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3)
的,可以从角门出入。
小角门的钥匙在内侍省手上。
内侍省的差事院在大内,祖皇帝仁德,怜他们夤夜看锁,吩咐在三重宫门的东墙边,给他们留间屋舍。
这些去了根的人,一辈子困守深宫,少有能见外间天日的。
东墙这间屋舍,虽仍在宫内,却像深水里插上的一根芦苇杆,能够让人透气。
及至后来,入内省但凡当家的,只要是交了班,卸了差事,都喜欢到这里歇脚。
曹昆德迈入东舍的院子,墩子立刻提灯来迎,曹昆德看他一眼,问:“她来了?”
“太阳落山时就到了,已在里头等了一时,小的上了糕饼,她没用,连坐都没坐一下。
”
曹昆德“嗯”一声,慢悠悠地说:“她是这个脾气。
”待迈进屋,见到屋里一身黑斗篷的女子,曹昆德一摆手,吩咐跟着的敦子,“你下去吧。
”
“义父。
”
门一掩,青唯上前一步唤道。
“长大了。
”曹昆德仔细端详着青唯。
当初捡到她时,还是个半大的姑娘。
他温声道:“等久了吧?快坐。
”
青唯颔首,这才从梨木桌下挪出圆椅,规矩地坐下了。
桌上摆着的糕饼确实没动,茶水倒是吃去大半,想来是赶着来见他,大半日,连水都没吃上一口。
“今日在京兆府,玄鹰司没为难你吧?”
“没有。
”青唯道,“玄鹰司要救袁文光,回宫请了太医,是义父派人去叮嘱袁文光,让他指认我的么?”
“玄鹰司被雪藏五年,掣肘太多,行事办案,难免走漏风声,我听说两个案子撞上了,派小的过去告诫一声。
这样也好,天上掉下来一个证人,只要你撇清了干系,他们不敢明着为难你。
”
玄鹰司将案子扔回给京兆府,袁文光息事宁人,说自己不轨在先,被刺伤了也是活该,不追究了。
他这样的恶徒,哪会当真觉得自己错呢?
青唯早猜到有内情。
曹昆德继续道:“其实劫狱这事,义父不该让你涉险。
这些年,义父手底下也养了些死士,但你承的是‘玉鞭鱼七’的衣钵,死士的本事,跟你是没法儿比的。
“眼下章何二党斗得厉害,陈年旧案一桩一桩牵扯出来,崔家保不住了,你怎么也得上京,不如将这个重任交给你,左右这个囚犯,跟你不算一点关系没有,也是……当年洗襟台下的无辜之人。
”
桌上摆着个金丝楠木匣子,曹昆德提起洗襟台,就要去开,手指头都碰到锁头了,想起青唯在一旁,顿了顿,又收住了。
青唯沉默片刻,站起身,拿过铜匙,帮他将匣子打开。
匣子里有一块糕石,一个金碟,一个细颈阔身、下方镂空的烟筒,还有一支细竹管。
青唯拿小刀从糕石上剃了些细末,抖入金碟子里,然后将金碟子置于烟筒上。
木绒子是现成的,在烛灯里引了火苗,放入烟筒里,烟筒就跟小灶似的烧起来。
青唯把细竹管递给曹昆德:“义父。
”
曹昆德迟疑许久,“哎”一声,接过来了。
糕石的细末被火一热,散发出很淡的靡香,香气顺着竹管,一路吸往肺腑。
曹昆德闭着眼,感受着靡香所过之处,百骸为之沉沦为之焕然,慢慢飘向云端,又慢慢沉寂下来。
当年先帝下旨修筑洗襟台,这是多大的功绩。
可惜高台建成之日,坍塌了。
先帝震怒,御驾前往灾址,曹昆德随驾,见到的是满目疮痍,人间地狱。
同行的太医给了他一个方子,说是从古麻沸汤改良而来,还说,“公公,且缓缓。
”
人祸惨烈,只能以药石缓忧。
后来他在一片乱石堆里捡到青唯,当着她吸过几回,原以为她年纪小,不明白他在做什么,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适才说到哪儿了?”
“义父说,被我劫走的囚犯,是当年洗襟台下的无辜之人。
”
“是。
”曹昆德道,“也正因为此,朝廷里那些人,不会轻易让他逃了。
好在义父在宫里,多少还有些能耐,保他一命,让他远遁江野,应是不难。
”
青唯“嗯”一声。
她注视着烛火,好半晌,问道:“义父信上不是说,有我师父的消息了吗?”
她终于说明来意了。
“是有了,不过……”曹昆德叹了口气,忽地咳起来,咳声沙哑断续,外头守着的墩子叩门:“公公,您没事吧?”
曹昆德摆摆手,想打发了他,似想起什么,猛饮一口茶,止住了咳嗽,“哎,墩子,你进来。
”又吩咐,“快去把东西取来。
”
墩子去而复返,将一个小木匣搁在桌上。
匣子里摆着一张三百两的银票。
曹昆德把匣子推给青唯:“拿着吧,你涉险劫狱,险些赔了命,这是你应得的。
”
“义父不必。
”青唯见是银票,倏地起身,“义父当年于我有救命之恩,何况那囚犯本就是洗襟台的受难人,帮他,我应该的。
”
曹昆德的来信上只说了两桩事,囚犯,还有师父。
这笔买卖该如何做,她再明白不过。
要是收了银票,师父的消息该去哪里换呢?
“你好歹叫我一声义父,这些年,非是义父不想把你留在身边,你是温阡之女,当年海捕文书上,下令捉拿温阡亲眷的圣命犹存,义父一个深宫之人,若带你回京,不啻将你送入龙潭虎穴。
”
“好在,崔原义念你父亲的恩情,愿意收留你,让你充作他们的小女。
这几年,崔原义离世,他的娘子也跟着去了,你又辗转流落至崔弘义家。
从你十四岁,义父捡到你,看着你漂泊至今,义父也是心疼的。
这银票给你,是义父的一片心意。
”
“多谢义父。
”青唯垂着眸,仍旧盯着烛火。
“可是我只想找到师父。
”
夜色隐去她左眼的斑纹,跳动的火光映入她眼,将她眸子衬得十分清澈。
“……你师父是有消息了。
”少倾,曹昆德悠悠道,“他还活着,就在京中。
”
“当真?”青唯眼神微亮。
曹昆德颔首:“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