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兄弟报仇。
不料仇没报成,朱家兄弟反而受了伤。
叶慕华听了朱家兄弟的故事,义愤填胸,劝慰他们道:“这些害人的土豪恶霸,将来义军都要把他们铲除的。
不过目前义军是首先要对付清廷,一时无暇理会这些小丑。
待我从四川回来之后,一定助你们一臂之力。
”
朱家兄弟谢了叶慕华,说道:“我们的私仇不劳叶大侠费心。
我们准备去投奔耿寨主,相信耿寨主受了一次挫折,决不会就此罢休的。
”
仲长统道:“我早就听说欧阳伯和夫妇收了一个总兵官的女儿做徒弟,却原来就是你们的耿寨主。
这两年来在绿林中的后起之秀,你们的耿寨主也算得是一个了。
但不知她是总兵的女儿,却何以当上了强盗头子?”
叶慕华把其中的原因告诉了仲长统,但却瞒过了他与耿秀凤之间的情事。
朱老大因为偷听了他们刚才审问风从龙的那些话,是知道他们的情事的。
说道:“叶大侠,多谢你昨晚全力相助,飞凤山的兄弟受伤很多,大队想必走得未远,你就耽搁一两天,和我我们一同去见见耿寨主如何?”
仲长统最欢喜给年轻人做媒,他虽然不知叶、耿之间的情事,但听了他和朱家兄弟的说话,也猜到了几分,哈哈笑道:“对,耿秀凤既然是你的朋友,你理该去看看她的。
我本来要去探江海天的,如今改了主意,也去小金川了。
有我替你照顾宇文雄,你可以放心。
”
叶慕华面上一红,期期艾艾地说道:“不,不。
我和你们的寨主已经见过了,我也没有什么特别事情要去找她。
”
朱老大道:“但你们可一直还没机会说话呢。
风从龙的口供,我刚才虽然告诉了耿寨主,但只怕还有遗漏。
你不想和她亲自说一说吗?”朱老大特地“点”他一下,用意也是想撮合他们,让叶慕华亲自向她解释,以便两人言归于好。
仲长统不知就里,笑道:“少年人就是脸皮薄,探访一个朋友也用得着面红?”
说话之间,已到山下,忽见两个少女骑着马跑来,后面还跟有两骑无人乘坐的骏马。
原来是耿秀凤派她的两个侍女带了坐骑来接朱家兄弟的,宇文雄那一匹枣红马也带来了。
年纪较大的那侍女笑道:“叶公子也在这儿,这更好了。
我们的小姐说,这匹枣红马她刚才以为是无主的坐骑,借用了一下。
如今始知是叶公子的朋友的,特地叫我们带来归还原主。
我们想省点功夫,不去找寻原主了,就请叶公子代你的朋友收下吧。
还有,我们的小姐也托我们向叶公子道歉,昨晚多承大恩,无以为报,反而得罪了公子了,叶公子有什么话要我们转达小姐么?”
其实耿秀凤只是要她交回马匹,“道歉”的说话,却是她擅自替她的小姐说的。
她是耿秀凤的贴身侍女,知道小姐的心事。
叶慕华道:“有倒是有点小事,你们的小姐有件东西……”
那侍女道:“怎么样?”叶慕华本来想把那根金钗托她交还,忽地又改了主意,说道:“你们小姐失落的东西恰好我捡着了,待我从川北回来,自当亲到贵寨拜访,原璧归赵。
就是这件事情,请你们转告小姐。
”他说得含含糊糊,好像那件东西他并没有带在身上,故而要以后才能归还。
这侍女是知道他接了耿秀凤当作暗器的金钗的,笑了一笑,说道:“哦,有这么巧的事情,我们小姐失落的东西,恰好你捡着了,既然如此,是该你亲手交还才对。
”
朱老大道:“叶兄,你决意不和我们一同去了?”
叶慕华道:“我与宇文雄有约,如今得回他这匹坐骑,我想马上赶去会他。
这件事紧要一些,飞凤山以后再去,也还不迟。
”
仲长统道:“好,先公后私,你作的也对。
你的马快,那你就先走吧。
老叫化随后就来。
多一个人,沿途也好接应。
”
于是叶慕华骑马先走。
这匹枣红马虽然比不上赤龙驹,也比不上“一丈青”,却也是匹异常的骏马。
叶慕华和耿秀凤虽没机会交谈,但心头的结则已解开。
此时他只剩下唯一的心事:宇文雄能不能追上风从龙呢?
宇文雄是和叶慕华约好了,每走十里左右,就留下一个记号,倘若擒获了风从龙,则再加一个十字。
叶慕华一路前行,果然发现有宇文雄沿道途留下的记号,但却没发现十字。
第一天叶慕华并不担心。
第二天可就有点心慌了。
因为按照他的估计,赤龙驹跑得快,第二天是应该可以追得上风从龙那匹坐骑的,可是仍然没有发现十字。
“难道是风从龙躲了起来,宇文雄却赶过前头去了?”“又难道风从龙走的是另一条路?”
若是第一种情况,那倒问题不大。
宇文雄能够赶在他的前头先到小金川,任务便已达成,至多是遗憾未能杀掉风从龙而已。
若是第二种情况,风从龙另抄捷径,先到小金川,祸患可就大了。
但入川的大路,这条“大路”还是凿山贯通的,倘若另走其他小路,更是崎岖难行。
何况也没听说另有其他小路。
叶慕华心里想道:“风从龙也是急于入川报讯的。
除非他真是受了重伤,否则决不会躲起来。
”叶慕华虽然没有发现十字,但沿途看见宇文雄留下的记号,知道他并无意外,虽是有点挂虑不知风从龙的行踪,也还可以放心。
到了第三天,他可就真是大大吃惊了。
这一天走了三十里之后,便再也没有发现宇文雄留下的记号。
他又再走回头来搜索,把附近的树林都走个遍,仍然没有发现宇文雄,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记号突然中断,那就是说明宇文雄在这一带十里之内的地方出事了。
偏偏这十里之内,都是荒山峻岭,连一家人家都没有。
叶慕华根本就无从查问!
宇文雄怎的突然失踪了呢?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且说宇文雄当日之事。
这一日宇文雄正走到一处险峻的山路,忽听得“呼”的一声,一颗石子从山上打下来,恰恰打着了赤龙驹的前蹄。
赤龙驹跑得飞快,从山上飞下的一颗小石子居然能够恰恰打着它的前蹄,这人的暗器功夫端的是高明到极!
赤龙驹不但恰好被打着前蹄,而且是正中关节。
赤龙驹一声大叫,前蹄屈地。
去势正急,突然煞住,饶是宇文雄武功不坏,骑术也相当高明,但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受此袭击,赤龙驹突然倒下,他也禁不住给抛了起来,重重地摔了一个筋斗!
宇文雄未曾爬起,只听得山头上有人哈哈笑道:“爹爹,你真是神机妙算,果然是他们报讯的人从这里经过。
哈哈,这小子我认得,他是江海天的二徒弟宇文雄!”
宇文雄抬头一看,只见山上出现了三个人,这三个人他全部认得,老的那个是杨钲,小的那个是他的儿子杨芃,还有一个中年汉子,则是青城派的蒙永平。
原来杨钲父子在群雄大闹天牢那晚侥幸逃了出来,杨钲老奸巨猾,那晚他在天牢看见江海天师徒与尉迟炯夫妇已经会面,便知假叶凌风的事件一定要揭穿,于是黑夜逃出京城,赶回四川报讯。
其时宫中也正在混战。
他们一来是没有时间,二来也没有胆量到宫中去听取大内总管的指示了。
蒙永平则是混入青城派的清廷奸细,也是奉命参加援川这一支义军并与叶凌风直接联络的人。
叶凌风派他出来打听消息,与杨钲父子遇上。
杨钲预料义军方面一定有人入川报讯,于是在与蒙永平会合之后,便决定分头行事。
杨钲因为自己的真面目在邙山之会已被揭破,不便直接到叶凌风所统领的那支义军之中,与其辗转使人去通知叶凌风,不如就由蒙永平原人回去禀报。
而他们父子则准备在入川必经之路上,选择一处险要的地方埋伏,截击义军方面入川报讯的人。
杨钲认为这样双管齐下,可以更保“安全”。
免得义军方面的使者有人漏网,万一赶过了他的前头,先到小金川。
杨钲父子比宇文雄先出京城三天,但因宇文雄马快,恰好在杨钲父子与蒙永平会合之后不久,他骑着赤龙驹从这路上经过了,其时蒙永平正带领杨钲父子选好一处地方埋伏尚未离开。
且说杨钲飞石打伤了赤龙驹,将宇文雄摔下马背之后,他儿子告诉他宇文雄的身份。
杨钲不由得喜气洋洋,哈哈笑道:“好,先捉江海天的徒弟,也好出一口气。
哈,这匹坐骑也很不错,敢情就是江家的那匹赤龙驹吧?芃儿,你去拿那小子,为父的降伏那匹龙驹。
哈哈,江海天的徒弟和坐骑都到了咱们的手里,这仇也算报了一大半了。
”
江家的赤龙驹因为随着主人的缘故,名马侠士,相得益彰,在江湖上也是早已驰名的了。
杨钲曾两次在江海天手下受挫败,如今有机会可以抢得江家的名马,既可以夸耀人前,又可以报两番受挫之辱,还焉肯放过?至于宇文雄他根本就不放在眼内,宇文雄既被打落马背,他也就不屑亲自出手了。
不过,他也有点害怕儿子打不过宇文雄,于是又加上一句道:“永平,你去助阿芃一臂之力!”
杨芃笑道:“爹,你放心,这小子我还怕打不过他吗?”
由于杨钲想获得这匹名驹,用力道恰到好处,赤龙驹受了点轻伤,还能挣扎起来,继续奔跑,不过一足微跛,膝部麻痹未过,跑得当然远远不如原来之快了。
杨钲施展轻功追逐赤龙驹,赤龙驹也似知道他的厉害,在山坡上东奔西窜,到处乱跑。
宇文雄这一跤摔得很重,刚刚爬起,杨芃已经跑到,青竹杖一招“毒蛇出穴”,便向宇文雄胸部点去,狞笑说道:“好小子,看你这次还跑得掉?”
眼看青竹杖就要点着,宇文雄脚步一歪,恰好避开。
说时迟,那时快,佩剑已是倏的出鞘,反手一撩,拨开了杨芃的第二杖,宇文雄第一招用的是“天罗步法”,第二招用的是“大须弥剑式”。
两者互相配合,奥妙无穷,故而虽然在摔伤之后,也能与杨芃周旋,不至于被他的突袭击倒。
但宇文雄投入江海天门下虽有年多,得师父的“亲炙”却不到一个月,论起真实的本领,他比杨芃还略逊一筹。
不过好在他这一年苦练大须弥剑式,在剑法和内力上则并不输给杨芃。
杨芃在片刻之间,急风暴雨般的连使了二三十招进手招数,宇文雄的剑光舞成一团,泼水不进,只听得“叮当”之声不绝于耳,青竹杖上伤痕斑驳,插不进剑光圈内,杨芃心里也不由得暗暗吃惊:“只是隔两三个月,这小子的武功竟然精进如斯!”
蒙永平赶到,道:“杨兄不必心急,看我破他!”身形一闪,扑入了宇文雄的剑光圈内,手使一柄虎头钩,便要把宇文雄的青钢剑夺走。
原来“天罗步法”源出青城派,后来经金世遗加以增添加进,传给了江海天,又比原来的青城步法精妙了许多,但毕竟是源出青城,而宇文雄又练得不如蒙永平之纯熟,故而在步法上反而给他克制了。
虎头钩本来是长于对付刀剑之类的兵器的,蒙永平只道是扑进了他的剑圈内,只要使个“锁”字诀,就可以把他的青钢剑夺走,不料只听得“嗤”的一声,虎头钩上的月牙并没有锁着剑锋,蒙永平的右臂却给剑锋划开了一道伤口,他可以克制宇文雄的“天罗步法”,却克制不了他的“大须弥剑式”。
但杨芃也不闲着,蒙永平扑入剑光圈内之时,已是打破了宇文雄的防御。
杨芃一杖戳进,恰恰与宇文雄剑伤蒙永平的同一时候,他的青竹杖也戳中宇文雄。
蒙永平受伤大怒,呼的一掌击下。
杨芃道:“留活口,别打死他。
”
蒙永平略略收了三两分力道,这一掌仍是重重地打在宇文雄身上。
就在这个时候,忽听得有人喝道:“谁敢在此行凶?”正是:
却喜荒林逢大侠,不教贼子得逞凶。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