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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孙晓晓个人资料简介图片> 第二十一卷 兵临城下 第二章 小水滴

第二十一卷 兵临城下 第二章 小水滴(1/3)

正统十一年正月十六,黎明。

     肚子胀胀的,脸颊瘦瘦的,身上脏脏的,口袋没钱,手脚无力,可不知为何,明明什么都没有了,心里却还觉得怕。

    怕自己落单,怕自己被打,怕自己死掉。

    怕到深处,频频拭泪,低声啼哭,于是乎,人人相互挨近,彼此取暖,齐声唱:“朝升堂、暮上床……贼官污吏偷银粮……” “吃你娘、着你娘……豪门招妾讨你娘……” 耳边传来亲切的歌声,人人都会唱。

    大人唱出心坎事,小孩唱出心里话,大家手拉着手,边走边唱,心里不再孤单,只觉得温暖。

     温暖的地方,让人心存眷恋,大家追随着前方的身影,向前走,不停走。

    大人翻山越岭,后头的小孩跟不上了,便给人抱了起来,弱小摔倒了,又教强壮的搀扶起来。

    在这儿,没有强弱,不论尊卑,人人相互扶持,紧紧依靠,谁都不计较。

     因为大伙儿心里都明白,他们就是彼此的希望。

     希望是什么呢?希望就像小水滴,一点一滴,朝露坠小溪,溪水潺潺起涟漪,轻轻唱来听,万山百岳遮不住,苍生原来有声音。

     一百滴小水滴,可以称为一杯酒,一千滴小水滴,可以合为一碗汤。

    小水滴没有性子,取只方酒杯来盛,它就是方的,拿只圆碗来装,它就是圆的。

    小水滴聪明乖巧,随遇而安,只求躲在杯碗里,安静渡过一生。

    可有一天,杯儿碗儿再也不愿收容它了,小水滴就像眼泪一样,渐渐满溢而出,寻找自己的出路。

     队伍真是长,放眼望去全是人,大家低头驮背,默默前行。

    饿了渴了,队伍里有人传来饮食,累了倦了,便以天地为家,席地枕卧。

    人人追随着前方的身影,追逐一个伟大的希望。

     希望究竟在哪儿呢?其实没几人说得清楚。

    人人只知要追随前头的脚步,向前走,一直走。

    前头也许什么都有,也许什么都没有,不过没人会多问什么,因为大伙儿心里都知道,万一把话说破了,就只剩下了绝望。

     转眼又要黎明了。

    歌声益发黯淡,眼皮也越加沉重,每个人都累了,快走不动了。

    天上的月儿躲在彩霞之后,渐渐西沉,慢慢黯淡……突然间,一道曙光射穿云海,照亮了北方,瞬息之间,天地都静了下来。

     大人们张大了嘴,揉了揉眼,小孩们则跪了下来,凝望面前的异象。

     穿越了千山万水,见到了这处地方。

    但见东方远处太阳升起,西方彩月却未落下,当此一刻,日月同临穹苍中,映照一座辉煌城池。

    万众屏息间,不知是谁率先喊了出来:“紫禁城!” 紫禁城,天下官差的大本营,紫禁城,举国兵马的总调度。

    从山丘远眺,面前的紫禁城宛如明珠出海,闪闪生辉,美得让人动容垂泪。

    雄奇景象在前,人人呼吸加快,身上发抖,刹那之间,第二记呐喊撕破夜空。

     “紫禁城!”满天彩霞中,人人纵声高喊,擂胸顿地:“紫禁城!紫禁城!紫——禁城!” 撕心裂肺的哭喊,伴随了百来记喊声,一片胡喊乱叫之中,不知是谁先嚷了起来:“大家冲向北京!冲啊!”一时之间,天地皆动。

    人人都找到了希望。

    当先第一拨人放声呐喊,奔下丘陵,随后大人小孩、男女老幼,一齐望前冲了。

     眼前的紫禁城,宛如佛经上的极乐世界,那儿必有仙女神佛居住。

    小水滴们哭着嚷着,他们要奔到极乐世界里,找到观音菩萨,找到如来佛祖,小水滴要请教个大道理出来。

     一片激动呐喊间,突然远方现出了兵卒的身影,正向北方撤退。

    人群里立时传来示警:“大家小心!天子兵又来了!”、“不要怕他们!这些人是勤王军!大家冲过去!” 昨夜遇到了天子亲军,人人吓得直发抖,他们过去只见过稻草兵,没见过“天子兵”。

    这些人身穿金甲,高大威武,自称叫做“勤王军”,没口子的为国为民,望来十分厉害。

    结果打完架后,小水滴们手拉着手,齐声欢唱:“勤王军、亮晶晶,为国为民真好听,打架像个狐狸精”。

     勤王军没有用,他们也许是狐狸精,也许是马屁精,不过无论他们姓啥名谁,都无法阻拦小水滴。

    大人们慷慨高歌,狂奔而出,小孩们也不再畏惧,只管手拉着手,快步尾随。

    突然之间,耳边听到那熟悉之至、却又刺耳之极的声响。

     “呒——呜——”前方队伍缓下脚来,后头人海更已停下。

    只见紫禁城外有一匹白马,马上乘客身穿重甲,单枪匹马,手持唢呐,正自向天吹鸣。

     “呒——呜——”唢呐声声高鸣。

    见得马上乘客的装束,孩子们立时哭了起来,大人也是全身颤抖,因为这个武官一点也不像“勤王军”,反而像是…… 轰隆隆咚、轰隆隆咚……鼓声响起,“勤王军”向左右两翼撤退,现出城墙下的阵式。

    那儿有一员又一员大将,一队又一队兵马,投石机、洪武炮、诸及远兵器全给拖了出来,他们的旗号是…… “正统军——”风飞砂起,天地萧萧,城池下方传来号令声,但见十万将士从中分开,现出阜城门下的巍然身影。

    他昂首吐纳,振臂高呼:“保卫——京城!” “呒——呜……呒——呜……”全军队伍一齐昂起头来,吹响了万只唢呐。

    声响越来越大,益发高昂,人人摇旗呐喊,撕心裂肺。

    一时之间,三军士气大振。

    “神机营”、“前锋营”、“武兴内团营”、“骠骑三千营”,摇旗呐喊,声威之盛,弥天盖地而来。

     “正统军!上前一步!” 轰隆隆咚、轰隆隆咚……鼓声隆隆,大军开始推进了。

    第一排的正统军官身做赤膊,手提大刀,背后的兵卒默默无言,拖拉大炮,一步一步朝西方人海逼近。

     第一排的大人们心存害怕,脚步不自禁地向后退让,因为他们认识这些人。

     “生于藏武、死于北关”,这些人不是“勤王军”,也不是“留守军”,他们是远征西北的“正统军”,天下第一劲旅。

     饿鬼们一起退后了,滔滔洪流嘎然而止。

    近月以来这股怒涛所向无敌,“留守军”、“勤王军”尽皆失守,却在京畿前给“正统军”挡了下来,足见这只军马威望之重,如同鬼神。

     城下杀气腾腾,城上却是寂静无声。

    此时此地,天下无人站得比卢云更高。

    他高踞废城,凝视西郊城外,只见饿鬼们缓缓退后,渐渐停下。

    阜城门下则是鼓声隆隆,当前行出一只队伍,天寒地冻中,人人赤膊上身,左手持刀,右手牵羊,面向西方人海,列做一道人墙。

     正统军布阵了。

    出乎意料,他们的前锋没有盔甲,没有盾牌,只有一柄刀。

    这些勇士全都听从一个人的号令,他铁手铁腕,举止沉毅,正是卢云当年的故友,伍定远。

     正统军前锋约莫万人,阵地插立大旗,标明师号,见是“北关四镇”。

    在卢云的注视下,伍定远默默行到阵中,单臂提起百斤牛弩,嘎地一声弦响,靴底压落,已将一张牛弩硬生生地撑开。

     卢云做过军中参谋,自知硬弓之上,另有脚弩。

    脚弩之上,尚有牛弩。

    牛弩顽硬如铁,须得二十余人方得拉开,只是伍定远神力惊人,单脚轻轻压落,便已撑开了牛弦。

    看那弦上冷光辉映,将射之物并非寻常箭羽,却是一柄百斤重的大铁矛。

     铁矛扬起,高高指向天际,似要将太阳一举射穿。

    卢云深深吸了口气,阿秀与胡正堂藏在城垛后,也不禁心摇神驰,不知伍伯伯想做些什么。

     “前锋蹲地。

    ”万众屏息中,巩志传下了号令。

    瞬息之间,北关死士应声坐倒。

    万众屏息间,牛弩越张越开,已然紧绷。

    猛听“嗡”地一声巨响,铁矛激射上天,消逝在天际中,人人不知所以。

    正惊疑间,天上落下一个小黑点,猛然沙尘飞扬,铁矛正正插入了地下,听得伍定远轻轻地道:“全军上前,沿铁矛布阵。

    ” 骤然之间,人人都懂了,这铁矛是伍定远划下的一道界限,他要一尺一尺地拿回失土。

     “全——军上前——”四名参谋齐声呐喊,号令一下,阵地里再次响起了阵阵鼓声。

     轰隆隆咚、轰隆隆咚……战鼓催促,唢呐高鸣。

    在万名北关勇士的带领下,洪武炮、投石机、十万大军,乃至于伍定远自己,一步一步向前推进,直朝铁矛逼来。

    小水滴们惊惶失措,脚下不禁向后退却了,千万人宛如大海退潮,被迫退到了“界碑”之后。

     正统军一动,三军皆动,听得阵地另一侧传出呼喊:“勤王军!全军整队!”号令一下,听得咻咻声响,朱红号炮、纯金号炮、绿黄号炮,一道道焰火点燃升空。

    在“北关四镇”的前引下,城南的“内团营”、“神机营”,城北的“前锋营”、“骠骑三千营”,一齐向前推进。

     轰隆!轰隆!轰隆!焰火相继上天,轮番爆炸。

    隆隆震响之中,“正统”、“勤王”也已排定阵式,便以伍定远立下的铁矛为界,列开了一字大阵。

    从高处放眼望去,京郊尽是旗海人海,队伍连绵,足达四十来里。

     十年不入朝,陡见这个大场面,卢云也不禁气慑神夺。

    他深深吸了口气,撇眼去看,只见城垛后的小阿秀也张大了嘴,看他与胡正堂紧紧挨着,两个孩子既害怕、又兴奋,似想转身就跑,却又舍不下这空前场面。

     饿鬼受迫于这股兵威,已被逼到城外三里,城下便已清出了一大片空地。

    两边相互僵持,各自按兵不动。

    卢云也深深吸了口气,他想知道伍定远下一步怎么做。

     百万兵马肃杀寂静,似在等候什么人。

    骤然之间,内城传来一声呐喊:“开城门!” “开城门……”、“开城门……”声音由远而近、由近再至远。

    卢云转头去看城内,只见“大明门”打开,“广定门”打开,最后阜城门下传来嘎嘎声响,巨门向两旁艰难推移。

    只见皇城处行出大队白马,前方四骑行出,其后又是四骑,宝雕黄挂,校尉全身金甲,前后共计八队,三十二名骑兵现身,队伍正中簇拥了一面王纛,上书“日月”二字。

     日月旗抵达前线,卢云心下震动,暗道:“钦差来了。

    ” 眼前这批卫队便是俗称的“大汉将军”。

    他们直隶于正统皇帝殿前金阶,个个高大英挺,仪表出众,比之“虎林”、“羽林”等兵马,又胜一筹。

     喀喀巨响中,阜城门向西方打开,现出了本朝至高无上的日月旗。

    西郊一片寂静,卢云、阿秀、胡正堂都静了下来,此时此刻,连饿鬼们也不动了,人人都晓得将有大事发生。

     日月旗,驱逐鞑虏的旗号,天子卫队高举王纛,沉静出城,三十二匹白马整整齐齐,面向天下苍生,带了一股庄严之气。

    城下百万军缓缓分开,让出了一条通道。

    马蹄隆隆之中,天子卫队开始向前奔驰,突然间,金甲队长双手高举,长声嘶喊:“圣旨到!” 一道黄榜昭展在天,金箔所制,阳光反射圣光,照耀西方大地。

    三十二名金甲武士扬起头来,同声宣告:“朕承天序、君主华夷!天下臣民——跪听恩旨!” “臣,正统军大都督伍定远……”在卢云的注视下,城下一员大将率先下马,单膝顿首,从身形位置观之,此人正是伍定远。

    五军大都督一旦俯身下拜,城下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十万校尉腰刀触地,随着上司跪倒。

    阵地另一侧也传出声响:“臣,勤王军大都督朱祁……”、“臣,前锋营提督朱盺……”、“臣,骠骑营提督朱蓟……” “共接恩旨!”刹那之间,百万兵卒应声跪倒。

    伍定远弯腰拜伏、前额触地,带领百万大军呐喊:“愿吾皇、万岁、万岁……” “万万岁!”在威武侯的带领下,百万将士同声颂号,声如焦雷,从阜城门下远远传了出去。

    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从未有过这般惊天动地呐喊。

    站在第一排的灾民们给这气势一震,有的后退、有的惊惶,更有人趴伏在地,向圣旨骇然叩首。

     天子者,天下之公道也。

    正统皇帝向苍生下诏,昭示了人间至高的大公之道。

    饿鬼中一旦有人受惊跪倒,身旁之人随即趴下,彷佛无形蛛网拉扯。

    从城头上远眺而去,背后人潮一波一波俯身跪倒,望来如同沧海翻浪,恁煞壮观。

     护佑苍生的志业,便是“天下国家”。

    正统军大都督、勤王军大都督,并同三名亲王提督、两百四十位督师、百万兵马将士……无不拜伏在地、肃穆噤声。

    胡正堂微微发抖,阿秀面色苍白,二童对望一眼,竟也一齐跪下了。

     眼前旗海飘扬,“北关”、“神武”、“神恩”、“神佑”、“虎威”、“豹韬”、“凤翔”…… 数十面旌幡迎风飞舞,光荣正大,实乃“天下国家”之尊严,当此国威,谁敢不跪、谁敢不拜?正磕头发抖间,胡正堂眼角一瞥,忽见废城上还站着一人,忙拉住阿秀,附耳道:“快看那儿。

    ” 阿秀急忙转头,惊见一名男子立于城楼之上,褐衣布袍,面向西方,不跪亦不动。

    胡正堂呆呆地道:“秀哥,这人是谁啊?为何不跪?”阿秀讶道:“是啊,怪神气的。

    ” 看天下人尽皆拜伏,却只有这人孤身站立,一派出尘模样。

    阿秀满心疑惑,只在猜测这人的来历。

    那人却是不知不觉,看他遥望王纛,神色孤单,似在踌躇什么。

    不消说,此人自是卢云了。

     孟子曰:“人有恒言,皆曰天下国家”,只消活在人世间,谁都有其国、有其家。

    卢云年轻时投身科考、奔波流亡,自称“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一切所作所为,岂不也是为了这四个字:“天下国家”?如今圣旨已到,天子向天下人下诏,他跪是不跪? 在二童的注视下,只见无名男子口唇喃喃,他面向王纛,缓缓提起长袍,身子一寸一寸下弯,竟也恭恭敬敬地叩下头去了。

     卢云跪了,不单是他,在天子的王纛正道之前,即便孔丘复生、孟轲再世,也得俯身屈膝,恭敬致意。

    因为这不是拜天子,而是拜天下。

     天下者,天下人之公天下也。

    伍定远跪了,勤王军跪了,正统军跪了,千万饿鬼跪了,连卢云也双膝触地,叩首颂号。

    当此一刻,天下终将定于“一”,孰能“一”之?不嗜杀人者能一之。

     此时此刻,天下定于“一”,天子圣光,照耀九州岛大地,举国之中,再无贰声。

    在日月王纛的引领下,三十二匹骏马一字排开,直向阵前飞驰,堪堪来到最前线,金甲队长陡地拉住了缰绳,高举皇榜,昭示苍生,朗声曰:“奉天承运……” “皇帝诏曰!” 圣号一出,千万人无分敌我,不分贵贱,人人叩首下拜,静候万岁爷圣裁。

     “朕闻圣天子修德以来人,保境以安民,龙图四海,护卫苍生!” 金甲队长展开圣旨,面向西方人海,鼓气宣读:“正谓安国在乎尊君,尊君在乎行令,一人有庆,兆民赖之,其宁惟永,郅治之世,倚扉而望……” 先前钦差现身,庄严伟大,如今念起了圣旨,却是长篇累牍,满嘴文诌诌地,有些莫名其妙。

    饿鬼们自是相互偷瞄,谁也听不懂,再听远处人海哗哗语响,想来这金甲队长嗓门不足,声不及远,后头的人都还在探听着。

     饿鬼们窃窃私语,无甚恭敬。

    卢云却是神情肃穆,自知这道圣旨非同小可,目下千万饿鬼云集京城,必当有所求而来,朝廷究竟要和要战,都在圣上的一念之间。

     城上的卢云静候圣裁,不敢漏听一字,城下百万大军也是寂静一片。

    又听钦差道:“朕自登基以来,中外景从,四海清平,天下大定。

    尔等百姓不远千里而来,只为朝拜天颜,上表精忠,朕心甚慰。

    然为免田园荒芜,乡里动荡,着各部百姓速归原籍,充实仓禀,以报君恩,钦此。

    ” 圣旨宣读已毕,卢云却不禁大吃一惊,万没料到朝廷竟是要饿鬼们返乡了。

    至于他们有何心愿,去留生死,圣旨里却是一字未提。

    那金甲队长声嘶力竭,嗓子有些哑了,便先吞了口唾沫,清了清嗓子,方才喊道:“谢恩吧。

    ” 听得谢恩二字,饿鬼们眨了眨眼,似还等着下文,谁知金甲队长却不吭气了。

    良久良久,听他大吼一声:“要你们谢恩!听不懂么?”话声一出,城下便由伍定远带领,磕头颂号:“万岁、万岁、万万岁!”饿鬼们虽不知皇帝想干些什么,反正人家磕头了,自己怎能不磕?便也跟着胡乱下拜,高呼万岁,表明自己也是个效忠的。

     万岁喊罢,再来不知要干啥。

    饿鬼们便坐了下来,有的拿干粮来吃,有的茫张双眼,等着看钦差跳舞。

    那金甲队长明白乡民无知,却也无甚意外,当即把手一挥,三十二名武士齐声呐喊:“速归乡里!以慰朕心!朕心甚慰!速归乡里!” 金甲武士有备而来,反来覆去就这几个字,声音整齐划一。

    奈何喊了半天,饿鬼们还是面面相觑,迟迟不见有人离开。

    金甲队长压抑了火气,沉声道:“听好了!皇上希望你们赶紧回家,懂了么?”终于懂了,原来皇帝要百姓赶紧回家。

    饿鬼们纷纷高兴起来,这便拿出锅碗瓢盆,铺开被褥,想来他们早以天地为家,这便要上床歇息了。

     金甲队长愣住了,只得道:“诸位感念天恩,远道来京,盼以京郊为家,此虽出于至诚,却不免阻碍内外交通……”话声一出,饿鬼们突向两旁分开,彷佛大海中裂,让出了一条通道,蔚为奇观。

    金甲队长愣住了,只能再咳几声,道:“尔等虽已让路,却仍盘据京门、喧闹游嬉,却置京城百姓于何地?置天子尊严于何地?我现下计数到三,你们若仍盘踞不走,便是违抗圣旨,将依刑律从严论处!”他环顾周遭,举手过肩,慢慢将指头屈折,傲冷道:“一!” 听得皇帝要赶人了,饿鬼面面相觑,不约而同静了下来。

    卢云深深吸了口气,总算也明白了朝廷的用心。

    他们打一开始便没想让饿鬼进京,也没打算听这些人呈报冤情,而是要放他们自生自灭。

    万籁俱寂中,金甲队长威严四望,便又屈起手指,沉声道:“二……” 饿鬼们面露骇然,似有奔逃迹象。

    金甲队长深深吸了口气,瞠目厉声:“三!” 数完了,正等着饿鬼们天崩地裂、哭喊溃散,谁知这帮人只是眨着眼,谁也没动,不少人还嘻嘻哈哈,对着钦差指指点点,把他当成了疯子。

    金甲队长怒之极矣,厉声再道:“听不懂么?三!”正要再说,却听人群里传来嬉笑声:“四!” “大胆刁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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