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你做的很对。
只要等保住父亲的性命,什么承诺都值得。
”到了贾家,她才真正体会到一家之主的荫蔽意味着什么。
就拿薛家来说吧,钱财是尽有的。
可失了家里顶梁柱的男人,唯一的男丁又是不顶事的。
薛姨妈和薛宝钗的日子,可想而知。
真的要是离了贾家,到外面支应门户。
手里的钱财哪里还保得住。
光是薛蟠三天两头的惹事,就是现成的把柄等着那些官老爷抓。
一旦抓住了,钱财就得流水似得往外流。
住在贾家,就有了贾家的荫蔽,至少没人为了他们手里的银子而故意找麻烦啊。
林雨桐还真就不想落到那样一种境地。
“人家要是想都不想,就一口答应下来,我反倒不会放心了。
不能保证不出事,其实就是最好的承诺了。
”她深吸一口气,“这事只怕是机密中的机密,我们还是只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该干什么干什么。
你照常去上学,不要露出行迹才好。
”
等到林雨杨离开了,林黛玉才带着雪雁来,“姐姐想要瞒着我不成。
”
“不瞒你,可也怕你哭哭啼啼的,反而漏了行迹。
”林雨桐皱眉道。
林黛玉双眼果然就含了泪,“我就这般不得用不成。
”
林雨桐就看着她的眼睛。
林黛玉扭过头,赶紧擦了眼泪。
“凶险是有,但性命无碍。
这事跟任何人都不能提起。
记住,是任何人!”林雨桐认真的看着林黛玉,“也别被人看出什么来,或是套去什么话。
别忘了父亲先前那场病是怎么来的。
”
林黛玉脸色一变:“我知道了,长姐。
”
林雨桐见她郑重,这才放下心,“以后一切照常,只做万事不知。
”
“是!”林黛玉攥紧手里的帕子。
她心里此时无比的庆幸,她不敢想象若是只有自己一个人在贾家,会是什么样子。
父亲的消息,她只怕是不能知道的。
即便出了事,自己也必然是最后才知道的。
不像现在,外面有哥哥撑着,里面有姐姐周旋,她竟是没有感觉到任何的不安。
这跟前几年自己在贾家的生活,变化是天翻地覆的。
至少那个时候,没人在乎她爱吃什么,是不是合口味。
就是用茶汤泡饭,那也是太挑食的缘故。
好似没人记得她身子弱,吃不得大油大荤一般。
“去歇着吧。
”林雨桐叮嘱,“晚上休息的好了,一天都有精神。
”
林雨桐是家里的主心骨,她稳了,弟弟妹妹自然就稳了。
日子就这么一点点过去。
春天慢慢的来了,脱了冬衣,换上春裳。
满院子都是桃红柳绿。
林雨桐哪有什么心情欣赏春景,等待的日子总是煎熬的。
最短两个月,两个月没有消息。
日子还得往前磨。
等到下面的人送来几筐新鲜的水蜜桃的时候,林雨桐才恍然,夏天已经到了。
“这桃儿味道好,跟蜜汁子似得。
”林黛玉尝了半个,就不吃了。
“打发人给各房里的主子送去。
”林雨桐吩咐平嫂子。
平嫂子做事稳妥,人又心细。
别说贾环贾琮了,就是赵姨娘周姨娘这些姨娘,也都有份。
不多,是个意思罢了。
所以,这府里再没有人说什么眼里不容人的话。
尤其是宝玉院子里,给的本来就多了,又特特指了一盘子,是给袭人的。
林雨桐知道后笑了一下。
平嫂子略坏,这不是给袭人招眼吗。
想必她是在为黛玉不平吧。
这每每的另眼相看,可比冷言冷语厉害多了。
平嫂子回来就说了该是给宁国府准备一份寿礼去。
林雨桐这才想起,贾敬的生日要到了。
只让平嫂子准备一份中规中矩的礼,让林平送过去就行。
其他的不再多管。
到了正日子,王熙凤亲自来请。
林雨桐就带着林黛玉过宁国府,吃一日戏酒。
贾敬生日,贾母没有到。
王熙凤笑着解释:“是林大妹妹送来的桃儿味好,老人家嘴馋,吃了半个,闹肚子呢。
”
林雨桐心里一笑,也不当真。
这话本就不能当真,只是托词罢了。
贾母是贾敬的长辈,哪有长辈给晚辈做生日的道理。
贾母没来,才是对的。
等没人围着了,林雨桐才跟王熙凤磨牙:“嫂子倒是好口舌,老太太不来,你赖我的桃儿做什么。
”
“好妹子,你倒是小点声啊。
”王熙凤一直看不上尤氏,撇撇嘴道:“她本就不该问的。
只到时候让人送几个好克化的菜去,是个意思就罢了。
偏有这一问。
倒叫我怎么答。
”
“像嫂子这般周全的人,能有几个。
要都照着你这模子衡量人,九成九都是不合格的。
”林雨桐跟着笑道。
“以往有蓉儿媳妇帮她周全,还算看的过眼,如今越发的不济了。
”王熙凤叹了一声,道:“偏偏这个好人儿,怎么就一病不好了。
”
“谁说不是呢。
”林雨桐应了一声。
见林黛玉叫自己,就道:“怕是你惦记她,去看看吧。
我一个姑娘家,年纪小,偏偏又长了一辈。
也不好到小媳妇的房里去。
你瞧了,过来给我说说境况。
”
横竖得拦一拦,别让她撞见那个贾瑞才好。
那个货色怎么收拾不行,偏偏要搭上自己的名声。
那贾蓉贾蔷也不是好货,这不是往两人手里送把柄吗。
这些人灌了黄汤子什么话不往外兜。
王熙凤那些作风不正的名声,只怕就是这么坏了的。
王熙凤应了一声,“你只管去,我一会子就来寻你。
”
难得两人能说到一起,关系还是比较亲密的。
林黛玉见林雨桐回来就问:“姐姐跟二嫂子说什么。
”
“不过是有些担心蓉儿媳妇的病罢了。
这都病了多少日子了。
”林雨桐应付了一声。
“红颜多薄命啊。
”林黛玉叹道,看神情竟然有些怅然和感同身受。
“胡说八道。
”林雨桐耻笑道:“只要把得稳自己,长什么样都不会薄命。
”
不一时,王熙凤低头出来了。
看着眼睛有些红,应该是哭过了。
“看着不好,竟是说些不祥的言语。
”王熙凤叹了一声,有些伤感。
林雨桐见此地人多,就回头对林黛玉道:“我陪二嫂子出去走走,你跟着姐妹们一道,不可乱跑。
外面人多,别叫人冲撞了。
”又叮嘱几个丫头,“一步都不许离开你们主子。
”
林黛玉点点头:“我晓得,别一径的管着我。
”
林雨桐不理她的不满,跟着王熙凤出来。
“可是有话说。
”王熙凤多精明的人呐,一看就是要说私房话。
林雨桐见周围还算空旷,丫头们在后面远远的跟着。
就低声道:“是我家的一个小丫头,打院子里过。
听见一个贾家的爷们,嘴里念叨着嫂子之类的昏话。
看着是喝了几杯酒。
我怕你出去了吃亏。
有心算无心,你再厉害又是女人,传出什么话可怎么好。
”
“哪个长了这个烂肠子,老娘给他挤出来。
”她双眼一瞪,自有一番煞气。
“我就是怕你这脾气。
”林雨桐道,“想收拾这样的人,怎么不能收拾。
你这人一向脑子好使,怎么到了要紧的时候,反倒直来直去了。
你不读书,难道还不曾听过一句话,‘君不密失其臣,臣不密失其身,几事不密则成害。
’事关名节,最最要紧的反倒是‘密’。
这事从都到尾,都不能让人把你牵进来。
”
王熙凤压下心头的火,猛然间一身冷汗。
没错,要不是林雨桐拦着,即便今日不收拾那人,过两日也要找人叫他好看。
可是然后呢。
这就成了一个把柄攥在别人的手上。
世人不会说那男人肮脏龌龊,只会说女子不检点。
“好妹子!真真叫我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王熙凤道,“放心,你的话我记下了。
”
过了几天,林雨桐听平嫂子道:“那天在园子里,出了老大的丑。
那贾家有一个叫做贾瑞的爷们,冲撞了后街一个小媳妇。
那小媳妇也是贾家旁支的媳妇,昨儿来贺寿,去园子里转转。
不想碰到了一起。
那小媳妇也不是个本分人,两人不知怎的就对了眼。
倒叫那媳妇的男人给当场捉住了。
那家子兄弟好几个,将那贾瑞打的起不了身,还找上了族里,要贾代儒贾老爷赔银子,真闹着呢。
也不知道是怎么一个了结法。
”
林雨桐舒了一口气。
果然这才是王熙凤的手段。
干净利落,不留痕迹。
就是那个小媳妇身上,不知被王熙凤使了个什么办法,让贾瑞认错了人。
后来才听王熙凤道:“那贱蹄子本就不好,要不是那家的兄弟多,她不敢乱来,别人也不敢招惹她。
早就传出花名声了。
那天,叫了她陪我说了两句话,就不小心将茶水泼到了她身上。
于是,赔了她一身好衣裳好首饰,当场换了。
她身量跟我极为肖似。
打扮起来,倒也风流别致。
又叫小丫头引着她从那院子里过。
那贾瑞即便知道认错了人,可碰上一个好得手的,哪里能忍得住。
剩下的不用管,就让他们自己掐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