会一直转,一直走,直到回到关东山的春天,直到看见漫山的枫叶重新红透,像无数个牺牲的人在笑着,等着他们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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