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8 岁月如歌(1/3)
当风从远方吹来,你不会知道我又在想你,那些一起走过的时光,想要遗忘,却总是不能忘记,你的笑颜在我眼里,你的温暖在我心里,以为一心一意,就是一生一世。
“今天,我们聚集在这里,怀着悲痛的心情一起哀悼,帝国失去了一位卓越的战士,我们失去了一位可靠的战友……”
林楼将军身穿笔挺的军服,站在最中间致悼词。
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站满了神情肃穆的军人,整个林榭号战舰都沉浸在沉重的悲伤中。
洛兰环顾四周。
那一张张压抑悲痛的面容让她意识到,虽然小角只是她一个人的傻子,但此时此刻有很多人和她一样在为小角的离去难过。
林楼将军按照林坚元帅的指示对全军宣布,肖郊舰长在驾驶战机侦察敌情时,不幸被奥丁联邦的炮弹击中,战机炸毁身亡。
所有军人反应激烈,尤其是跟随林榭号战舰在奥丁星域作战的舰队,几乎群情激昂、人人请战,想要为肖郊复仇。
林楼将军强行把他们的战意压制下去,却不可能压制他们的悲痛。
从军官到士兵,每艘军舰上都弥漫着悲伤愤怒的情绪,他们甚至迁怒于传说中那个不待见肖郊的“高层人士”,为肖郊愤愤不平,为什么立下这么多战功却连将军都不是?
民意不可违、军心不可抗。
林楼将军没有办法,只能向洛兰汇报,请她追授肖郊为将军。
洛兰不但同意了林楼将军的请求,还亲自赶到林榭号战舰,参加肖郊的没有遗体的太空葬礼。
林楼将军说完悼词。
以林榭号战舰为首,所有军舰警笛齐鸣、万炮齐发,为肖郊送行。
礼炮在太空中汇聚,环绕着林榭号战舰变成璀璨的烟花,让漫天星辰都黯然失色。
所有军人抬手敬礼。
洛兰凝视着窗外的烟花,眼眶发涩。
朝朝夕夕、夕夕朝朝。
一枕黄粱、南柯一梦。
当年,亲手把异样的心思酿造成酒,既暗自希望朝朝夕夕、夕夕朝朝永相伴,能有个结果,又害怕一切终不过是一枕黄粱、南柯一梦,如烟花般刹那绚烂。
命运似乎永远都是好的不灵坏的灵,最终一语成谶,只是一场梦。
仪式结束后,洛兰在警卫的护卫下离开。
霍尔德快步穿过人群,想要挤到洛兰身边,警卫们把他挡住,示意他后退。
洛兰看了眼清初。
清初走过去,让警卫放行,带着霍尔德走到洛兰面前。
霍尔德紧张地抬手敬礼,另一只手紧握着刚才他代替肖郊领的勋章。
洛兰问:“什么事?”
霍尔德紧张地说:“陛下,肖舰长有一位女朋友,应该由她保管这枚勋章。
她叫辛洛,是一位军医,我告诉过长官,应该邀请她来参加葬礼,但他们说查无此人。
陛下,我没有撒谎,肖舰长真的有个叫辛洛的女朋友……”
“我知道你没有撒谎,因为她来参加葬礼了。
”
霍尔德既如释重负又困惑不解,忍不住四处张望,“辛洛在哪里?”
洛兰轻声说:“我就是辛洛。
”
霍尔德满面震惊地瞪着女皇。
洛兰食指搭在唇前,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保守秘密,然后转身离去。
“陛下……”霍尔德愣了一瞬,急忙去追女皇,被警卫拦住。
洛兰回头看向霍尔德。
霍尔德抬起手,想要把勋章递给她。
洛兰说:“你留着吧!如果肖郊还活着,肯定也愿意给你。
”
霍尔德收回手,对洛兰敬军礼,诚挚地说:“陛下,请保重!”
洛兰轻轻颔首,转过身,在众人的护卫下离去。
洛兰的行程很紧,本来应该立即返回奥米尼斯星,但洛兰临时起意,向林楼将军提出要求,想去看一下小角住过的舱房。
林楼将军把她带到舰长休息室,“自从肖舰长走后,只有我进去查看过一次,不过我什么都没动,里面一切都维持原样。
”
洛兰示意他们在外面等,她一个人走进舱房。
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可这里的一切对她而言并不陌生。
因为这些年和小角视频通话时,她常常见到这里。
外面是会客室,里面是休息室。
走到休息室门口,一眼就看到小角说的观景窗——能看到星星,她会喜欢的窗户。
整个房间并不大,但也许收拾得太过整洁干净,没有一丝人气,就像是从来没有人居住过,显得十分空荡。
难怪林楼将军说他什么都没动,因为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动。
洛兰打开保鲜柜的门,随手拿了瓶饮料,走到床沿坐下,正好对着一窗星河。
很多次,小角都坐在这个位置和她说话。
洛兰拿着饮料,默默地望着浩瀚星河。
半晌后,她站起。
把饮料放下时,留意到酒瓶上的小字。
南柯一梦。
洛兰禁不住自嘲地笑笑。
洛兰走出休息室,打量四周,看到会客室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礼盒。
她站得笔挺,专注地凝视着盒子。
里面装着她一块块亲手烤好的姜饼,其中一块姜饼上写着五个字,外面是她特意设计、手绘了玫瑰花的礼盒。
可是,他收到盒子后,没有丝毫兴趣,压根儿没有打开看,就随手放在了桌子上。
那块放在正中间的姜饼,成为一个她终于鼓足勇气说出口,却永远不会有人听到的秘密。
洛兰微笑着拿起盒子,转身朝门外走去。
十年前,小角紧张地等在她办公室外面,忐忑不安地把亲手做好的姜饼送给她。
她漫不经心,完全没有当回事。
十年后,当她终于珍之重之地想要回应他的心意时,他却早已经不在了。
也许,她应该为小角高兴,因为命运帮小角复仇了。
洛兰回到自己的战舰,准备休息。
清初匆匆进来,向她汇报:“奥丁联邦政府联系我们,联邦执政官辰砂阁下,要求和陛下对话。
”
洛兰沉默了一瞬,说:“给我十五分钟。
”
洛兰迅速穿衣化妆。
对着镜子检查仪容时,她的心情十分微妙。
似乎是要去见生死之仇的敌人,必须穿上密不透风的铠甲,才能打赢这场恶战。
又似乎是要去见移情别恋的旧情人,唯恐打扮不当泄露了蛛丝马迹,留下笑柄。
十五分钟后,洛兰穿戴整齐,走进办公室。
她对清初点了下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清初接通信号。
一身军装的辰砂出现在洛兰面前。
洛兰平静地看着辰砂,一丝异常都没有,就好像奥丁联邦的执政官一直都是辰砂。
辰砂客气地说:“幸会,女皇陛下。
”
洛兰也客气地说:“幸会,执政官阁下。
”
“今日联系陛下是想和陛下谈谈两国之间的战争。
”
洛兰礼貌地抬了下手,示意:请继续,我在洗耳恭听。
“我希望阿尔帝国无条件撤出奥丁星域。
”
“如果我们不撤兵呢?”
“死!”
洛兰面无表情地看着辰砂,辰砂也面无表情地看着洛兰。
无声的对峙中,两人都眼神坚毅犀利,没有丝毫退避。
洛兰突然问:“楚墨在哪里?”
“死了。
”
“楚墨在临死前有没有异变?”
“有。
”
“只有你接触过楚墨?”
“是。
”
“楚墨异变后用自己的身体刺伤过你?”
“是。
”
洛兰明白了楚墨的计划。
楚墨是想通过自己感染辰砂,但他不知道辰砂的身体经过千百次的药剂实验,早已经产生抗体,不可能被感染。
洛兰问:“你知道楚墨在研究什么吗?”
辰砂已经察觉洛兰对楚墨的研究非常忌惮,毫无疑问她知道楚墨在研究什么。
考虑到阿尔帝国针对异种的秘密实验,为了制衡,辰砂没有告诉洛兰,他进入实验室时,所有文件资料已经被销毁,整个基因实验室都被炸毁,所有基因研究员要么变成实验体死了,要么失踪了不知去向。
辰砂简单地说:“楚墨在临死前,向我展示了他的研究成果。
”
洛兰问:“你赞同他的研究?”
辰砂很有外交技巧地回答:“有时候不是我们赞同不赞同,而是外界有没有给我们选择。
”
“你在威胁我?”
辰砂笑,“阿丽卡塔星深陷阿尔帝国的重兵包围中,明明是你在威胁我。
”
洛兰冷漠地说:“这可不算是威胁。
”
辰砂质问:“那什么算威胁?絜钩计划吗?你是本来就想灭绝异种,还是知道了楚墨的研究后才想这么做?”
洛兰的心口犹如被千斤重锤狠击了一下,不知道是因为辰砂问出的这句话,还是因为絜钩计划四个字。
她讥嘲地问:“絜钩计划是阿尔帝国的最高机密,阁下如何知道的?”
辰砂没有说话。
洛兰目光放肆地盯着辰砂的身体,上下打量,“以阁下的身材和体能,我付出这点嫖资还算物有所值。
”
辰砂笑了笑,说:“的确!如果不是因为这份资料实在太重要,即使为了联邦,我对陛下也实在难以下咽。
”
洛兰笑吟吟地说:“很可惜,让你白白献身了。
为了保密,那份絜钩计划不全,只是我故意扔的一个鱼饵。
”
辰砂盯着洛兰。
洛兰明明知道这个节骨眼激怒辰砂没有任何好处。
毕竟楚墨死后,楚墨的所有研究资料都落在辰砂手里,但刚才一瞬间情绪掌控了理智,忍不住就是想出言讥讽。
她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放缓了语气:“你应该已经找人在研究絜钩计划,等你看完资料就会明白那份资料究竟是怎么回事。
希望到时候,我们能心平气和,再好好谈一谈。
”
“谈什么?”
“异种和人类的未来。
”
“什么样的未来?”
“你很清楚,我能治愈异变,让异种基因和人类基因稳定融合。
只要奥丁联邦投降,成为阿尔帝国的附属星,接受英仙皇室的管辖,我可以向阿丽卡塔星以成本价出售治愈异变的药剂。
”
辰砂讥讽:“先让我们失去家国,再用药剂控制我们,方便人类可以继续歧视、压榨异种吗?”
洛兰不知道该怎么和辰砂交流这个问题。
人类对异种的歧视根深蒂固,是几万年来形成的全社会价值观,形成不是一朝一夕,改变也不可能是一朝一夕。
即使洛兰是皇帝,也无法保证给予异种和人类一样的公平待遇。
目前而言,奥丁联邦的覆灭,对生活在奥丁联邦的异种的确是巨大的灾难,但对整个异种不见得是坏事。
没有改变,怎么可能有新生?不打破,怎么可能有重建?
她是从基因学家的角度看问题,种族的繁衍和生存才是重中之重,为了未来完全可以暂时牺牲眼前;而辰砂是用军事家的角度看问题,异种的自由和平等才是第一位,为了这个生命都可以抛弃。
洛兰说:“你是很能打,我相信即使在阿尔帝国占据绝对优势的现在,你依旧可以保住阿丽卡塔星,和我们僵持下去,但阿丽卡塔星的普通居民呢?这场战争在奥丁星域已经持续数年,对奥米尼斯星没有任何影响,但对阿丽卡塔星影响巨大,在人类的全面封锁下,阿丽卡塔星的生活肯定不容易。
执政官阁下,执政可不只是打仗!”
辰砂心内骤然一痛,类似的话殷南昭曾经说过,但这个女人早已经忘记了殷南昭是谁。
辰砂问:“阿晟在哪里?”
“监狱。
”
“紫宴?”
“监狱。
”
“把他们送回来。
”
洛兰讥讽:“你这是谈判的语气吗?”
“我给阿尔帝国一个月时间撤出奥丁星域,送还扣押的紫宴和阿晟,否则……死!”
洛兰看着辰砂。
辰砂目光冰冷地盯着洛兰,犹如没有丝毫感情的利剑,随时可以把洛兰千刀万剐,凌迟成碎块。
洛兰意识到辰砂是真的恨她。
恨她让他爱的骆寻消失?恨她这些年对他的折辱?还是恨她要摧毁奥丁联邦?也许都有。
这一刻,她相信,他们如果面对面,辰砂真的会一剑刺穿她的心脏。
洛兰面无表情地切断了信号。
辰砂的身影消失。
她挺直的背脊慢慢弯曲,整个人像是不堪重负般佝偻着身子,蜷缩在一起。
一个月撤兵!
这场战争由她力排众议、一意孤行地强行发动,如果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结束,不仅她的皇位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