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龙归星野,薪火南渡(1/3)
秦岭,“鹰喙岩”。
洞内,死寂如墓。
唯有洞外山风呜咽,如同低徊的哀歌。
韩二保持着跪姿,额头抵在冰冷坚硬的岩石上,滚烫的泪水早已在石面洇开一片深色的湿痕。
他双手死死攥着那枚染血的燧石和装着西夏密信、密道图、令牌的皮囊,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这千钧重担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官家最后的话语,那平静托付下的滔天巨浪,那以身殉国的决绝,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烙在他的灵魂深处。
时间仿佛凝固了许久。
韩二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望向石壁下那具单薄的身影。
赵桓依旧斜倚着,双目紧闭,面容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如同上好的薄瓷。
他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韩二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靠近,颤抖着伸出手指,探向赵桓的鼻息。
指尖传来的,是一片冰冷的、令人窒息的死寂。
大宋天子,靖康皇帝,赵桓,于这秦岭深处,幽暗石洞之中,油尽灯枯,龙驭上宾。
没有临终的悲鸣,没有帝王的哀荣。
只有洞外呼啸的山风,见证了一位末路帝王最后的清醒、最深的愧疚、以及对这破碎山河最深沉的托付。
“官家——!!!”韩二压抑在胸腔的悲恸终于冲破喉咙,化作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他重重地将额头磕在冰冷的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一遍又一遍。
洞外守护的刘三刀等人闻声冲入,见此情景,无不悲从中来,纷纷跪倒,热泪纵横。
许久,韩二止住悲声。
他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眼中却再无半分迷茫与软弱,只剩下钢铁般的决绝和一种近乎殉道者的肃穆。
他缓缓站起身,小心地、无比庄重地将赵桓的遗体放平,脱下自己身上还算完整的外袍,轻轻覆盖其上。
“刘三刀!”韩二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势。
“末将在!”刘三刀含泪抱拳。
“你带一半弟兄,在此处…寻一隐秘向阳之地,妥善安葬…安葬官家!不起坟茔,不立碑文,但需标记!待他日河山光复,再迎龙骸归陵!”韩二的命令斩钉截铁。
他知道,此刻任何显眼的标记,都可能引来追兵,亵渎圣躯。
“末将领命!”刘三刀重重叩首。
“其余人等,即刻收拾行装,带上李七兄弟!抛弃所有非必要之物!只带武器、干粮、伤药!”韩二的目光扫过众人,如同淬火的刀锋,“半炷香后,由‘猿愁径’突围!目标——南方!寻找岳将军!”
他将那枚染血的燧石紧紧系在自己脖颈上,贴着心口。
又将装着西夏密信的皮囊用油布仔细包裹,牢牢缚在背后最贴身的位置。
那枚火焰飞鹰令牌,则被他藏入靴筒暗格。
“记住官家遗命!此物,关乎大宋存续!关乎未来光复!人在物在,人亡…”韩二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物亦需毁!绝不容落入敌手!”
“人在物在!人亡物毁!”洞内残存的数十名义士,齐声低吼,眼中燃烧着为君尽忠、为国赴死的烈焰。
半炷香后,一队沉默而迅捷的身影,如同融入山林的幽灵,沿着陡峭险峻、猿猴难攀的“猿愁径”,悄然离开了“鹰喙岩”。
韩二背着依旧昏迷的李七,走在队伍最前,每一步都踏得无比坚定。
他最后回望了一眼那幽深的洞口,仿佛要将官家最后的嘱托,连同这秦岭的巍峨与悲壮,一同刻入骨髓。
山风卷起他的衣襟,那枚紧贴心口的燧石,冰冷而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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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梁东郊,血路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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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围,是一场用血肉铺就的死亡行军。
岳飞一马当先,沥泉枪早已化作一条咆哮的血龙!他不再追求招式精妙,每一次挥枪都是最直接、最暴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