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3/3)
势已经无法简单描述。
这样一上一下的角度让叶以疏不知道怎么躲,何似早就算到了这一点,一手抓着叶以疏的手不让她跑,一手拨过她的脸与自己对视。
“小叶子,第三次道歉,你骗了我。
”何似开门见山。
叶以疏的眼神慌了,想躲,躲不开何似手上的力气。
“吕廷昕说我们分手和她没有关系,你骗我。
”
何似的直白让叶以疏无所遁形,只能用沉默应对。
何似扬起眉梢,带笑的眼睛一直望进叶以疏心底,“小叶子,即使不你说,我也会靠自己一点一点找到原因,你逃不掉的。
”
逃不掉......
叶以疏苦笑,泄气地松开胳膊上的力气压在何似身上。
“我们都相安无事这么多年了,你何必还要再回来找我?”
明明没有错,却被她狠心推开;
明明伤了心,却主动回来找她;
明明是她坏,怎么......一再妥协的还是何似......
何似伸手,环抱住叶以疏的腰身,下巴在她脖间蹭着,“因为死不了就还想给自己一个机会,一个人生活太难了,六年是极限,再这么下去我不会死,但会疯。
”
“阿似。
”心疼脱口而出。
何似哈哈大笑,看似随意的话真真实实被叶以疏听进了心里,“小叶子,我拿命保证,你推开我不是因为不喜欢我,所以我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你,你好好想想,现在只差一个可有可无的原因,你确信要继续瞒着我?”
叶以疏沉默。
不久,妥协。
“有人说我在害死哥哥的同时也害死他的爱人,让他在人生最幸福的时候突然失去所有,他说,如果我不想尝到和他一样的痛苦就让你离开,否则,你不止会被人骂同性恋,还会有性命之忧。
”
叶以疏的声音不平静,何似抱着她的力道变得很大。
叶以疏能清晰感觉到何似的情绪变化,摸了摸她的头发安抚,“阿似,我知道这么做很蠢,但是我不得不这么做,我不能失去你,更不能接受因为自己害死第三条人命,那个人还是最爱的你。
”
何似动动脑袋,发顶蹭着叶以疏掌心。
何似能理解,但不能完全接受,“你明知道我跑去做战地记者还是不肯联系我,让我回头,这不也是拿我的命在开玩笑?这和让我留下有什么区别?”
叶以疏的声音变得低缓,“你不会有事,有人和我保证过。
”
“谁?”
“......卓欣。
”
何似笑了。
她的小叶子终于上套了。
“你怎么会认识欣姐?是你让她接近我的?欣姐莫名其妙的出现,莫名其妙的对我好都是你的意思?”何似语气平静。
叶以疏动动嘴,声音很低,“嗯。
”
几不可察的一个字说明了一切,“至于我们的关系你别问,很单纯。
”
“好,不问。
”何似的指尖在叶以疏腰上轻点,“我直接说,她是你姐姐,你失去哥哥,失去父母的疼爱后唯一的姐姐。
”
叶以疏震惊地撑起身体,“你怎么会知道?!”
何似敛起笑容,深沉的目光里蓄满心疼,“小叶子,你让唯一的姐姐跟着我,保护我,万一她因为我受伤了,死了,你怎么办?你不会难过?不会讨厌自己?”
叶以疏说不出来话,这个问题她难,从她让卓欣靠近何似的那天起,她就没敢深思。
叶以疏不敢想,何似敢,还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小叶子,你一定会!可你为什么还是义无反顾地让她出现在了我身边?”
不给叶以疏找理由的机会,何似自问自答,“因为你爱我胜过生活的全部,为了我,你甘心接受任何心灵的拷问和制裁,小叶子,现在你还敢说你不爱我吗?”
叶以疏的理智溃不成军,除了摇头她什么都做不出来。
何似笑弯了眼睛。
终于等到承认,她怎么这么开心?
等等......!
“欣姐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何似紧张地问。
有没有说她在国外做的那些混蛋事……
“没有。
”叶以疏说:“她说她只是一座连通你我的桥,我们站在桥的两端,除非我们自己走上去遇见,否则她不会做任何事情改变现状,有时候顺其自然才能走的长久。
”
何似的紧张落地,忽然就不知道自己过去那几年的记恨图什么,怨念道,“你干嘛不早说欣姐是你姐姐!”
“怕你回来,我没能力保护你。
”
“……对不起。
”何似道歉。
为叶以疏的不被理解,还有欣姐的死。
即使有裴俊的那些话,何似对欣姐的死依然无法释怀,现在再加上叶以疏的话,她和欣姐的关系……何似对卓欣的亏欠一定会持续一辈子。
这句‘对不起’,叶以疏只懂其一不懂其二,心疼得眼眶酸痛。
叶以疏不明白自己究竟有什么好,能让何似把自己的姿态放得那么低,除了自以为是的好,她没为她们之间的感情做过任何努力。
“小叶子,他是谁?”何似问。
问题转得太快,叶以疏没听懂,反问,“谁?”
“威胁你的人。
”
叶以疏迟疑。
“你不说我也能查得到,如果因为动作太大打草惊蛇,你这么多年的努力就白费了。
”
何似的话直戳叶以疏软肋,她几乎是急不可耐地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刘钊,我们医院的副院长!”
何似眼里的温度消失,“你们在同一个地方工作,他这些年没少用我们的关系压榨你吧?”
“阿似,别去找他,这几年我一直再找和他相互制衡的办法,已经有眉目了,你再等一等,不会很久。
”
“你说我就听!但是你不能因为刘钊继续对我不闻不问,更......”
“好!”叶以疏抢答,“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何似满意了。
在叶以疏看不到的角度,何似的嘴巴恨不得咧到耳朵后面,在心里暗戳戳地夸自己,“软硬兼施,还怕摆不平一个你?!”
在这一段不长却足以让何似欣喜若狂的转折里,叶以疏看到的是没有错的何似一再道歉,一再妥协;看到的是被自己伤过的何似依然把她放在心头,担心她手上的伤,担心她看到她锁骨的伤心疼;看到的是何似拿命保证不会放弃她;看到的是何似说没了她会疯......
每一样都戳在叶以疏心里最柔软的地方,戳得她根本无力招架。
招架不住就只剩下被何似牵着鼻子走。
可事实上,何似真正的心路历程只有两个字‘哄’、‘骗’。
先是早餐摊上时而怒,时而冷的态度交替,让叶以疏无力招架,最后全都归结到对她的细微关心,让她的心不再受控。
再是家里有意无意的‘失误’,一次次,一件件,都恰好落在叶以疏柔软的心上……
明明看到了叶以疏手上的伤,偏说她因为自己的亲近难受,然后用道歉让她内疚;
明明一打开抽屉就发现碘伏了,偏用别的东西挡起来装找不到,然后用着急让她念好;
明明觉得因为吕廷昕受伤那段日子如同吃蜜,偏用无所谓地语气说它不是什么好回忆,然后用遮掩让她心疼;
明明可以不告诉她自己过去六年的煎熬,偏要一字不落的说出来,然后用坦白让她妥协。
叶以疏天生心软,逃不过何似,更逃不过有意让她沦陷的何似。
一下子套出这么东西,何似乐得直为自己点赞,正要趁热打铁从叶以疏那里捞点好处,却感觉到她撑起了身体,停在自己上方拧着眉头,面露不悦,“何似,你既然早就从吕廷昕那里知道我们分手和她无关,为什么要在机场和杂志社那么对我?”
“啊?这个啊......”何似在叶以疏身下翻了个个儿,趴在床上抱着被子哼哼,“可能太久没回来,水土不服?”
当然是因为不知道你的态度心里堵得慌啊!
何似在心里补充,“要不是1304的老太太说你也不好过,要不是你一心一意都是为了我,我才不会那么快把心态拧巴过来!女人,再喜欢也有犯浑的时候!”
叶以疏压低身体,温热的气息在何似耳后徘徊,“你四月才刚刚回来过,办摄影展那次,那次水土服了?”
何似捂着耳朵找借口,“我耳朵背听不到,听不到。
”
叶以疏不在乎何似的敷衍,默认她不是理由的理由。
看到何似的助听器,叶以疏想到了不久之前,在杂志社楼梯上那次不愉快的对峙。
叶以疏拿走何似的助听器,低下头,在她耳边轻轻开口,“阿似,不想你走得那么远。
”
这是叶以疏在杂志社楼梯上对何似说的话。
何似的背影,六年前她看过一次,此后再也不敢看见。
没了助听器,何似听不到叶以疏的声音,气急败坏地从她手里抢回去戴上问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叶以疏抱住何似,双手在她身前交叠,“阿似,我们以后要怎么办啊?”
说开了,就离不开了。
离不开......谁来保何似的平安和头顶耀眼光芒?
何似侧头,嘴唇贴着叶以疏埋在自己脖间的侧脸,“怕什么,以前就是我替你出头,现在还得是我,你在4岁为我出的那次头足够我拿一辈子还你!”
“4岁......”叶以疏默念,时间太远了。
何似动动肩膀,语笑盈盈,“带我回家之前,你救了我一命,送我离开之前,你又救了我一命,小叶子,你给我的,我没打算还清,以后,请让我回到你身边,继续替你出头。
”
叶以疏喉咙干涩,声音里似乎万千言语,出口,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字“好”。
何似转过头,下巴低着柔软的被子,“小叶子,你说,小时候的何似好还是现在的何似好?”
叶以疏犹豫,“小时候。
”
何似郁闷,“为什么?”
“她不会为难我,一心一意都在想着怎么讨好。
”
“有这回事?”
“没有?”
“哪里有......了......”何似底气不足。
叶以疏咬着何似的耳朵,取笑,“我养过一只小兔子,她叫何似,她参加过一场元旦文艺汇演,坐在嘉宾席,偷了满满两口袋的果子和零食,她说,那些都是给我的。
”
何似耳朵泛红,“有这回事?我怎么不记得了?”
叶以疏抱紧何似,感受她有力的心跳,“我讲给你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