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7 故地风景旧曾谙(3/3)
傅希境却并没有看她,只对着那三个男人说:&ldquo是我让她去帮我办点事。
叔叔们要罚,就罚我吧。
&rdquo说着仰头就将杯中酒喝尽,又倒了两杯,豪爽地喝掉。
他在维护她。
南风心里百味陈杂。
那三个男人自然看出了点门道,又不是第一次跟傅希境打交道,从前他带的助理,也是娇滴滴的大美人,被他们灌酒灌得凶,他从没说过什么,更何况亲自替人喝了。
这个姓季的助理,在他心里,不一般。
后来整个饭局,三个男人都没敢让南风喝酒,哪怕她主动要敬酒,也都被傅希境有意无意地拦了下来。
他自然就喝得多了。
饭局到九点多才散场,宾主尽欢,除了作陪的南风。
整个过程里,她像个木头人似的坐在他身边,他们的话题她插不进,又不让她为他挡酒,真不知道傅希境让她来干嘛的。
饭毕,一行人站在门口告别。
&ldquo贤侄,你说的问题不是什么大问题,叔叔们定当尽力。
&rdquo其中一个领头的说道,他一样喝高了,满面通红。
&ldquo那就有劳叔叔们费心了!&rdquo傅希境客气地说道。
&ldquo放心吧。
&rdquo一人拍了拍傅希境的肩膀,&ldquo回头记得帮我们向你外公、舅舅带个好。
&rdquo
傅希境颔首,目送三人离去。
他揉了揉眉心,疲惫感袭上心头。
侧头,问身边的南风:&ldquo你有驾照吗?&rdquo
&ldquo有。
带了。
&rdquo她就是担心饭局上他喝高了,过来时特意将驾照揣在包里。
傅希境看了她一眼:&ldquo什么时候考的?&rdquo当年为了她方便出行,本打算送她一辆车,她却说没驾照,也不肯去考。
南风含糊地说:&ldquo后来。
&rdquo赶紧转移话题:&ldquo车停在哪一层?&rdquo
&ldquoF2。
&rdquo
他们并肩走向电梯。
其实她的驾照在十八岁那年就拿到了,她十八岁生日礼物是一辆路虎越野,季东海送的。
在同学朋友圈里,这份成人礼真够奢侈的。
季东海亲自去取的车,一路开回家,她看到车子那一刻欢呼尖叫,再看到车前绑着的粉色蝴蝶结,上面吊着一块心型纸板,用卡哇伊的字体写着:祝季南风小姐成年快乐!她忍不住笑弯了腰,天哪,她无法想象爸爸是怎样顶着一路的好奇打量目光将车开回来的。
她感动得快要哭了,跳到季东海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颊响亮地印上一个吻:老季,我最爱你啦!
那是季东海陪她过的最后一个生日。
傅希境真的喝高了,上车时身形微晃,将钥匙甩给南风,便靠在副驾上闭目不语,车内散发出淡淡的酒精味。
南风摸着方向盘,钥匙插进去,去久久没有发动引擎。
她有点恍惚。
傅希境以前开一辆卡宴,后来因为她一句话,才换成了路虎越野,这辆车还是她陪他去选的。
刚刚开始时,他很不习惯,跟他的西装革履确实有那么点不搭,每次她坐他的车,总忍不住捂嘴偷笑。
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开着这辆车。
她不知道,他习惯了,如同习惯她在他的生命里。
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
而人这一生中,一定会遇到某个人,他打破你的原则,改变你的习惯,成为你的例外,然后岁月流经,不知不觉中,他变成你的原则,成为你的习惯。
&ldquo怎么了?&rdquo傅希境微微睁开眼,望向她。
南风晃了晃神,讷讷说:&ldquo你没告诉我地址。
&rdquo
他说了个地址,又闭上眼。
南风心一颤,愣了好久,望了望醉意朦胧的他,无奈地发动引擎。
今天从早到晚,都在故地重游,也不差这一处了是吧?她自嘲地想。
记忆总是最诚恳,她没用导航仪,一路开过去,竟没走错路线。
她将车开进江边公寓的地下停车场,准确无误地找到傅希境的专属车位。
&ldquo傅总,到了。
&rdquo她喊了他两声,他置若罔闻。
睡着了?南风蹙眉,伸手推他,傅希境终于缓缓转醒。
&ldquo到了。
&rdquo南风重复道,将钥匙拔下来,递给他:&ldquo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rdquo
傅希境没接,揉了揉眉心,痛苦万分地说:&ldquo我头晕,你扶我上去。
&rdquo
&ldquo&hellip&hellip&rdquo
他一定是故意的!
&ldquo不愿意?&rdquo他放下手,望着她。
南风咬咬唇,说:&ldquo这是工作的一部分?&rdquo
他正儿八经地说:&ldquo自然。
&rdquo
南风下车,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咬牙切齿地说:&ldquo傅总,请下车。
&rdquo
傅希境低了低头,在她视线够不到的地方,勾了勾嘴角,然后,伸手握住她的手,借力出来。
南风想甩掉他的手,却无用,他握得更紧了,像是真的很醉的样子,抓着她的手,身子摇晃了两下,她慌忙扶住他。
他靠她很近,她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他脸色有点白,似乎是真醉。
她在心里叹口气,搀着他往电梯走。
从F1到29楼,他们曾走过无数遍,可没有哪一次,南风觉得这短暂两分钟是这样缓慢。
电梯里只有她跟他,他的身子倚着电梯内壁,闭着眼,可手指始终握着她的手腕,任她如何挣扎,都没有用。
&ldquo叮&rdquo一声,终于到了,南风呼出一口气。
傅希境却依旧没有放开她的打算,用密码开了门,不容她多说,顺势将她拉进了屋子里,然后抬脚反踢上门,才将她放开。
灯打开的那一瞬间,南风望着这屋子,一怔。
时光仿佛倒流,又仿佛是从未走远,这屋子里的一切,跟五年前,一模一样。
鞋柜里湖蓝色女款棉拖鞋静静躺在那里,鞋口朝外,仿佛时刻等待主人的亲吻。
餐桌上那只陶瓷花瓶依旧放在远处,像是一分一毫都没有挪动过地方,那是她当年去了十天陶艺班的唯一杰作。
客厅角落里,一只脏兮兮的画夹斜靠在墙壁上,寂寥落寞。
她闭了闭眼,睁开,目光转向沙发上那对格纹抱枕,一只被傅希境此刻抱在怀里,一只躺在他身边。
那是某个周末,他们一起逛商场,在她的撒娇耍赖下,他陪她一起参加了一个情侣活动,得到的奖品。
抱枕在灯光下微微泛旧,那其实不是时光的痕迹,而是它们被他抱在怀里太多次,因为那是她窝在沙发上时最喜欢抱在怀里的东西。
他曾经还很幼稚地与这对抱枕争宠。
南风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转身想逃,却听到歪倒在沙发上的傅希境在喃喃:&ldquo水。
&rdquo
脚步仿佛不由自主般,自动往厨房的方向去,踮脚从壁柜里拿出杯子,饮水机在冰箱旁,冷热参半,又从壁柜里拿出蜂蜜,一杯水,两勺蜂蜜,这是他微醺时必须的搭配。
南风的动作忽地一顿,心惊地发觉,自己在做这些时,多么的轻车熟路,就像以前一样。
他们相隔的这几年时光,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的手一抖,杯子差点儿落在地上。
咬了咬唇,她端着杯子走到沙发旁。
她告诉自己,等他喝完水,她就走!
傅希境微微睁开眼,接过水,灌下一大口。
&ldquo我走了。
&rdquo南风起身,打算离开,手臂却忽然被他拽住,她不防,整个人随着他的力道倾倒在沙发上,跌在他身上。
她还不及反应,他一个侧身,将她拥在怀里,紧紧的,像是怕她忽然消失一般。
&ldquo小不点&hellip&hellip&rdquo他的声音响在她耳畔,哑哑的,他炽热的呼吸里夹杂着酒气,还有独属于他的气息,喷在她颈窝里,酥酥麻麻。
&ldquo我很想你。
&rdquo
声音那样轻柔旖旎,像是梦里的低语,令人心伤又心醉。
南风仿佛被魔咒了,就那样傻傻地任他抱着,心跳得厉害,明知道应该推开他,却仿佛全身力气尽失般,绵软无力。
他的头在她颈窝里蹭了蹭,深深呼吸,猛嗅着她的气息,满足般地低叹。
拥着她的手指力道更紧了紧,嘴唇微移,亲了亲她的耳垂,而后慢慢游移到她的嘴唇,撬开她的唇齿,一路攻城掠地,唇齿相依,缠绵无限&hellip&hellip
当她察觉到自己正在回应他的热吻时,她浑身一颤,猛地睁开眼,狠狠地推开他。
她所有的力气、理智、飞出体内的灵魂,在那一刻,统统归位。
她跌落在地上。
傅希境睁开眼,迷惘地望着她。
他深黑的眸中,情绪多样,既又醉意,又有不解,还有未褪去的情欲。
南风慌乱起身,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傅希境坐在沙发上,怔了好久,然后,他颓丧地躺倒在沙发上,手指盖在眼睛上,那种无力感与心中空荡荡的感觉再次汹涌而来,几乎将他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