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望(1/3)
林暮色曾今告诉我,西方将黄昏与夜晚交接的这一时分,称为&ldquo狼狗时间&rdquo。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接到了筠凉打来跟我告别的电话。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真实:&ldquo初徽,我现在在候机厅,还有十五分钟就登机了&hellip&hellip&rdquo
我明白她的意思:你不用赶来送我,就算你想送,也来不及了。
那通电话打了五分钟,我沉默了四分半钟,我听见筠凉以一种&ldquo轻舟已过万重山&rdquo的淡然姿态在手机那头自嘲地说:&ldquo说不定飞过换日线,我就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脱胎换骨再世为人。
&rdquo
说完这句话,手机那端传来她的笑声,我能够想象她笑起来的表情,鼻翼上有细小的皱纹,嘴角向上微扬。
顿了顿,她的语气变得有些沉重:&ldquo初徽,这这些年来我最后悔的一件事,不是不顾一切要跟杜寻在一起,而是曾经对你说出让你那么伤心的话&hellip&hellip&rdquo
我握紧了手机,惨然一笑:&ldquo不是,筠凉,其实你没说错啊。
&rdquo
我们曾经那么坚信的,曾经以为那是值得用生命去追求和捍卫的,原来什么都不是,原来什么都没有。
我们背道而驰,坚守着两份不同的信念,却在最后殊途同归,得到了一样的结果。
很多年后我都想不明白,这到底是命运太过残忍,还是命运施舍的仁慈。
从小我就摘掉,月球是地球唯一的天然卫星,上亿年来,它一直孜孜不倦地围着地球绕。
长大之后,我偶尔会想,是什么令它如此坚持,如此不懈?
月球不一定是心甘情愿的,如果有别的选择,它不一定愿意年年岁岁围着地球寂寞地转动,但这是月球的宿命。
有时候爱情也是这样,它是一场宿命,由不得你不甘心,由不得你不情愿。
就像我遇见顾辞远,筠凉遇见杜寻,沈言遇见黎朗。
或者说,就像林暮色遇见顾辞远,陈芷晴遇见杜寻,袁祖域遇见我。
这些遇见,都由不得我们自己。
沈言跟着黎朗回他的家乡之前,曾单独跟我见了一次面。
我们在咖啡馆的角落里坐了一个晚上,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肯去坐以前坐的老位子,但我想这其中必定有她不愿意启齿的原因,我也不必太过在意。
整个晚上我们都很少说话,我明白她是在向我告别,但我奇怪的是为什么她单单只向我告别。
&ldquo我以前看过一句话,一个男人写在他的日记里,他说,我会疼我的老婆,不会让她一个人到老。
虽然不是写给我的,但是我看到的时候还是觉得好感动。
&rdquo她喝了一口柠檬水,怀孕之后,她就戒掉了咖啡。
我静静地看着她。
她接着说:&ldquo不管这些年来,我得到的比较多,还是失去的比较多,我依然感谢生活,感谢它把黎朗送到我的生命里来。
因为他的出现,让过去一些我只能想想的事情,一夕之间变得如此真实。
&rdquo
不知为何,在她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我原本就有些酸涩的眼睛,忽然一下眼泪暴涨。
我就这么当着她的面,无声地流着眼泪,一大滴眼泪落在桌面上,好像一记惊叹号。
分别的时候,她牵过我的手放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用孩子似的语气说:&ldquo我们跟这个阿姨再见,阿姨要开开心心地生活,凡事不要钻牛角尖,要想开一点,有机会的话来看我们。
&rdquo
抽回手的那一瞬间,我终于还是没忍住,&ldquo哇&rdquo地哭出声来。
那个晚上,我一个人去了医院。
我知道不久之后,顾辞远的父母就要将他转去北京治疗,如果北京的医院解决不了问题,也许还要出国去想办法&hellip&hellip总之,不惜倾家荡产也要让他苏醒。
顾妈妈在看到我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哭,她抓着我的手失魂落魄地问:&ldquo初徽,为什么会这样&hellip&hellip辞远还说今年要带你到家里过年&hellip&hellip还跟我说想带你一起出去旅行,问我同不同意&hellip&hellip为什么现在会弄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