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晴空降天雷(2/3)
孟塞拧紧眉头,自来祭天之物,岂有遮掩。
他可是很为难的。
“事急从权,难道任由天降大雨,将诏书浸染,不复本来面目?”冯非仁此问来,孟塞闻之轻轻地拧紧了眉头,不难看出他的挣扎。
“事关重大,监正何不上禀于天,也禀于陛下再做决断。
”冯非仁于此刻再给孟塞出主意。
叫孟塞迟疑的,一无非是天,二无非是君,若这两位都同意,自无事。
“你们最是重规矩,纵然陛下同意,上天同意,你们不同意,来日未必不能参我一回。
”孟塞最是了解身边的这一些人都是什么样儿,亦明了,这群人为了达到目的,又都能做出什么样的事。
话,孟塞自会传达,更得堵住悠悠众口。
冯非仁望向孟塞,端是正气而答道:“监正与我一般,皆出自世族,当知我们世族守规矩,不过是看不惯这庙堂之上,尽是魑魅魍魉。
”
孟塞嗤之以鼻,“你自诩麟凤龟龙?”
“不敢不敢。
然男.女共处一室,阴阳不分,乱天下之始也。
”冯非仁依然拿着阴阳来当借口,落在孟塞的耳朵里,“在我看来,这世上最虚伪的人莫过于你们这些饱读诗书,自以为聪明绝顶,目中无人之辈。
”
作为一个修道之人,有人在他的面前论阴阳,无异班门弄斧,贻笑大方。
“天生万物,确实是为各司其职,然,非一成不变。
且人为万物之灵,最是懂得变通。
因时因势因地,皆各有所变。
阴阳相合,方得繁衍。
你这口口声声道阴阳不分,乱天下之象,何以阴阳结合,是为天下之重?”
孟塞一字一句的反驳,压根不担心跟冯非仁论起阴阳二字。
冯非仁自然明白,眼前的这一个人,并不是不学无术之辈,他能走到今天,凭的也是真本事。
阴阳结合,繁衍子嗣,自来哪朝不以人为重?
“阴阳结合,理所当然,然非以阴乱阳,此两者不可同日而语。
”冯非仁也真是行,到如今竟然一直坚守阴阳不得越界之道。
“阴阳同列,在阁下看来成了以阴乱阳之道?吾不敢苟同。
”争来争去,谁也说服不了谁,每一个人都认为自己有理,坚持己见,争执不下,这也是为何萧宁选择用天证方式,证明给天下人看,他们认为的阴阳之道,天不认同。
若得天证,便可堵住这天下悠悠众口。
“某与监正,谁也说服不了各自,既如此,便看天道。
”冯非仁倒是想忽悠人的,无奈孟塞非心志不坚之人,便只能放弃。
“然也。
”孟塞不得不说,萧宁怕是跟人吵得多了,吵出经验,明了她这论功行赏封王一事,落在男人身上天经地义,在她这一个女郎身上,便成了乱天下之始。
乱不乱,就凭反对的男人们一句话?
这事换作谁都咽不下这口气,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以男人口口声声挂在嘴边的所谓天道,证明给他们看。
天对万物,皆一视同仁,断不会像他们这些男人一般,容不下女人比他们能干。
“告辞。
”冯非仁本来是打算在这儿盯着萧宁的,结果发现,盯是盯不住的,萧宁早有准备,若他们一味盯着,不思应对之法,必将一败涂地。
明了这一点,冯非仁毫不犹豫地告辞。
孟塞呐,望着冯非仁离去的身影,朝一旁的人轻声道:“与公主殿下传话,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
计划,是什么样的计划,只凭这两句话想窥探其中的深奥,难!
萧宁闻之,笑了,“这回,他们会请何人出面?”
有资格在朝廷上说话,也能提得叫人无法勿视的人,份量须得不轻。
最后出头的人,这是前朝李丞相之子,李御史。
这一位最近冒头的厉害,也是因为打一开始,这一位就不同意萧宁一个小娘子处处出头。
不同意偏偏又奈何不得萧宁,只能每天看着萧宁干瞪眼。
这下终于寻到对付萧宁的办法,李御史那是打算死咬着萧宁不放,非要把萧宁拉下马不可。
“陛下,钦天监监正有言,观天象,即将大雨将至。
公主祭天,以证天道,并无不可,然大雨磅礴,任由雨水打落陛下的诏令,亦为不妥,臣请陛下,设帐以遮雨。
”李御史代表他们那一伙人出面,希望能够达成目的。
冯非仁的话众人还是信得过的,谁让萧宁一直表现得足智多谋。
萧宁太爽快的答应和他们打赌,本来就已经叫众人七上八下,暗自思量,萧宁是不是有什么手段。
事实证明,萧宁的确不是没有准备的人,她既动手,必然早已准备诸多。
覆水难收。
站在李御史他们这群人的立场,能有机会对付萧宁,尤其能将萧宁打得再无翻身之机会,实属难得。
既如此,何不见招拆招,无论萧宁有多少把戏,他们皆一道毁了。
现在在他们看来,如何阻止萧宁引雷降落,至关重要。
纵然从前的他们认为,天威不可测。
自古以来,没有哪一个人能将天道借为己用。
人敬于天,畏于天,从来不敢有半点不敬之心,可萧宁竟然想引天为己有,但凡思之,如何不令人胆颤。
连老天萧宁都想玩.弄鼓掌之间,这是何等危险之人。
“这,是否有不敬上天之举?”萧谌一脸的为难,目光落在旁边的众臣身上,似在无声的询问,难道他们也同意李御史的提议?
“臣以为祭天之事,不可随意更改,因天降大雨,为免供品沾湿,以覆一应供品,自来祭天,从无这样的道理。
”第一个出面反对的人,正是孔鸿。
说话的功夫,视线更是落在萧宁的身上。
这一切都叫李御史看在眼里,也就更加坚定,必然要阻止萧宁的用心。
虽然他们并不知晓,萧宁究竟能在露天,众目睽睽之下能够做些什么?
但有一点他们很确信,那就是萧宁的人不同意的事,他们非要做。
孔鸿是萧宁的舅舅,纵然不是亲生的,那也是担了名份。
这都是一荣俱荣,一辱俱辱,一条船上的人,自然断然不愿意看到,萧宁被他们拉下马。
大家立场不同,注定他们绝不可能为友。
“事急从权,这是例外,有何不可改之?左仆射一向懂得变通,怎么这一回竟然如此固执?陛下乃天子,上天必然感念臣等处处维护陛下之心,那也是维护上天之心。
”李御史难得开窍,一番话道来,叫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话说着,目光落在萧宁的身上,萧宁到现在为止一句话都没说。
纵然萧宁不说话,也没人会觉得,不作声的人,当真无话可说。
萧宁必然在准备着什么,他们绝不能大意。
“陛下,既然李御史也认为上天讲理,不如就如他所言,为供品备下遮雨之物,算是我们对上天的一份心意。
”在李御史提起十二分精神,小心提防萧宁的时候,萧宁忽然冒出这句话。
李御史控制不住地望向萧宁,萧宁含笑以对,无所畏惧于他打量的目光,也是在无声的告诉他:不错,她是有别的打算,可他们又能防她至何等地步?
这挑衅且自信的眼神,李御史眉头不断跳动,好险才忍住,没有当场呵斥萧宁的无礼。
然而对于萧宁而言,他忍或是不忍,无关紧要。
“虽不知何人为御史想出这主意,但既然御史提出,将来也不会朝令暮改,将上天和朝廷玩.弄于鼓掌之中。
”萧宁答应归答应,也是有言在先。
提醒的李御史,切莫以为说出口的话,可以随时反悔,无论是上天亦或是大昌朝廷,绝不允许人翻脸无情。
李御史脸色甚是不好。
总感觉萧宁在无声的暗示他们这群人,出尔反尔,连她一个小娘子都不如。
谁还能不如萧宁这么一个小娘子了?
李御史掷地有声的朝众人道:“公主放心,君子当一言九鼎。
言既出,行必果。
今日是臣等所请,来日不管发生任何事都是臣等的责任,与公主和陛下,并无并分关系。
”
他倒是爽快的大包大揽,完全要把责任归到自己头上的意思。
跟他一伙的人,不断的朝他挤眉弄眼,想提醒他切莫中了萧宁的计,萧宁这是在套人!
可惜了,李御史被萧宁这么一激将,丝毫不准备听旁边人的劝,一意孤行,拍定此事。
这也是他们之前说好的,现在只不过李御史出面,将此事落定,再无更改的可能。
“事急从权,事至于此,就依李御史提议。
祭天之地,另设遮雨之具,不可怠慢。
”萧谌此刻下令,此事也就定下,李御史松了一口气,甚是欢喜。
再一次望向萧宁,可惜的是,萧宁神色淡然,瞧不出半点变化的模样。
倒是朝堂上的人,早注意到萧宁怕是也等着此事,这一回他们提议,亦不知是谁中了谁的计。
祭天之处设以高台,再备下挡雨之物,皆是布制,但为防大雨时位随大风,故只以藤条缠之桌椅之上。
只是,让人失望的是,本以为大雨必降,与之而来也将有闪电雷鸣。
连着三日都是艳阳高照,颇是叫人诧异。
冯非仁等人最喜的莫过于此,防着大雨降下,萧宁当真有办法引雷,他们是能防的都防了。
但最好莫过于,万里晴空,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