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可以让我去吧?”
江海天点了点头,说道:“起初我是有点顾虑,现在听你一说,我知道你并无私心杂念,我就放心啦。
好,你明天可以跟你钟姑姑一同走了。
”原来江海天起初害怕女儿是怀着男女私情,为了喜欢叶凌风才要求入川的。
所以他要先问个清楚。
江晓芙明白了父亲的用意,心中有点好气又有点好笑,想道:“爹怎么会以为我喜欢大师哥的?”她怎知道父母爱子女之心,无微不至,江海天既然觉得叶凌风尚有可疑,他当然要为女儿顾虑周详,防她上当。
另一方面江海天又是个大公无私的人,他也不愿意女儿是怀着私心杂念才去参加义军。
江晓芙虽然有点“受委屈”的情绪,但这点轻微的不快比起巨大的高兴来那就不算得什么了。
她所求的目的既达,欢喜得跳起来道:“妈,快帮我收拾行装。
爹,你说错啦,不是明天,是今天。
”原来东方已露出一片鱼肚白,按照计划,天亮之后,这支援军就要出发了。
江海天笑道:“瞧你喜欢成这个样儿。
你让妈给你收拾吧,你不用动手了。
你过来,我还有点要紧的事情和你说。
别着急,到天光大白,最少还有半个时辰呢。
”
江晓芙喜孜孜地走到父亲身边,说道:“爹爹有何吩咐?”
江海天道:“芙儿,你今年已经十八岁,爹爹是把你当作懂事的大人看待了。
你仔细听我说,要好好领会我的意思。
”
江晓芙最喜欢的就是别人把她当作大人,于是不知不觉的也学了父亲正襟危坐的样子,一脸正经地说道:“孩儿懂得,孩儿听着!”
江海天缓缓说道:“这次你大师哥率队入川,我有点放心不下。
一来是怕他初出茅庐,难当重任。
二来他也年纪还轻,你们这支援军,将来的艰难困苦是意料中事,万一你大师哥受不起磨练,有甚行差踏错,丢了我的脸还不要紧,败了义军之事,事情可就大了。
这不是我不信任他,而是凡事总要有个预防的好。
你懂得我的意思么?”
江晓芙道:“女儿明白。
你要我帮忙他么?但我也不懂得怎样才能防止他行差踏错呀?”江晓芙要求入川只是凭着一股热情,她可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
听了父亲的话,才开始感到责任重大,心中不禁有点惴惴不安。
江海天说道:“好在钟灵当上了这支援军的副统领,他年纪大些,武功固然不错,见识也不弱。
等下我会交代你的大师哥,凡事都应该先与钟灵商量。
”
江晓芙如释重负,说道:“对啦,有钟叔叔辅助大师哥,同时负起监督的责任,那就没有女儿的事啦!”江晓芙因为有点讨厌叶凌风,所以,总希望尽可能不必与他接近。
江海天笑道:“不,还有你的事情。
有些话我是不便当着众人交代钟灵的,而且等下送行,也不容我和他细说,所以要详细地吩咐你,让你代我告诉他们兄妹。
”
江晓芙道:“哦,原来如此,这个容易。
”
江海天道:“虽然不过是带几句话,但也要经过脑筋仔细想想的。
你现在用心听我说吧。
“我刚才说过,要你的大师哥凡事与钟灵商量,假如他阳奉阴违,有哪桩事情是瞒着钟灵的话,你们就要特别当心,多与一些人商量,看这桩事情对大家是有害还是有利的了。
如果是有害的,就应该马上制止。
”
江晓芙迟疑了一下,问道:“大师哥是首领,每天必然要应付许多事情,假如钟叔叔恰好不在场呢?又比如他有意瞒着一些事情,我们又怎能知道呢?”
江海天笑了一笑,很是满意,说道:“芙儿,你也会用一点思想了,很好,很好。
但你要知道我的意思,主要就是唤醒你们的注意,不能因为大师哥是自己人,就丝毫也不提防。
只要记着这一点就行了。
“有些日常的事务,钟灵自然不必样样干预。
我相信你把我的话告诉钟灵,他心里也会有数的。
“至于说到怎能知道他瞒着什么事情,这就要你们多加留意了。
而且,俗语有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尤其是关系众人利害的事情,那更是不能瞒得过去的。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假如你的大师哥做了什么错事,错得很严重的话,我准许钟灵动武,将他拿下或废掉他的武功!不必顾虑到我的面子!”
江晓芙骇然道:“有这么严重?”
江海天说道:“我是预防为主,并非就认定了你大师哥将来会做坏事。
我和你说的这些话,你只能告诉钟灵兄妹,却绝不可以和外人乱说,免得以讹传讹,影响军心。
还有,你对大师哥也仍是要尊敬的,除非他当真做了坏事。
我的全部意思,你都懂得了么?”
江晓芙抹了一额冷汗,说道:“女儿懂得。
”其实她还是半懂不懂的。
朝阳从窗口射进来,不知不觉已是到了出发的时候。
江海天道:“好,你可以走啦。
我和你妈随后就来。
”
谷中莲早已替女儿拾好行装,爱怜问道:“芙儿,你一晚没睡,可感困倦,我给你拾了一包常用的药品,还有一支千年老参,最能提神补气。
”江晓芙笑道:“我只觉得有一股劲没处使用似的,精神比平日还要好呢。
”
谷中莲道:“好,这次说不定你要离开爹娘几年,也可能过着很苦的日子,你可要懂得自己当心身体。
”江晓芙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会懂得照料自己的。
何况还有钟姑姑和我一起呢。
”她深深感到父母的疼爱,但也害怕母亲唠叨耽误时候,于是接过背包,跳跳蹦蹦的便出去找钟秀了。
谷中莲摇了摇头,说道:“这孩子真像你我年轻时候一样。
”听似不满,实是赞许。
江海天道:“我这样处置,你不会怪我对你的侄儿太苛吧。
”谷中莲道:“这是防患未然,我怎会怪责你呢?但愿你早点查明真相,凌风能脱嫌疑。
更愿他这次能好自为之,给师门增加光彩。
”谷中莲一向对叶凌风很有好感,直到现在,她还不相信叶凌风会是坏人。
江海天明白妻子的感情,不愿和她再谈论叶凌风之事,于是夫妻同去送行。
这支援军已经集中待发,各派掌门人和他们的父、师、好友都来送行。
江海天找着了叶凌风和钟灵,将他们拉在一起,郑重地吩咐了叶凌风,要他遇事必须与钟灵多多商量。
钟灵年纪与叶凌风相若,在武林中的辈分则高一辈,如今当了叶凌风的副手,在钟灵心里,以为江海天说的是客套话。
叶凌风七窍玲珑,却隐隐感到师父对他已有猜疑之意,心中想道:“好,你叫钟灵来监视我,我倒要好好地对付他了。
”
叶凌风唯唯诺诺,师父说一声他就应一声,钟灵倒觉不好意思,也说了一些客气说话。
江海天和他们说了一会,钟灵父母也来寻找他们。
李沁梅一手携着女儿钟秀,一手携着江晓芙,笑嘻嘻地说道:“这次你们四个人一同出发,必须要像兄弟姐妹一般相亲相爱,你们岁数都差不多,以后不必再拘论什么武林辈分。
”钟展也吩咐儿子,要他严守纪律,与叶凌风亲密合作。
钟灵父母的吩咐,恰恰抵消了江海天那番说话。
江海天正想再说,辛隐农和大悲禅师等人也都来到了,辛隐农要把川中情况给叶凌风作个扼要的交代,江海天就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江海天不便再说,心里想道:“只要芙儿把我和她说过的那些话,一一告诉钟灵兄妹,钟灵自必明白我的意思。
”
队伍出发以后,江海天在归途上与谷中莲说道:“钟大侠夫妻对咱们的芙儿和风侄倒似乎是很投缘。
”谷中莲道:“风侄的三阳经脉就是钟大侠给他打通的。
”江海天道:“怪不得我昨天试他武功的时候,觉得他的功力大为增进,原来是钟大侠送他的这份厚礼。
”江海天只道钟展是爱屋及乌,并没想到其他用意。
哪知道钟展夫妇是另有一番心意。
原来他们这次南来,是有心为子女物色佳偶的。
叶凌风是江海天的掌门弟子,且又风度翩翩,“知书识礼”,他们早就看中了他,希望叶凌风将来变成他们的女婿。
另外,他们也希望江晓芙成为他们的媳妇。
不过,江晓芙年纪还小,叶凌风和钟秀则已到了可以成家的年纪,所以他们对促成女儿的“好事”,就显得较为心急一些。
但他们也是通达人情的父母,懂得男婚女嫁应该让双方欢喜才行,女儿与叶凌风刚刚相识,还未到论婚时机,是以未曾与江海天提及。
这次他们让女儿参加义军,固然主要乃是为公,但同时也是想令女儿与叶凌风多些接近的机会。
钟展夫妇的这番心意,江海天不知,他们的女儿则是知道的。
钟秀为叶凌风的外表所迷惑,私心对他亦已是有了几分恋慕。
江海天布置好的局面是要女儿与钟灵兄妹联合来防范叶凌风的,但他却丝毫没有觉察到这些儿女隐私,以致后来又生出许多波折,这是后话。
且说这支援军出发之后,邙山英雄大会,继续开了两天,就结束了。
江海天急着要往京师营救尉迟炯,便和妻子说道:“我不打算回家了,请你代我向爹爹告罪。
”谷中莲笑道:“爹爹难道还不知道你这副急性子吗?他只要知道你平安无事,他就会放心的。
爹爹现在有了棋友,也不怕寂寞了。
我回家见他一见,也准备作个远行呢。
”
江海天怔了一怔,道:“你又要往哪儿?”谷中莲笑道:“为你分劳呀。
你义父不是要你到马萨儿国报信的吗?还有那箱医案,也应该早日交给碧姐。
”
江海天恍然大悟,说道:“不错,你已有将近二十年没回娘家了。
趁这个机会与家人相聚,也好还了你一桩心愿。
还有风侄的事,你也可以和二哥说说。
”说罢把那只装着华天风一生医案的小箱子交给了谷中莲,夫妻俩就分手了。
正是:
为探真情图劫狱,风尘仆仆不辞劳。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