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师兄一律扛着(2/3)
觉到有真元靠近,他睁开双眼,就瞧见一个纸片人晃晃悠悠跟个幽灵似的从空中飘了下来,端正,站好——原地把自己撕了个粉碎。
江暮雨:“……”
漫天碎纸片子被真元驱使着列队站好,一五一十的东拼西凑起来,形成一行字:有完没完?快告诉我温洛的事!
江暮雨轻叹口气,正要走。
又一张纸片子飞了过来,重复以上动作,摆出了另一行字:我有事先走了,七天后归来镇见。
江暮雨等了一会儿,见确实没有纸片人再来了,便走去告知南华。
“嘿哟,李准还真让你们俩遇上了?”南华的心情似乎很好,让性格温柔的月河长老负责外交,自己则拉着徒弟们到一旁摸鱼,“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到归来镇等着吧。
”
前来逍遥庄“祝寿”的修士们在拜别了佟尔之后相继离开,感念佟尔痛失爱徒,每个人临走前都不冷不热不咸不淡的安慰上几句。
原本闹哄哄的逍遥庄逐渐冷落下来,南华有感此次出门意外不断,便拿了黄历准备选个黄道吉日再出发。
不过逍遥庄上下的气氛太过压抑,南华是片刻也待不下去,故改黄道吉日变成黄道吉时,正午一到,准时走人。
归来镇距离逍遥庄不远,虽然是个小镇,从南头到北头也就几十里地,但城镇相当富饶,因为这里四通八达,无论是从东边来的,还是从西边过的,都会沿途经过此地,且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方圆八百里就这一处城镇,因此取了一个相当有意义的名字:归来镇。
镇中百姓见多识广,相当有经济头脑,纷纷把自己家割分一块出来当成客房,供给来往商客居住,趁机赚一波外快。
南华等人就是来得晚了,从逍遥庄御风而来,拖家带口的足足走了两天,直到第三天的太阳落山才抵达归来镇,各大客栈通通住满,本以为要苦兮兮的露宿街头,结果天降大姐,眼色贼准,虽然领头的南华看起来不怎么样,但月河长老门面担当,不是非富即贵的谦谦公子,便是仙风道骨的修仙之人。
年轻少妇一颗七窍玲珑心,热情的邀请南华等人到她家里歇息。
少妇的丈夫死去多年,独自领着一个八岁的女儿生活,孤儿寡母两个人相依为命,好在城镇富饶,经常有外地人路过,母女二人的生活并不穷苦。
房屋总共三间,少妇和小姑娘住一间,另外两间由客人自由分配。
很简单,师父带自己徒弟,徒弟跟自己师父。
黄芩从外端来烛台,凤言根据月河长老的吩咐抓药配药,南过在一旁手拿纸笔笨拙的记载,写出的字歪歪扭扭,蟑螂爬的都比这好看。
黄芩一脸惨不忍睹的扭过头,凤言抬眼去看,笑着鼓励道:“有进步,比上次好多了。
”
“真的吗?”南过咧嘴一笑,信心满满。
他是一个孤儿,从记事开始便四处流浪,有幸被一家酒楼收留,当店伙计的日子哪里有机会读书习字。
就肚子里这点可怜的墨水还是拜入师门后现学的,虽然教他读书的南华自己也是个半吊子,教他写字的白珒跟前者半斤八两……
能取出什么屋,落花流水,凉快,诸如此类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名的人——能有多少文化?
“南过,你记这些做什么?”凤言瞧着南过差不多把月河长老的话全记下来了,虽然他字写得不怎么样,但记性特别好,一五一十写下来,几乎一字不差。
“我师父说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我二师兄说技多不压身,我大师兄说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
而我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南过又沾了点墨汁,笑嘻嘻的说,“我想像月河长老一样,走医道,救死扶伤。
”
“好啊。
”月河长老眉目柔和似六月清风,“医者仁心,悬壶济世,你这样的性情再合适不过了。
”
南过喜出望外,更加奋笔疾书。
月河长老配好了两味药,一并交给南过:“红瓶的是暮雨的,白瓶的是玉明的,还有这个。
”
月河长老取来一盘放置许久的果子,“这个是给你师父的。
”
南过一脸惊喜,看那些白而水灵的一颗颗果丁,大小一致,可见是月河长老精心改刀切好的。
他凑近闻闻,有点像梨,不过南过可不敢随意猜测,月河长老这么细心弄出来的东西,绝不可能是普通的梨那么简单。
“长老,这是什么灵丹妙药啊?”南过问道,“闻起来有点像梨。
”
忙着收摊的月河长老闻言轻笑:“不是像,它就是梨,最普通的雪梨。
”
“啊?”南过大吃一惊,“雪梨可以治内伤吗?”
“当然不能,但你师父例外。
”一贯温柔体贴的月河长老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你尽管告诉他这是天山雪梨,产自昆仑雪巅。
你师父无病呻吟,随便给点东西糊弄糊弄就行了。
”
“哦。
”南过若有所思,抬头看向似笑非笑的月河长老,连同那头上戴的燕回木槿簪都发出了瑰丽的光泽。
小徒弟端着一盘梨,屁颠屁颠的跟月河长老合起伙来坑师父。
“天哪,居然是天山雪梨?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有这玩意?还是我家月河厉害啊,你们三个看看,月河对为师多用心,瞧见没?这玩意可是来自昆仑雪巅啊!哎呀,这口感,这滋味,简直太美妙了。
为师感觉神清气爽,哪儿都不难受了,月河简直是妙手回春啊!”南华惊喜若狂的大口吃梨,好顿跟徒弟们显摆。
心里藏不住事儿的南过第一时间把真相告知了大师兄和二师兄。
“……”
三个徒弟面无表情的盯着神经病一样的师父看。
*
*
晚风清凉。
梨白色的帐幔,幽兰花香萦绕在空气中,山泉瀑布直泻而下,水雾朦朦,汇入宁波静湖,珠玑四溅,晶莹而多芒。
这里是九天云榭。
也是扶瑶上下风景最美,气候最险之地。
夏日虽分外清凉,可冬日却阴寒刺骨。
炎炎夏日,惠风和畅,这里本该是避暑胜地,可不知为何,此时的九天云榭要比往常冷上许多。
并非加一身衣裳,或是多盖一床被子就能解决的寒冷。
江暮雨说不出来,或许他并非身体冷,而是心里凉,就算喝上一口滚烫的热油,也无法让暴雪冰封的五脏六腑暖和起来。
又是梦吗?
“掌门。
”
江暮雨吃了一惊,有人在叫师父吗?他想回头看看,却无法转身,他觉得自己就是个观众,只能老老实实的看,无权干涉主演的行动,更无权决定主演说什么做什么。
果然,等了很久很久,自己终于说话了。
“凤言人在哪儿?”
“万仙神域。
”回话之人的声音很耳熟。
这个梦太诡异,太无厘头了,江暮雨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他就站在窗前,漫无目的的望着悬泉飞瀑,心不在焉的看着流云落花。
身体传来的疼痛令他视线一阵模糊,他伸出颤抖的手扶住窗沿,稳住了自己如风中残烛的身体,却阻挡不了体内排山倒海的剧痛。
“他自己逃的?”江暮雨听到自己有气无力的问道。
熟悉的声音又响起:“不是,他是被焚幽谷抓去的。
”
“白玉明……”江暮雨的手下用力,窗沿上顿时被按出了五个深凹的手指印,似是勉强忍下了那股钻心割肺的疼痛,才低声问道,“他是不是也走了?”
回话的那人似是比他还要气闷,冲天的怒火中夹带着一丝悲愤:“凤言被抓,白眼狼哪里还待得住。
早三天前就跑去救人了,也……也不知道来看看掌门,亏得掌门对他……真是个没心没肺的东西!”
江暮雨一口气不稳,顿时被呛得咳嗽起来,身后那人吓得急忙过来搀扶他,并眼疾手快的携了一道真元打入江暮雨的后心,立即止住了那撕心裂肺的呛咳。
“你没事吧?我去拿凝气丹,你快卧床休息。
”
江暮雨终于偏头看清了那人的样貌,身着长袍的年轻男人,眉眼带着熟悉的影子,可五官均已长开,不用江暮雨费力去猜测,自己便直接开口确认了:“黄芩,我睡了多久?”
“不到十天。
”
“焚幽谷跟扶瑶无仇无恨,万仙神域和凤言更没有私人恩怨,怕是凤言别有用心,白玉明对他迷恋成痴,我担心他误入歧途。
”江暮雨幽幽道,“门中诸事交与你打点,我去一趟焚幽谷。
”
黄芩的脸色突然惊变,想也不想就拦在了身前,语无伦次的说道:“别别别,其实,其实这回凤言没什么坏心思,他是真的被焚幽谷掳走了。
白眼狼去了之后也顺利救下了,这俩人不敢回来,在外流浪呢。
你有伤在身,还是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好好休养吧。
”
什么掌门,什么焚幽谷?凤言,白玉明,还有黄芩,怎么都怪怪的?师父去哪儿了?南过又在哪里?
江暮雨乱的很,全然听不懂这些对话,正匪夷所思之际,他听到了自己质问黄芩的声音。
“你老实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没,没有啊。
”黄芩硬挤出一副笑脸说,“什么事也没有,风平浪静的。
”
“你莫要瞒我,在我昏迷这十天内,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绕开黄芩朝门外走去,“你若不说,我便自己去看。
”
“别去!”
这一嗓子喊得几乎破了音,梦中的自己仿佛预感到了什么一样,没敢转身,更没有再问。
许久的死寂,他听到后方黄芩跌坐在地的声音,强忍的哽咽揉碎在他的咽喉里,他沙哑的声音方才娓娓传来:“白玉明已入鬼道成魔,弃师门而去,为救凤言屠杀万仙神域八十一群岛。
修仙之巅……沦为地狱了。
”
“你,说,什么?”
“白玉明疯了,他彻底疯了!他偷习禁术,杀人成瘾,仅短短三日就占领了焚幽谷,尸骨堆山数以万计,这是修仙界千百年来从未有过的浩劫!我前些日子在万仙神域外围探查,白玉明发动画中仙,造出三千画境,他要对万仙神域所有的修士斩尽杀绝!他要在万仙神域称王称帝,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嗜血狂魔!”
江暮雨的心突然一阵揪疼,疼的他冷汗淋漓,疼的他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