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2/3)
他说的那些话,他更虚了。
王大人摸了摸鼻子,悄悄挪远了些。
很快有内侍来传话,各人也不敢再逗留低语,王大人也是忙忙依次列,手握朝笏,自西北向上行至殿内。
一番跪地作揖,衣物窸窣,他偷瞄左右,便瞥见右侧阶下一抹覆着黑纱的暗色裙角。
他不着痕迹地抬了抬头,果见着熟悉的面孔。
宁莞正跟着太上皇往上走,察觉到视线,也没怎么在意。
踏上汉白玉石阶,她便静立在太上皇落座的镂雕蟠龙宝座旁,目光半半垂落,聚在右前方龙椅一角。
兴平帝也没说什么,先与诸臣道起了正事。
当今是个勤政为民的好皇帝,不过却有个又暴又急的脾气。
宁莞往日总听王大人诉苦说这位多么多么厉害,这回倒是亲眼见着了。
那中气十足的斥责声一句一句往耳朵里钻,她一个旁听的都耳朵疼,旁边一身绣龙翔云间褚色长袍打瞌睡被吵醒的太上皇捂着头,太阳穴突突地跳,幽幽道:“我儿啊,你就不能歇口气吗?”
兴平帝一噎,咳一声清了清嗓子。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面无表情地看着下面,“行了,今日就到这里。
”
旋即掌心撑抵着扶手,话锋一转说起了国师之事,又叫吴公公将昨日那道圣旨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读一遍。
诸位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前头站着的年轻国师,左顾右盼交头接耳。
他们完全没想到新上来的国师居然是个姑娘,还是十七八的鲜嫩年纪。
俗话说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这位怎么看都不大牢靠啊。
郁太师也皱了皱眉,他上前一步,向兴平帝拱了拱手,“陛下,请恕臣直言,此事欠妥。
”
太师是三朝元老,他一说话,旁人便噤声,兴平帝也一向给他面子,问道:“怎么说?”
郁太师花白的胡须动了动,“臣以为国师尊号,万不能如此草率。
”
太上皇插了一句,“国师懂天命知往来,星象地理无所不知,此次地动之事更是功劳赫赫,太师如何说得这草率二字啊?”
郁太师衔了两分笑,转向太上皇,说道:“陛下,这位姑娘将将碧玉,就打四岁习字,也不过方短短十余载尔,年岁有限,便是日夜不寐勤学苦思,就算比旁人多知晓两分,也难能做到陛下言中的无所不知。
”
他说得句句在理,身后的诸位大臣亦是相视点头。
他唤的姑娘并非国师,兴平帝掀起眼皮子,瞥了一眼微微笑着的宁莞,道:“太师有什么话便直说,莫拐弯抹角的。
”
太师也不再兜圈子了,慢慢回道:“依微臣看,不若请这位姑娘的师父出山来担这国师尊号。
”
对于预先测得地动之事,郁太师没见到人前只觉得能人异者神通过人,见到人后……他心里头就不得劲儿了。
太年轻了,年轻得过了头。
这样的年岁,他家里最聪明的小孙子四书五经都还没啃透彻呢,再怎么天资聪颖,也不可能有如此玄学神通。
但地动之事又是确确实实预先而知,思来想去,便只有一个可能性。
多半是这姑娘身后师父的功劳。
宁莞听他说起师父,眼尾微扬,她偏过头,含了浅浅笑意,“家师已逝,魂安九泉,恐是领不了太师的好意。
”
郁太师一顿,“已逝?”
宁莞缓步从阶上下来,软底的绣鞋落在石面儿上悄然无声,只有衣物窸窣轻响。
她走到郁太师面前,意态舒然,“我亦无师叔师伯,太师不必多问。
”
郁太师张了张嘴,只得生生将到嘴边的问话又咽了回去。
宁莞也不再与他说什么,而是走了两步,视线轻轻一掠,想起了那位郁大小姐郁兰莘,笑道:“今吾初任国师之名,亦是头回见得诸位大人,近日地动,一刻也缓不得扶危济急,看诸位大人劳形苦心,心力交瘁……着实疲惫。
”
她从袖中取出改良版的回春露,指尖捏着那细细小小的青瓷瓶,“便以此略作薄礼,明睛提神,聊表心意好了。
”
来都来了,就这么干站着也不是回事儿,早点了事早点下班,一会儿她还得回十四巷看看情况呢。
宁莞看向太上皇,太上皇颔首,笑着叫来吴笠吴公公吩咐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