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了。

    她靠在饵三娘怀里，身子轻得没有重量。

    大片雪花从万卷库的窗外飞过，外头的世界，即便是黑夜，也白得那么好看。

    &ldquo我还是觉得他会来看我。&rdquo她额头火烫，笑着对饵三娘说。

    &ldquo嗯。&rdquo饵三娘拍拍她的手，&ldquo你要快些好起来，不然没人给我打洗脚水。&rdquo

    她突然用力撑起身子，朝窗外看，惊喜道：&ldquo你们看，那是不是他啊？这么冷，怎么还穿那么少？&rdquo

    碗千岁照她的话朝窗外看，冰天雪地，鸟兽皆无，哪有人影。

    &ldquo你眼力真好，是他。&rdquo他缩回脑袋，称赞她。

    &ldquo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如南山这寿，不骞不崩。如松柏之茂，无不尔或承。&rdquo她的气息越来越弱，&ldquo你们看，我还记得。这是一首祝词，真好。&rdquo

    &ldquo祝英台的记性真厉害呀。&rdquo饵三娘别过脸去，不让别人看到自己发红的眼睛。

    &ldquo我睡一会儿，他来了就喊醒我。&rdquo她慢慢躺下去，还是拿书当枕头，睡得很舒服的样子。

    可是，没有人能喊醒她了。

    饵三娘与碗千岁都不知天是几时亮的，雪霁天晴，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窗棂，温柔地吻在祝英台冰凉的脸上。

    &ldquo你看到了，我们只是微不足道的妖怪，救不了人的性命，也实现不了他们的梦。&rdquo饵三娘看着祝英台宛如熟睡的模样，&ldquo千岁，以后，不要再随便赐人美梦。老老实实留在这里，修行度日吧。&rdquo

    碗千岁端详着祝英台的脸庞，惊奇地发现，一滴眼泪仿佛被阳光融化的冰，从她眼角滑下来。

    他让这滴眼泪落在自己的指尖，轻轻舔了舔。

    都说泪水是咸的，有的还是甜的，她的泪是苦的，好苦好苦。

    那天之后，他的味觉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