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同融化的赤金,沿着大都城箭楼的飞檐缓缓流淌。
忽必烈扶着蟠龙柱上盘旋的鎏金螭龙,看宫墙外绵延数里的琉璃瓦逐渐沉入暗紫色的天幕。
檐角铜铃在晚风中此起彼伏地震颤,与三里外钟鼓楼传来的暮鼓声、积水潭码头商船的号子声交织成网,将整座"汗八里"城裹进繁盛大元的暮色长卷。
他摩挲着腰间镶嵌松石的蒙古弯刀,刀刃映出鬓角新添的霜白。
二十年前斡难河畔纵马射雕的少年,如今已站在世界的中心。
那时他的版图不过草原上几座金顶大帐,而此刻舆图上朱砂标注的疆域,正从北海之滨蔓延到南海礁屿,宛如巨龙舒展的身躯。
"陛下,枢密院急奏!"怯薛军统领的铁靴踏碎满地霞光。
羊皮卷上,澎湖巡检司的朱砂印在烛火下泛着血光,海水晕染的字迹记载着惊心动魄的远征:经历三次风暴、五场海战,大元水师终于在流求(今台湾)东岸竖起日月旌旗。
忽必烈的指尖重重叩在舆图东南,那里的海岸线被他摩挲得微微发亮——三年前杨祥将军铩羽而归的遗憾,今日终于画上句点。
"传旨:着澎湖巡检司立碑安民,凡流求百姓,皆赐耕牛十头、谷种百石。
"他望着舆图上蜿蜒的海岸线,想起母亲临终前讲述的古老传说,"告诉他们,大元的胸怀比斡难河更宽广,容得下四海子民共饮长生天的甘露。
"殿外忽起一阵狂风,将案头散落的奏报卷向空中,恍惚间竟似千万只振翅的海东青。
与此同时,西南边陲的云南高原上,赛典赤·赡思丁正将滚烫的米酒泼洒在岩壁。
三十三位部族首领围坐在篝火旁,跳动的火光照亮他们腰间的短刀与颈间的银饰。
新任行省平章政事举起陶碗,青铜面具般的面容在火光中忽明忽暗:"从今日起,澜沧江的水不再是疆界,哀牢山的雾不再是阻隔!"他身后,新开辟的驿道如同银色丝线,将大理的茶砖、丽江的马匹与大都的丝绸串联起来。
远处传来马帮清脆的铜铃,惊起林间夜枭,扑棱棱的翅膀声惊碎了千年以来的闭塞。
当元军铁骑踏入缅国蒲甘城时,大都皇宫的紫檀木棋盘正落地有声。
马可·波罗用带着威尼斯腔调的汉语惊叹:"大汗的宫殿,比传说中的所罗门圣殿还要壮丽百倍!"忽必烈执黑子的手悬在半空,看着棋盘上纵横交错的楚河汉界,忽然想起西征时跨越的伏尔加河:"你且等着,待征缅战船归来,泉州港的桅杆能遮蔽整片东海。
"威尼斯商人飞快地在羊皮纸上记录,烛光将他鹰隼般的轮廓投在波斯进贡的绒毯上,那里绣着的独角兽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