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之血路追踪。(1/3)
英雄之鹰·第五十章
1938年春分的关东山飘着冷雨,黑风口的冻土被雨水泡得发黏,踩上去能陷到脚踝,泥浆里混着些暗红色的东西,是昨夜战斗留下的血。
燕双鹰伏在云岭西侧的断崖上,手里的步枪枪管缠着圈湿布条,是从牺牲战士的绑腿上撕的,布条下的枪管发烫,刚打空了第三个弹匣,枪身的烤蓝被雨水冲刷得发亮,映出他布满血丝的眼睛。
断崖下的山谷里,八路军小分队的尸体像被狂风折断的树枝,横七竖八地躺在泥水里。
老周的独眼圆睁着,额头上的弹孔还在往外渗血,手里的大刀插进块岩石里,刀刃劈裂的石片上沾着半片伪军的衣角;通信员小郑才十五岁,背着的电台摔成了碎片,电池里的酸液把他的手蚀得发白,指缝里还攥着半张没发出去的电报,上面的字迹被雨水晕开,只能看清"遇伏"两个字;最让燕双鹰心口发紧的是那个扛机枪的战士,胸口被炸开个血洞,机枪零件散落得满地都是,其中块弹壳上,还留着他教战士刻的十字记号——那是昨天在山路上休息时,战士说"怕打错目标",他教的识别标记。
"二十七个......"燕双鹰的牙齿咬得咯咯响,下颌的肌肉突突跳动。
他数着山谷里的尸体,八路军小分队加上向导共二十八人,现在能看清的只有二十七具,缺的是老周说过的"本地人联络员",那人本该带着队伍走隐秘的近路,却把他们引进了日军的包围圈。
雨水中飘来股熟悉的硝烟味,混着日军掷弹筒的火药味,把空气搅得发腥,像关东山在呕吐。
昨夜的雨比现在还大。
燕双鹰在暗河旧冰窟里听见远处的枪声时,正用刺刀尖在石壁上刻地图,标记着鹰嘴崖的布防。
枪声很密集,夹杂着日军的"三八式"步枪和八路军的"中正式"步枪的区别,还有掷弹筒爆炸的闷响,断断续续持续了半个时辰,最后突然停了,像被雨水掐断了喉咙。
他当时就攥紧了步枪,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老周他们本该在拂晓抵达鹰嘴崖,绝不会在深夜开火。
黎明时分潜入山谷时,雨丝像针样扎在脸上。
燕双鹰踩着泥泞往前走,每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脚下的泥浆里不时踢到些东西:断成两截的步枪、染血的绑腿、被打穿的水壶......在片倒伏的灌木丛后,他看见了老周的尸体,老人的独眼望着云岭主峰的方向,像在盯着什么。
尸体旁的泥水里,泡着块被撕碎的布条,上面用红墨水画着个五角星,是八路军的识别标记,边缘却有圈不规则的焦痕,像是被火燎过。
"是'黑风寨'的伏击手法。
"燕双鹰用刺刀挑起块带血的布料,是伪军的灰布军装,上面绣着个歪歪扭扭的"胡"字,"他们在山谷两侧的崖壁上设了滚石,先砸乱队伍阵型,再用机枪封锁谷口,最后冲下来收尾......"他的手指在布料上捻了捻,布纹里嵌着些细小的木屑,是关东山特有的枫木,"这种滚石机关需要提前三天布置,没有本地人带路,日军不可能在云岭设伏。
"
雨停了片刻,阳光透过云层照在山谷里,把泥浆里的血映得发亮。
燕双鹰突然注意到老周紧握的右手,指缝里露出点红布,小心翼翼掰开来看,是半块被血浸透的怀表链铁环,上面刻着的"彪"字已经模糊,却能认出是燕彪当年给步鹰的那对信物——另半块,还在他怀里揣着。
"步鹰......"燕双鹰的喉咙像被泥浆堵住了,铁环的棱角在掌心硌出红痕。
他想起三天前在鹰嘴崖看到的车辙,那些混着煤渣的红黏土,此刻在山谷的泥地里也找到了同样的痕迹,从谷口直通向云岭深处,辙印的宽度和步鹰常骑的那匹黑马的马蹄吻合。
更让他心惊的是,崖壁上的滚石机关旁,有个被雨水冲刷过的脚印,鞋码和步鹰的布鞋一模一样,脚尖朝向谷内,像是在检查机关是否布置妥当。
往云岭深处追踪时,燕双鹰在片松林里发现了新的线索。
棵被折断的松树旁,散落着些烟蒂,是日军的"樱花牌"香烟,这种烟只有军官才能抽到;地上的火堆余烬里,埋着块没烧完的铁皮,上面印着日文的"罐头"字样,和步鹰那天拎着的铁皮盒同款;最关键的是堆被草草掩埋的垃圾里,有张揉成团的信纸,展开来看,是用日文写的便条,虽然大半被水浸湿,却能辨认出"云岭共军午时"等字眼,落款处有个模糊的印章,像只展翅的鹰——是步鹰的私章,燕双鹰小时候见过他用这章在护民队的名册上盖过。
"双鹰哥?"个怯生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