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3/3)
啊!把刘护院拿下!”
外面站着几个护院,听到少郎主的吩咐,立刻全部冲进来。
刘护院豁朗站起来,什么泪水,什么悲戚,什么恭敬全然不见了,发狠的冲向冯老,冯沖站在一边早有准备,伸手护住冯老。
那刘护院似乎忌惮冯沖的功夫,并没有硬碰硬,而是临时改变了策略,想要逃跑。
他的目光一溜儿,正好看到了跟随进来的梁苒、赵悲雪和世子郁笙。
梁苒是个女子装扮,娇弱纤细,犹如弱柳扶风,世子郁笙虽不高壮,可到底是个男子,于是刘护院一脸狠戾,发疯的冲向梁苒,想要挟持梁苒作为人质。
梁苒端端的站着没动,甚至眼神有些轻蔑的看着他,就在刘护院的手即将碰到梁苒之时,“啊——!!”刘护院突然惨叫起来。
他的脏手根本没有碰到梁苒,甚至是梁苒的头发丝,咔嚓一声脆响,已然被旁边冲出来的赵悲雪一把拧住,掰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定是断了,看着便疼。
刘护院失声惨叫,忍耐着剧痛拔身要跑,赵悲雪一个字也没说,甚至没有一丁半点的表情,抬脚一踢搭在门边用来栓门的门闩。
冯宅的门第高大,正堂恢弘,门闩足足有碗口那般粗壮,实木打造,浑然沉重,赵悲雪似是不怎么用力,门闩发出一声风向,呼——朝着刘护院背心撞去。
咚!
一声闷响,刘护院哼也没哼,撞飞出去,跌倒在庭院的天井之中,直接昏厥了过去,更别说逃跑了。
“好身手!”冯沖惊叹一声,有些诧异的看向赵悲雪。
冯老对梁苒连连拱手:“多谢娘子出手相助了,老朽又欠娘子一个人情。
”
梁苒一笑:“冯老不必客气。
”
冯沖这才看清楚,一同跟随父亲而来的,还有三个陌生人,其中一个便是身手极好,面容俊美,却一副凶神恶煞,极其不好招惹的赵悲雪。
另外一个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冯沖生性好动,儿时最是不学无术,一刻都在学堂中坐不住,因而与读书人天生合不来。
最后一位……则是一个美娇娘。
冯沖目瞪口呆,他从未见过如此明丽的女子,犹如出水清莲,冷艳而矜贵,单单是让他这般的俗人多看两眼,似乎都是一种亵渎,令人心生愧疚。
啪!
就在冯沖发呆之时,冯老一个爆栗子结结实实打过去,恨铁不成钢的说:“看看看,还看!教你的礼数全都喂到狗肚子里去了。
”
冯沖揉了揉后脑勺,嘟囔说:“阿爷!都多大了,你还打我,叫这么漂亮的小娘子看了,多丢人啊。
”
“你还知丢人?”冯老翻了一个十足的大白眼。
冯沖嘿嘿一笑,殷勤的对梁苒说:“小娘子,如何称呼啊?你怎么跟着阿爷回来,哦我知晓了!怕不是给我讨的媳妇?”
他刚说完,便感觉一股凉飕飕的视线,万箭穿心一般扎在自己个儿身上,朝着视线一看,是那个凶神恶煞的年轻人。
冯沖有一种错觉,好像下一刻那粗壮的门闩便会打在自己头上一般,也不知是不是错觉。
冯老呵斥说:“你这个不成器的啊!人家娘子是成了家的,这便是她夫君!”
冯老引荐旁边的世子郁笙,毫无意外的,冯老和他的儿子一般,也被赵悲雪狠狠的瞪着,一视同仁。
“啊……”冯沖失落的心情全都写在脸上,蔫蔫儿的说:“这般美貌的小娘子,竟这么早许了人家,太可惜了。
”
冯老尴尬的转移话题,说:“是了,这一路上仓促,还未请问恩公高姓?”
世子郁笙连忙看向梁苒,似乎在请示梁苒,正巧他也是个哑子不会说话,也算是方便了。
梁苒微微一笑,说:“冯老太客气了,家夫姓赵。
”
他这么一说,赵悲雪的目光第一个动了,那里面的灰暗和冰冷急速划开,一脸感动又旁若无人的凝视着梁苒,他若真是狗子,必定上去舔一舔梁苒。
世子郁笙则是抬起手来,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冯沖则是被梁苒一笑,迷得三魂七魄都去了,一脸痴痴然的傻相,完全是地主家的傻儿子。
冯老丢人丢得面上无光,偷偷踹了儿子一脚,干笑:“原来是赵郎君,来来,里面请。
”
众人刚要往正堂里走去,便听到咕咚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倒了。
走在前面的梁苒只觉得背心一沉,下意识回头,一片阴影压下来,压得他踉跄。
赵悲雪面色苍白,陡然失去了意识,整个人倾倒下去,因为他一直亦步亦趋的跟随着梁苒,这会子便直接摔在了梁苒身上。
梁苒摸到了一手温热,是血。
自从赵悲雪被救活之后,他先是止住了刺客,又是遇到马匪,最后打晕了刘护院,这一路他不曾说过一个疼字,甚至连眉头都没皱过一下,仿佛天生没有痛觉的磐石。
甚至令所有人有一种错觉,其实赵悲雪的伤势根本就不严重。
赵悲雪的脸色犹如死人,惨白蜡黄一片,嘴唇泛着干涩的淡紫,安详的闭着眼目。
梁苒心头一颤,绝不能让赵悲雪出事!虽寡人如今已然怀孕成功,完成了3级任务,可系统说过,寡人会有许多儿子,谁会嫌弃安定朝廷的人才太多呢?
梁苒用尽全力抱着赵悲雪:“冯老,麻烦请医者前来!”
*
赵悲雪沉浸在荒芜的黑暗之中,因为失血过多,吐息艰难,他想醒过来,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睛。
麻木吞噬着他,将他拽入犹如泥沼的噩梦之中……
下雪了。
在噩梦中,那是一个寒冬,便像是萧山离宫,遇到梁苒的那个落雪之日。
天空灰蒙蒙的一片,老天爷落下悲戚的雪花,像是在怜悯每一个天底下的可怜人。
只可惜在这片天地之下,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悲哀,吃不饱穿不暖的麻木,让他们无瑕顾忌旁人。
轰隆隆——
紫宸殿大门轰然打开,梦中的赵悲雪一身黑色的介胄,头戴簪缨玉冠,腰夸玄铁佩刀,一步一步的走进那象征着大梁天子无上权威的路寝大殿。
“梁苒……”
赵悲雪轻轻叨念了一声。
紫宸殿的正中,龙座之上,端坐着一个身材纤细却笔挺的男子,男子微微垂着头,黑色的鸦发轻轻散落。
他的面容与梁苒一般无二,只是不知为何,年岁却比梁苒稍微年长了一些,微微蹙着双眉,不怎么安详的闭合着双目。
那单薄的身子裹着黑色的龙袍,透露出一个荼蘼的沧桑,与无助……
“梁苒?”
赵悲雪大步走过去,轻轻触碰梁苒的面颊。
凉的,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甚至有些……微微的僵硬。
赵悲雪喉咙一惊,仔细打量起眼前年长一些的梁苒,何止是皮肤冰冷,他的鼻息间甚至没有丝毫的吐息,安安静静的,垂首坐在那里,好似一尊石像。
“梁苒?梁苒?”赵悲雪伸手去摇梁苒,心底泛起巨大的波涛,那是恐惧的波澜。
饶是赵悲雪被君父轻视,被兄弟欺凌,被宫人虐待,他从未如此恐惧过。
赵悲雪触碰梁苒的手掌,突然转变了方向,像是不由自主,“嗤——”缓慢的一声金鸣,徐徐拔开腰间的佩刀。
“阿苒,别害怕……”
“我来陪你了。
”
嗤!!
佩刀染红了鲜血,毫无停顿,贯穿了赵悲雪的腹部。
剧痛抵不过麻木,潮水般将赵悲雪吞噬,他再次被黑暗席卷之时,只是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自言自语。
——赵氏悲雪,对上苍起誓,愿用予之性命,换梁苒来生喜乐,绝不背弃。
绝不背弃。
绝不……
背弃……
“医士,”梁苒看着昏迷不醒的赵悲雪,心事重重的问:“我这家仆情况如何?可有性命之忧?”
不只是性命,梁苒第一次虽是成功怀孕,往后还要继续指望着他,若是赵悲雪有个三长两短,或者伤势太重不中用,那该如何是好?
医师回答说:“赵夫人不必担心,别看他伤势严重,但胜在年纪轻,身子骨强壮,若是一般人老夫不敢担保,但夫人您的这位伙计,只需要将养仔细,必不会留下病根儿。
”
梁苒轻轻舒出一口气,点点头:“那便好。
”
冯老叮嘱说:“一定用最好的药。
”
“是是!”医师说:“老夫这就去开药,亲自煎药来。
”
“诶?”冯沖说:“他是不是要醒了?”手指在动,眉心也在动。
他刚想说,可别扯开了伤口,箭镞的伤势若是撕裂,可有他受的……
冯沖一句话还没开口,豁朗一声,赵悲雪突然睁开双眼,猛地翻身坐起。
他的额角、脖颈、手背青筋暴突,双眼冰冷而有神,吐息粗重,完全是一副从噩梦中惊醒的模样。
赵悲雪目光没有焦急,眸光还是黑压压的一片,却在人群中准确的寻到了梁苒的踪迹。
“阿苒!”
赵悲雪沙哑的唤出声,一把抱住梁苒,想起方才泥沼般的噩梦,心窍中没来由的升起一股失而复得的喜悦与焦灼,收紧有力的双臂,将人紧紧锁在怀中,甚至似有若无的,用嘴唇亲吻厮磨梁苒的耳根。
梁苒被他锁在怀中,被他厮磨的耳根发热,一股股热流窜上头顶,浑身酥软的不成模样。
明显感觉到了众人诧异的目光,梁苒连忙用手掌去推赵悲雪,想要摆脱赵悲雪的桎梏,只是他越反抗,赵悲雪反而越不安,死活不肯放手,一声一声的唤着:“阿苒、阿苒。
”
世子郁笙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夫人”和“家奴伙计”,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笑。
冯沖目瞪口呆,一头雾水:“……”这到底是谁家娘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