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7 故地风景旧曾谙(2/3)
睁大眼睛,四目赫然相对,他离她那样近,他的呼吸喷薄在她脸颊,缠绕着她的呼吸,他深黑的双眼霎也不霎地望进她眸中,毫不掩饰的炽热令她心脏一窒。
她猛地别过头去,脸颊擦着他的嘴唇扫过去,酥酥麻麻的氧。
&ldquo咔嚓&rdquo一声脆响,安全带终于系好,他起身,坐回驾驶室。
而后微微侧身,从后座拿过一个食品袋,递给南风:&ldquo早餐。
&rdquo
她只迟疑了下,就接过来了:&ldquo谢谢。
&rdquo她确实有点饿了,早上走得匆忙,也没来得及去买,为了不让胃唱反调,她宁愿承他的情。
傅希境发动引擎。
打开纸袋,她愣了愣,里面是红豆面包与无糖麦芽奶茶。
她吃面包永远只吃一种口味,就是红豆馅的。
喝奶茶也很挑剔,只要麦芽味,还不能放糖。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她小口小口咬着面包,红豆细腻,甜而软,她却只觉得满嘴都是淡淡的苦涩。
面包只吃了半只,奶茶也只喝了几口,她便放回食品袋里。
她知道傅希境在看她,也懒得管了,闭上眼,继续补眠。
南风严重怀疑傅希境给她的奶茶中丢了安眠药,否则自己转移了阵地怎么一点感觉也没有?她醒过来时,发觉自己竟然平躺在后座上,身上盖着一条薄毯,车是停下来的,却没有熄掉引擎,车内暖气很足。
驾驶室里没有人。
她翻身坐起,晃了晃神,才开门下车。
一眼望见傅希境,他斜靠在车身上抽烟,地下停车场昏黄的灯光打下来,他的脸一半隐在阴影里,指尖红星点点,烟雾缭绕,有一种静谧的孤寂感。
&ldquo傅总。
&rdquo南风打破了这种沉寂。
他回过头来,将烟蒂掐灭。
&ldquo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rdquo她微微低头,是真的很羞愧,正常来说,他们应该在十点前就到了莲城,而此刻,已经十二点了!
&ldquo没事,与对方见面时间我改到了晚餐。
&rdquo
听他这么一说,南风更内疚了,简直是玩忽职守!
&ldquo走吧,我们去吃饭。
&rdquo
从停车场坐直升梯上一楼,原本只是细微的熟悉感,当南风站在大厅里时,那种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她情绪十分复杂。
从出差莲城,到红豆面包、无糖麦芽奶茶,再到这家鼎鼎有名当年她最爱他们常来的海鲜馆。
傅希境是故意的。
他想怎样?带着她故地重游,以为就能回到过去吗?有一句话叫做,物依旧,人已非。
才两个人,傅希境却要了个包厢。
当年他们每次来这里吃饭,他也是这样,她骂他奢侈,他却逗她,我家小不点吃饭的样子太可爱了,怎么能让别人看去!他素来清清冷冷的,很少说这种俏皮话,也是跟她在一起后,才变得这样。
她笑他肉麻,故意做出掉鸡皮疙瘩的动作,他自己也觉得肉麻,可又觉得挺窝心。
有一个人,可以被称之为&ldquo我家的&rdquo,那是他从未体会过的一种感觉,暖暖的,幸福的。
傅希境剥了只海虾,沾了点醋,放在小碟子里,然后转动桌面,送到埋头数着米粒的南风眼前。
他记得,吃海鲜,她不沾酱油,也不喜欢海鲜酱,只要醋。
她却没有吃。
饭桌上异常沉默。
傅希境忽然觉得无力,闭了闭眼,从前她多鲜活呀,话多,整顿饭都停不下来。
面对着满桌美味,南风却一点胃口也没有,想着离晚餐还有好几个小时,他们都要在一起呆着?
&ldquo傅总,&rdquo虽然有点艰难,南风还是开口了,&ldquo下午如果没事,我想请几个小时的假。
&rdquo
傅希境正在剥螃蟹,动作顿了顿,头也没抬地说:&ldquo好。
&rdquo
南风反而一愣,这么容易?也不问缘由。
但目的达到,其他懒得管了。
&ldquo谢谢!晚上几点见,在哪儿?&rdquo
傅希境说了个时间与地点,然后放下正剥到一半的螃蟹,拿过湿毛巾擦了擦手,起身:&ldquo吃饱了,我去结账。
&rdquo就走了出去。
南风放下碗筷,望着满满一桌几乎没怎么动的食物,叹了口气。
虽然两座城市离得近,但莲城比海城冷一些,风也凌厉得多。
从海鲜馆出来,南风信步往前走,这条街本就不繁华,加之不是周末,正午街头的人比较少,因为冷,多是行色匆匆。
这条路两旁栽种了许多香樟树,夏天的夜晚,在树下散步,是一种享受。
那时候,每次她跟傅希境到海鲜馆饕餮一顿后,总缠着他陪她散步消食,她挽着他的手臂,长长的街道,仿佛走也走不完似的。
这条路,有多久没有走过了?
抬头,在夏天里枝繁叶茂的树木此刻萧瑟一片,真像她此刻的心。
哪怕她再不想想起,故地重游,过去的记忆像是长了风,一股股往她脑海里吹。
南风深吸一口气,走进路边的一家小花店,转了一圈,才在角落里发现紫色勿忘我。
&ldquo老板,勿忘我怎么卖?&rdquo她扬声问。
女老板停下手中的插花走过来,将压在大把情人草后面的勿忘我挑出来,笑说:&ldquo就这么多了,全给你,十块钱。
&rdquo
其实还有满满一大束,南风点头,&ldquo帮我包起来吧,用白色的纸。
&rdquo
她抱着花上了公交车。
她靠在窗户上,车窗外的风光一闪而过,那些街道与建筑,既熟悉又陌生。
二十岁之前,这个城市,是她的故乡,那之后,这城市成为她不可碰触的记忆之殇。
倒了两趟公交车,又打了出租车,才终于抵达目的地,那是近郊山上的一片墓园。
出租车师傅望了眼南风,好心地问她:&ldquo小姐,需要我等你下山吗?&rdquo
这片墓园可谓风水宝地,是莲城声名在外最贵的墓地,能葬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所以一般都是私家车来往,很少有出租车在此候客。
南风想了想,微笑着婉拒:&ldquo谢谢,不用了。
我可能会有点久。
&rdquo
师傅点点头,将车开走了。
南风抱着花,慢慢拾阶而上。
山上比城里更冷,她将围巾摘下来,兜头而下,缠在脖子上,只留两只眼睛在外面。
总算暖和一点了。
她从来没有在冬天来看过他。
你一定很冷,很寂寞,对吧?爸爸。
她站在一处墓碑前,弯腰将紫色勿忘我放墓碑前,这是季东海最喜欢的花,因为赵芸喜欢。
她鞠了三个躬,直起身子,望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
照片里的人看起来很年轻,笑容爽朗,露出洁白的牙齿。
季东海有良好习惯,不抽烟。
这在商场上十分难得,可因为妻女的强烈要求,他硬是做到了。
应酬场上喝酒避无可避,可他也总是懂得克制。
他常常对南风说,赚钱是为了给她与妈妈更好的生活,但那不是最重要的,她们,才是他生命中第一位。
他真的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丈夫,也是最好最好的父亲。
可她却不是个好女儿。
她带着赵芸离开莲城后,整整两年,她都没有来看过他。
忌日与清明,都没有来。
因为内疚,因为无颜以对。
她觉得好冷,脸上凉凉的,伸手一摸,才发觉自己淌了满脸的泪。
这些年,她已经很少哭,因为深刻地知道,哭泣无用,可每一次,只要一想到爸爸,眼泪就不可遏止,心脏处像是被人用手指狠狠地揪住般,剜心地痛。
这世界上最宠爱她的那个人,永远永远地离开了她。
她在墓园一直待到天色暗下来。
下到山脚,果然没有出租车,她走了半个多小时,才走到公交站,万幸因为出差特意穿的一双平跟靴。
在公交车上接到傅希境的电话。
&ldquo在哪儿?&rdquo
南风望了眼窗外,说:&ldquo快到了。
&rdquo而实际上,正是下班高峰期,公交车堵在路上,久久挪动不了几步。
她叹口气,在下一站下了车,然后跑到另一条街去打的。
赶到时,还是比约定时间晚了十几分钟,她给傅希境打了个电话问包厢号,然后气喘吁吁地跑上三楼。
抬手敲门时,她真的羞愧的不敢抬头,作为一个助理,竟然还迟到!
喧闹的房间里因她的出现有片刻安静,傅希境正端着酒杯往嘴里送酒,对她招了招手,让她在自己身旁位置坐下,而后淡淡地对在座的三个男人介绍道:&ldquo我助理。
&rdquo
南风忙打招呼,自我介绍。
其中一人打量了眼南风,笑道:&ldquo傅贤侄换助理了?&rdquo
&ldquo海城那边公司的。
&rdquo傅希境说。
那人更讶异了,他们今晚谈的是寰宇的业务,怎么让恒盛那边的助理出面?
另一个就说:&ldquo小季姗姗来迟,得自罚三杯!&rdquo
南风赶紧起身倒酒,她做了几年业务,对这种场景一点也不陌生。
手却忽然被人按住,她讶异地偏头,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