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光与暗(2/3)
色里眼神清亮,“拯救下单身男青年,让他多发挥下剩余价值。
”
“未来还远,说什么剩余。
”沈寻微微一笑。
“谁知道呢。
”祖安轻笑了一下,眸光渐深。
沈寻察觉他眉眼间一丝怅然,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沉默着转过头,看向远处的夜空。
“小寻寻,你知道吗,你长得很像我姐姐。
”祖安又出声,瞅见沈寻愕然的目光,他笑了,“不是说你比我老,是说你们都挺好看的。
你看我这张脸,就知道她颜值绝对不低对吧?”
“她叫什么?”沈寻猜测,“祖宁、祖静,还是祖平?”
“祖静,”祖安答,“我记得我中学暑假时她带我去上海玩,去了静安寺。
她说我俩的名字都在寺名上了。
”
“那她现在呢?”沈寻看着他低垂的眼睫。
“嫁人了,”祖安沉默了下,看向她淡淡一笑,“现在挺幸福的。
”
“那很好啊。
”沈寻点点头。
“嗯,”祖安也点头,然后站起身,“好了,早点休息吧,明天带你去看日出。
”
第二天清晨,天还黑着,沈寻就跟祖安到了瑞山陀塔。
观景平台已经聚集了许多游客,各种肤色与发色,说着不同的语言,都是因为听说这里有世界上最美的日出。
沈寻跟着祖安,在人群中穿梭了一会儿,在某一处驻足。
“三年前,就在这个地方,我和一个第一次见面的朋友一起看日出。
我们站在陌生的人群里,看着太阳慢慢升起,像许多第一次到这里来玩的游客一样。
”祖安看着她,轻声开口,“看,就是这样的景象。
”
如仙境般缥缈的薄雾里,无数佛塔如海浪里的礁石,隐隐若现。
渐渐地,天际漾起亮光,太阳缓缓露出,霞光把雾气染成了玫瑰色的薄纱,笼罩在庄严肃穆的塔身。
不远处,热气球冉冉升起,错落地点缀着天际线,掠过一个个塔尖,渐渐挂上浅橙色的天空。
一切美得几乎让人落泪。
沈寻屏住呼吸,被眼前的景色深深震撼。
“原来最美丽的风景,是在光与暗的交界。
”她轻轻叹息。
“小寻寻,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祖安低声问。
“什么?”
“在残酷的世界战斗,最让人热血沸腾的,不是克敌制胜,而是在漫长的征途中,找到并肩作战的人。
”
那次,他和程立静静地站在人群里,他的心里,响起的就是这句话。
沈寻感觉到他话语里的情绪,心口也是一颤。
“其实,真正黑暗的东西,不会在阳光下暴露,只有走进黑暗,才会发现。
”祖安没有看她,视线落在远处。
三哥的心情和处境,他都懂。
这一刻,他希望眼前这个女人也能懂,但又希望她永远不懂。
沈寻先是怔怔地望着他晨光里的侧颜,然后,缓缓地笑了。
“是呢,”她轻声开口,“结果是输是赢,不重要。
是生是死,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有一起战斗的人。
为了同样的目标、同样的理想而挣扎、奋斗。
”
听到她这一句,祖安情不自禁看向她。
她正好侧首,一绺垂落的鬓发在朝阳微光中轻扬,唇际有一丝浅笑,眼里漾着淡淡温柔,轻轻松松就描绘出一道动人风景。
祖安瞬间凝眸。
“小寻寻,我好像突然有些后悔。
做个普通的人多好,娶个像你这样的老婆,每天三餐吃饱,舒舒服服晒太阳。
”他笑了笑。
那样多好,管他岁月无情,繁华无尽,黑暗无边。
只可惜啊,命运容不得人任性。
不过数秒间,他沉了脸色,拉住沈寻的胳膊:“我们该走了。
”
沈寻警醒地回头,见不远处的人群里,一个脸上带疤的男人正望向他们。
眼神交汇,那人目光里的阴狠让她不寒而栗。
那一霎,她脑中忽然闪过一个画面。
“他们来得比我想象中快。
”祖安语气急促,拉着她在人群里穿梭。
“他们是谁?”沈寻忍不住问,又回头看了下,“我见过那个人,在景清的翡翠酒吧。
他为什么要追你?他是谁的人?”急速的奔跑中,她的脑子也在飞速运转,忽然间,一个大胆的念头闪过,激得她脚步都猛地一滞。
“怎么了?”祖安拽了她一把。
“江际恒!”沈寻瞪大眼看向他,“那个刀疤脸是不是江际恒的人?”
祖安抓着她的手一紧,步伐却加快了。
见他不出声,沈寻确定了自己的怀疑,但她心里也涌现了更多疑问:“你和江际恒有什么过节儿?”
“你的确是个好记者,敏感度和推测能力一流,”这个节骨眼儿上,祖安居然还不忘夸奖她,“我简单跟你说下,江际恒对魏启峰起了二心,他吞掉了我老板要洗的钱,陷害我。
我现在应该被黑白两道在追。
如果你被警方带走没有关系,我已经安排好,他们也不会动你。
但我要确保你不落在疤温手里。
”
“江际恒对魏启峰起二心?”沈寻跟着他下台阶,呼吸开始急促,“他在替魏启峰洗钱?疤温就是现在跟着我们的这个人吗?”
“聪明,”祖安又夸她,脚步越来越快,“小心!”
他猛地把她往身后一拉,沈寻只瞧见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眼前划过,还没来得及反应,祖安的右臂已经被划出一刀血淋淋的口子。
在周围游客的尖叫声中,祖安一脚踢向迎面挥刀的歹徒,抬肘重击那人面部。
他用的是泰拳招式,出手利落狠绝。
眼见后头疤温越来越近,祖安拉起沈寻继续下台阶,佛塔台阶陡峭,还有不断往上攀爬的游客,严重影响了他们的速度,这时候,又有一名歹徒从游客中蹿出,手里拿着砍刀,直直朝祖安劈了过来,祖安松开手,一边躲一边暴喝:“你先下去!”
沈寻没有迟疑,以最快的速度在人群里钻空隙下台阶,踩上平地的那一刻,她却看见右前方有个男人朝她冲了过来,她看了下四周,抢过一个女游客手里的矿泉水瓶砸了过去,趁那人躲闪的时候,从他身侧钻了下去,但还没下两级台阶,她的后领就被人狠狠揪住,勒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她往后伸手,试图掰开抓着她衣领的那只手掌,却又被身后那人一把揪住头发。
尖锐的疼痛瞬间蹿上头皮,她全身的重量都悬在那把头发上,她越挣扎,痛得也越厉害。
忽然间,头顶一松,身后那人号叫了一声,自上头摔了下来,她还没反应过来,祖安已经一把架起她,声音利落:“走。
”
跌跌撞撞离开了瑞山陀塔,当他们坐到车里的那一霎,马达轰鸣声在四周响起,六七辆摩托车围住了他们。
祖安面色冷酷,猛踩油门,硬生生冲出一条路。
沈寻瞧见他右臂的伤口处,鲜红的血不断渗出,流淌下来沾湿了他的衣袖,又一滴滴落在他腿上,牛仔裤上也沾了一片触目惊心的红,不断漾开。
他却像毫无知觉,专心盯着路前方和后视镜。
“我们去医院吧,你的伤很严重。
”沈寻越看越心惊,忍不住开口。
“不用,乖乖坐好。
”祖安简短出声,指了指她前方的置物盒,“替我拿个东西。
”
沈寻掀开盖子,伸手进去,摸到一把枪,冰凉的金属感让她浑身打了个冷战。
她抿紧唇,把枪递给祖安。
“幸亏我是个左撇子。
”祖安接过枪冲她一笑,生死攸关还不忘打趣。
沈寻还没顾上开口,后方一记爆响,挡风玻璃顿时出现一个弹孔。
她瞪着那个小洞,来不及发出的惊叫声憋在喉中,让她的嗓子干涩得发痛。
“趴下。
”祖安命令她,按下她的脑袋,又迅速扭身,往后面开了两枪。
汽车以疯了一样的速度往前奔驰,枪声却没有断过。
沈寻压抑住胃部的涌动,感觉自己的侧脸上湿漉漉的。
她知道,那是祖安的血。
泪水忽然漫上眼眶,她伸手去擦,眼前却反而一片模糊,又用衣袖擦了几下,视线才恢复清明,而她瞧见自己的手背上血迹斑斑。
这一霎,她突然感到了一种极度的后悔——或许,她真的如程立所说,是一个麻烦,对程立而言是,对祖安而言是,对所有人而言都是。
有警笛声传来,自远而近,还有人用扩音器重复喊着她听不懂的缅甸语。
沈寻微微起身,听到后面摩托车的马达声似乎渐渐淡去。
“你可以起来了。
”祖安拍了拍她。
“是警察来了吗?”沈寻坐直了身子,却看到他苍白的脸色,“你有没有事?”
“我没事,”祖安摇了摇头,目视前方,“你跟他们走吧。
”
“那你呢?”沈寻意识到不对劲。
“我是什么身份?怎么能跟警察走?”祖安笑了笑,唇色越发青白,“进去了更糟。
”
“小寻寻,让我抱下。
”他又开口,揽住了她,却把枪指在了她的太阳穴。
沈寻顿时僵住:“你要做什么?”
“没子弹了,别害怕,”他在她耳边轻声道,“乖,配合下,我们演好这出戏。
”
听到他这一句,沈寻本欲挣扎的手臂缓缓松开,垂下的手却碰到一片湿漉漉的衬衫,她低下头,看到他腰侧已经被鲜血浸透。
“你中弹了?”她声音不稳,整个人也抑制不住地开始颤抖,“祖安,你到底是什么人?”
“当然是坏人啊。
要不怎么拿枪对着你?”他的声音温和,仍带着玩世不恭的味道。
沈寻深吸了口气,缓缓问出声:“三年前和你在瑞山陀塔看日出的那个人,就是……”
剩余的字,她没能说出口。
祖安的手指按住了她的嘴唇。
“嘘,小寻寻,不要猜,不要多想,活得简单点。
”祖安看着她,微微一笑。
那个笑容,却让沈寻的泪水瞬间涌了出来。
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祖安,放下枪。
”
清晰的中文忽然从扩音器里传来,那嗓音让沈寻猛地抬起头——不远处的警车旁,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是身着便装的林聿。
“小舅!”她喊出口,却发现自己喉咙嘶哑,发不出声来,取而代之的是汹涌的泪水。
她急忙扭头看向祖安:“是我小舅,没事的,我们一起去见他啊。
”
祖安钳制着她的手却没有松。
“我已经不行了,送你一程也好,”他声音温和,每一句却又像用尽他全身力气,“小寻寻,有件事我骗了你,我姐姐没有嫁人。
她很多年前就死了,吸毒……你可不可以答应我,每年去看一看她……她的墓碑,在景清的南山。
”
他的呼吸已经越来越重。
“我不!”沈寻浑身冰凉,又急又慌,“要去你自己去!”
“祖安,我再次警告你,放下枪。
”林聿沉肃的声音再次传来,添了几分严厉。
他身边的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