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权力是“通行证”(3/3)
刚笑笑。
商场就是这样,有人布局,有人就得掉入局中。
“劲妙”这次在粤州出台的跟经销商的合作政策,温启刚回来后组织销售和相关部门的人员开会研究,已经让孟子非在会上说了。
大家除了惊,还是惊。
目前,饮料行业没谁敢这么做。
说白了,华仁不是为了把“劲妙”销出去,而是以超乎异常的条件“喂”销售商,将销售商的胃口弄到足够大,这样其他产品将不战而死。
占领市场的方法无非是两个:一是凭借产品质量和特性,积极寻求自己在市场中的位置;二是干掉对手,让市场成为空白。
华仁采取的显然是后者,很下作,但很管用。
仔细一想,国内品牌哪个不是这样?温启刚做市场多年,感触最深的就是国内企业不是在做品牌,而是在相互打市场战,你掠一把我夺一块,谁都在想利润,但谁也不知道长线利润从何而来。
一个不成熟的市场,是被诸多疾病困扰着的,百病缠身。
温启刚以前还有治病的勇气和信心,现在,他得面对最现实的问题。
“这样吧,你让其他两家回去,什么也不答应。
做,继续供货;不做,马上进入结算程序。
我就不信,它们能把市场吞了。
”
“华宇呢?”岳奇凡问。
“这家企业我要亲自见见,把把脉。
”说着话,温启刚仰起头,双目微闭,陷入了沉思。
华宇在他心里不一般啊,当初为了这家销售商,他花了多大的心血啊。
他原来认为,就算所有的经销商都背叛好力奇,华宇也不会,没想到这才一年工夫,华宇就上门翻脸来了。
人心难测,欲望这东西,怎么就总也填不满呢?温启刚一边斥责华宇,一边反思自己。
每次跟合作伙伴出现矛盾,温启刚都要先从自己身上找问题,要把自己的所作所为深刻检讨一番,因为合作伙伴有可能是短期的,但你自己是永远的。
半天,温启刚睁开眼,冲岳奇凡说:“对了,华宇这次来的是哪位?”
“他们的大老板亲自来了,说是路过,我看是专程。
”
“伊和平,他亲自来了?”这倒真是出乎温启刚预料。
“是啊,派头比以前足,架子也大了许多,换作以前,他敢这样?”岳奇凡明显是受了刺激,心情很不好,情绪也颇为激动。
不能全怪他。
这几天,“宝丰园”的销售接连出问题,业绩下滑,退货量加大,来自经销商队伍的背离与挑衅更让人头疼。
跟三家企业谈,岳奇凡算是领教了什么叫被人欺负。
“宝丰园”还没成落架凤凰,别人就敢叫板了。
岳奇凡是在替自己的企业鸣不平。
“别,人家是客,既然有条件,那就放到桌面上谈。
你安排一下,我请他吃顿饭。
”
“温总,你请他?”这次轮到岳奇凡惊讶了,能让温启刚请吃饭的客商,不多啊。
“怎么,我就不能请他了?这想法要不得,快去落实。
”温启刚微笑着说。
岳奇凡还没跟姓伊的约好时间,唐落落的脚步就到了。
温启刚原想,他跟唐落落见面,要么尴尬得要死,要么两人会很快谈崩,唇枪舌剑一番后,唐落落拂袖而去。
事实不是这样。
唐落落回来后,压根不急着谈工作。
甭以为她是工作狂,对一个单身女人来说,永远有比工作更重要的事。
对不起,唐落落现在认为,自己又属于单身女人了。
公司人多,她没急着去见温启刚,装模作样应付了下工作,又打了几个电话,然后把黄永庆叫来,过问了一下行政部的事。
最近好力奇要进一批员工,这事黄永庆负责。
黄永庆似乎也知道她只是在消磨时间,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她。
时间消耗得差不多了,温启刚那边应该没人了,唐落落打发走黄永庆,步子优雅地去见温启刚。
到了门口,唐落落又暗暗斗争一番,说实在的,甭看她步子优雅,内心还是很紧张、很有些想法的。
有那么一刻,唐落落甚至有点怯场,想夺步而去,那晚的场景再次跳出来,她脸有些红,心也越变越虚。
不能这样,绝不能,唐落落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咬牙敲响了温启刚的门。
门开了,两人的目光遇上了。
两张脸都有些惊慌,都有些不自然,谁都在调整,又都调整不好。
短暂的僵持后,唐落落这边占据了主动。
她挪了下脚步,将身子换成斜倚的姿势,把两条腿上的重量调整过来。
她目光坦然地、大气地看着温启刚,从头到脚打量了他好几遍,然后说:“你脸上一点惊喜都没有,我可有点失望哦。
”
温启刚的目光愣是让她逼了回去,他垂下了头,人也比往常拘谨不少。
“等你说话呢,就想让我这么站着?”唐落落绽开笑脸,语气也变得俏皮。
她把身子往前挪了半步,这样就跟温启刚很近了。
温启刚嗅到她说话时哈出的热气,还有从她身体里飞出的味道。
那味道很怪,很名贵,温启刚想,她一定又用了非常名贵的香水。
唐落落换了发型,一头乌黑飘逸的长发不再,剪成了齐耳短发。
那长发她可是留了多年啊,打第一次见她,就没再变过,现在却剪成了短发。
你还别说,她留这种短发更精神,女人的妩媚一点不减,反倒多了几分干练,多了点青春气息,把她的精明强悍全显了出来,而且看上去比留长发时年轻了几岁。
“怎么样,好看不?”发现温启刚盯着她,唐落落歪了歪头,甜甜地问。
“好看啊,人就要年轻,年轻是资本,怎么变怎么漂亮。
”温启刚此时已淡定了许多,跟唐落落说话,也显得从容起来。
他请唐落落进了屋,指了指沙发,客气地让她落座。
唐落落却不急,像第一次走进温启刚办公室似的,这儿看看,那儿望望,一副好奇的样子。
看够望够了,回过头:“真心话?”
“嗯,真心话。
”
“那就再说一遍。
”
“说什么?”
“说我好看啊,这发型,这体形,还有我身上的味道,我想听。
”
“你呀……”温启刚摇摇头,笑了。
“我怎么了,哪个女人不这样?快嘛,人家等你夸呢,你要不夸,我可不高兴。
”唐落落故意噘了下嘴,又任性起来。
“好吧,我夸,我们的唐总是越来越年轻,越来越漂亮,越来越潇洒了。
水开了,快坐,我帮你沏茶,算你有口福,这次在粤州淘到了好茶。
”
“不行!”唐落落一把拽住温启刚,“敷衍了事,认真点。
”目光直直地看着温启刚,等他说话。
面对唐落落的霸道和任性,温启刚缺少办法。
事实上,这么多年,在女人面前,温启刚一直缺少办法。
他曾给过自己这样的评价,过得了千沟万壑,却过不了女人这一座桥。
不是说他花心,见了女人走不开,如果是那样,他倒是轻松了。
是他面对女人时,总是想到她的不幸处,想到女人的艰辛与苦难。
上帝也像是成心给他制造困境,几乎每个向他走来的女人,都有一条洒满泪水和不幸的河。
“先坐,坐下再说,我去泡茶,真的有好茶啊,正山堂金骏眉。
”
“别打岔,我要你把刚才的话说完,快说。
”
唐落落像个淘气的小女孩,两只手抓着温启刚不放,脸上是火辣辣的希冀,半个身子几乎贴在温启刚身上,那对酥胸几乎要挨在温启刚的胸脯上。
性感的丝质内衣露出的那一大片粉白,晃得温启刚不敢睁眼。
“落落,不,唐总,你坐下听我讲话行不?”温启刚感觉有点喘不过气,他想推开唐落落,一双手却变得无力。
“你叫我落落了,你终于肯叫我落落了。
启刚,我爱你!”唐落落突然用双臂钩住他,紧紧地钩住,脸上一下子浮出大片的红色来,呼吸粗了,整个人兴奋起来,尤其是挨着温启刚的那对胸乳,也像是得到暗示似的,猛地活跃起来,瞬间又饱满了许多,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急促,“还不亲一下,人家可是专门为你剪的。
”
温启刚没想到会这样,赶忙挣扎着往外扭:“落落,别这样,咱谈正事好不?”
“正事?难道这不是正事?”唐落落才不管呢,那声“落落”,她等了许久,温启刚终于叫了,当着面叫,她兴奋啊。
唐落落双手又往里面去了点,这样整个身子就全贴在了温启刚怀里,两条柔软的手臂像两根热烈的绳子,用力地箍住温启刚。
温启刚想脱身,已由不得他了。
“吻我……”唐落落又回到了那晚,不,比那晚更热烈,更急迫。
“吻我……”她喃喃低语,充满期待地闭上眼,等待幸福的时刻降临。
温启刚哪敢吻啊。
他夸唐落落,一来唐落落是真的漂亮。
他原以为受了那晚的打击,唐落落会一蹶不振,会没想到半个月不见,唐落落一点没憔悴,一点水分没少,反而越发水汪汪,越发娇艳。
二来,他也是替那晚的自己补回点什么。
不管爱与不爱,那晚他确实有些残酷,有些不近人情。
女人是经不住这种伤的,这一点温启刚懂。
女人受得住相爱已久的人的背叛、无耻,那是生活已让她有了足够的准备,但女人受不住刚萌芽、刚怒放的情感被冷酷地浇灭。
说穿了,女人是感性的,是靠自己的感情活的。
所以温启刚就想多说点好话,多讨好一下她,好让唐落落在他面前能找回点优势。
哪知唐落落会顺竿而上,被他点燃!
“唐总,不能这样!”温启刚一边拒绝,一边朝门那边看,刚才唐落落进来,他没关门,那也是有意。
这会儿门还开着条缝,楼道里的一切都能看在他眼里。
“我不管,我要你吻我。
”唐落落那根筋上来,也是头转不过弯来的犟驴,“吻我,你听见没!”唐落落说着,性感的嘴唇贴上来,就要牢牢地盖住温启刚哈着大气的嘴。
她的双手、双腿,还有腰,全部用足了劲,人变得像条蟒蛇,要把温启刚缠死。
“落落!”温启刚再次叫了一声,双手猛力地往外推唐落落。
“你怕了,是不?”唐落落不吻了,嘴巴稍稍远离温启刚,一双眼睛突然充了血,“告诉我,你其实是爱我的,只是怕,只是还不适应,是不是?”
“不是这样的,落落,你听我说,我们之间根本不可能!”温启刚终于咬咬牙,跟唐落落说了实话。
是的,不可能!
怎么可能呢?爱情不是这样的,温启刚到现在都还没弄懂爱情到底应该哪样,但对唐落落,他是真心不能爱,也无法爱得起来。
那个诡异而荒诞的夜晚是改变了他和唐落落的关系,让他对唐落落有了一种新的认识,以前对唐落落的那些成见正在慢慢地消失。
偶尔,他也会替她着想一番,感叹一下她的生活,为她发出一阵阵叹息,并在心里一遍遍告诫自己,以后不能伤她,要对她好一些,再好一些。
但仅此而已,再往深,就什么也没有了。
现在唐落落重新抱住他,让他吻她、爱她,温启刚就觉得很滑稽、很搞笑,男人怎么可以随便去吻、去爱一个女人呢?他做不到!
“落落,你坐好,眼下都什么时候了,我们不能这样!”
“什么时候了?”唐落落再次受了刺激,语调高了很多,几乎是尖叫出来的,“你告诉我,什么时候了,说呀你!”
温启刚哪里知道,唐落落的内心有多苦,有多煎熬。
这个看上去刚强无比、什么也不在乎的女人,其实是遍体鳞伤。
那晚,她疯子般地跟温启刚说,她爱上他了,爱得不能自拔,爱得体无完肤,只要他一出现,她就会乱,彻底乱掉。
“我都不知道我怎么会这样,真不知道,启刚我完了,完全被你占有了。
”那晚她用了“占有”,而不是别的词!说完,扑通一声跪下去,就跪在温启刚膝下。
那不是信口开河,更不是一时冲动。
唐落落是真心爱上温启刚了,爱情这东西,太无厘头,你根本搞不懂它啥时会来,来了会把你侵犯成什么样。
唐落落很痛苦,她知道过去将近八年的日子里,她对温启刚是有内疚的,很不公平。
为了黎元清,也为了她自己,她用过不少不该用的招数,有些是怪招、暗招。
比如在温启刚身边安插眼线,监视温启刚的一举一动;比如在温启刚主张的许多活动中,利用职权故意刁难或设障,不让温启刚在公司里过于得心应手。
有段时间,她甚至打小报告,无中生有地编派一些事实,挑拨温启刚跟黎元清的关系,不让黎元清过于信任温启刚。
更损的是,她竟然将一作风不太好的女下属安排在温启刚手下,就是以前许小田那个位子,想让温启刚跟她搞出风流韵事,进而抓到温启刚的把柄。
没想到这一切都没管用,温启刚在好力奇的影响力一天比一天大,业界号召力和人气指数如日中天,跟黎元清的关系,不但没因她从中作梗而生出裂变,反而像互相握紧的两只拳头,更加亲密。
不幸的是,她的精神世界随着跟温启刚的斗法,竟出人意料地往温启刚这边移动了。
直到有一天,她突然发现,一天见不到温启刚的影子,听不到他的声音,她就变得失魂落魄,那种六神无主的日子真是难熬。
这中间,只要黎元清来,她总要以这样那样的理由推托,要么不见,要么少见,至于过夜已经很少了。
就算在一起,也根本没了以前那种激情,完全是在应付。
黎元清多聪明啊,任何细微的变化,他都能感受出来。
不过他没点破,只是有点遗憾地说:“没想到,你我也有缘尽的时候。
好吧,我不难为你,如果有真心爱的,可以跟,但对公司绝不能有二心。
你在公司的地位也不会因这而改变。
”说完这话,黎元清就再没碰过她。
一次也没。
想想,人家也挺君子的。
奇怪的是,打那天起,唐落落猛然有了一种解脱感,就跟赎身了一样,一下子轻松起来,对温启刚的思恋也是与日俱增,砍不断更放不下,只好任它疯了般地生长。
直到那个夜晚,唐落落觉得自己实在是撑不住了,如果再不说出来,她就会死掉,会被他折磨死,于是借着酒劲,就不管不顾地说了出来。
说出来痛快啊。
唐落落这一生,似乎从没像那个夜晚那么痛快过。
尽管遭到了温启刚强硬的拒绝,可内心里,她是无比地惬意,还有幸福的。
奇怪,都这时候了,竟然还有幸福感生出,可见女人是多么奇怪的一种动物!
惬意过后,痛就来了。
唐落落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办,怎样才能赢得他的心,她知道这很艰难。
温启刚不像黎元清,如果说黎元清对女人是来者不拒的话,那温启刚对女人则有点苛刻,有那种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的感觉。
黎元清是一张大网,永远兴高采烈地等待或欢迎那些主动投进网的女人。
尽鱼者捕,这是黎元清。
温启刚不同,温启刚是一道闸,永远合着,不让任何水流进他心灵内部,他把心灵牢牢地封闭着,很难让哪个女人走进。
但唐落落不管。
唐落落现在只有一个心思,不管不顾,她就是要冲开这道闸,决掉这道堤,让自己滚滚的爱之水、情之水奔进他的心田。
唐落落受不了煎熬,本来她是想离开公司一阵子,给自己也给温启刚一点时间,好好想想。
可是不行,离开公司后她马上就后悔了,她不是那么淡定的人,从来不是,如果能淡定,跟黎元清也就不会发生那么久长的故事了。
如同十八岁第一次爱上那个男人,也如同跟那个男人断绝一切关系后又扑进黎元清的怀抱,唐落落总是将自己的爱演绎得轰轰烈烈,火热难抵。
“爱我!”唐落落用命令的口气冲发呆的温启刚说。
“落落!”温启刚厉声打断她,强行将她推开,“落落,你坐下,公司有重要事商量。
”
“我不听公司,我要听你说话!”
“我没心情!”
“你没心情,启刚,你居然对我没心情?你知道吗?这些天我是怎么度过的?”唐落落叽里呱啦就把话匣子打开了,连哭带喷,把她离开公司这段时间的所有感觉都讲了出来。
温启刚呆住了,彻底呆住。
好多事,他真没想到。
他以为他想到了,但没有。
或者,事实不是他想的那样。
生活的荒诞与离奇远远超乎我们的想象,我们在生活面前,更多的时候不是智者,而是白痴。
此时此刻,温启刚唯一想做的,就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