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之鹰岭除枭。(1/3)
英雄之鹰·第四十四章
1935年夏天的日头带着股焦糊味。
关东山的枫树林只剩半截焦黑的树干,黑风口的公路被车轮碾出半尺深的辙,辙印里嵌着些碎布片——是逃难百姓的衣服被土匪抢走时勾破的,混着干涸的血渍,在烈日下泛着油光,像条凝固的血河。
燕双鹰伏在鹰嘴崖的断壁后,手里的步枪枪管缠着圈野葡萄藤,藤叶被晒得发蔫,枪托上新刻的"除害"二字还泛着白茬,是今早用刺刀尖刻的。
"双鹰哥,北坡的刘老五家被抢了。
"张木匠的儿子背着捆柴禾从密林中钻出来,少年的后颈上有道刀疤,是去年被土匪砍的,伤口愈合后像条蜈蚣。
他往嘴里塞了块干硬的窝头,渣子掉在胸前的补丁上,"刘老五被绑在柱子上,土匪用烧红的烙铁烫他,就为了逼他交出藏粮食的地窖。
他闺女......被那伙畜生糟蹋后吊在房梁上,舌头都吐出来了......"
燕双鹰的手指在怀表链上绕了三圈,铁链的铁环在掌心硌出红痕。
他望着黑风口西侧的落马坡——那里的山神庙已经成了土匪窝,庙顶的琉璃瓦被拆得只剩半截,露着里面的黑椽子,像只掉了牙的嘴。
风里飘来阵阵酒气,是土匪在庙里猜拳行令的味道,混着女人的哭喊声,把空气搅得浑浊不堪,像关东山在呻吟。
关东山的百姓躲在抗联遗留的密营里。
东头的地窨子藏着七户人家,用石头堵着入口,只留个透气的小孔,孔上盖着片南瓜叶,叶子边缘被晒得卷了边;西头的溶洞里住着些老人和孩子,洞壁上挂着些干野菜,是去年秋天晒的,现在成了救命粮;最隐蔽的暗河入口被伪装成了瀑布,瀑布后的岩石上刻着个"藏"字,是燕双鹰临走时凿的,笔画里积着些青苔,像层薄薄的泪。
"连长,李寡妇家的孩子饿晕了。
"老猎户王铁山拄着根桦木拐杖走来,他的右腿是空的,裤管在风里晃荡,是去年被土匪打断腿后锯掉的。
老人往燕双鹰手里塞了块烤土豆,是从地窖深处挖的,表皮发绿,"那伙土匪是'黑风寨'的,领头的叫赵三麻子,原是日军的伪军,日军撤走后就占了落马坡。
他们不光抢粮食,还抓壮丁,说要'替天行道',其实比日本人还狠......"
燕双鹰咬了口土豆,涩味顺着喉咙往下钻。
他想起去年秋天离开关东山时的场景——教导员老王握着他的手说"百姓就交给你了",战士们把最后三箱子弹留给了他,百姓们往他背包里塞煮鸡蛋,蛋壳上还留着指温。
现在那些鸡蛋早就消化成了力气,子弹却省着用了又用,枪膛里的膛线都快磨平了,像他心里反复煎熬的念头。
黑风寨的土匪在落马坡周边设了卡子。
东边的路口用树干搭了个牌坊,上面挂着颗人头,是反抗他们的村长的,头发被乌鸦啄得乱七八糟;西边的山道埋了些土雷,是用日军遗留的炮弹改装的,引线拴在树枝上,风一吹就晃悠,像串催命符;南边的渡口停着艘歪脖子船,船上的土匪个个敞着怀,露出胸口的刺青,有狼头的,有骷髅的,还有的纹着"杀富济贫",字歪歪扭扭的像虫爬。
"双鹰哥,土匪往南坡去了。
"张木匠的儿子从树上滑下来,裤腿被树枝刮破了,露出里面的布条缠腿,"大概有二十多个人,背着三挺机枪,还拉着辆板车,像是要去抢南河沿的粮仓。
赵三麻子骑着匹黑马,手里拎着把日本军刀,刀上还挂着块红绸子,看着就疹人......"
燕双鹰往步枪里压了发子弹,弹壳上的铜锈蹭在指腹上。
他望着南坡的方向——那里的粮仓是去年抗联和百姓一起建的,用的是日军的水泥,墙厚得能挡子弹,现在却成了土匪的目标。
风里飘来马蹄声,嘚嘚地敲在地上,像打在关东山的鼓点,把躲在密营里的百姓吓得大气不敢出,只有孩子们的哭声被捂住嘴,变成闷闷的呜咽。
正午的日头晒得地面冒白烟。
燕双鹰带着王铁山和五个年轻百姓埋伏在南坡的枫树林里,手里的武器五花八门——有抗联留下的步枪,有百姓自己打的大刀,还有的拿着削尖的木棍,棍尖涂着些发黑的东西,是老猎户熬的蛇毒。
每个人的脸上都抹着锅底灰,只有眼睛亮得像星,映着远处土匪的身影。
"等他们走到那片乱石滩再动手。
"燕双鹰低声说,手指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