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3/3)
容他?即便能容他,日后绝无他施展抱负的一寸之地。
他这般志气受挫郁郁寡欢,人前尚可掩饰,人后哪憋得住?某日下值回家,因夫人身体虚乏未亲自下厨,只令府中庖厨备下晚饭,王泊远只以为如今人人都可欺他,连夫人也敢对他不敬,怒火腾地窜上来,便狠狠将夫人打了一顿。
寻常女人受了夫家委屈,自是忍气吞声,这夫人却与清河大长公主的驸马高湜是远亲。
这是闺中私事,哪好上疏?清河便与侍奉太后的近侍徐九九将此事随口说了一说,这人情便是尽到了,到底是旁人家事,犯不着为远亲开罪吏部尚书。
徐九九躬身道:“殿下,奴虽未亲瞧,但听闻尚书大人下手极重,那夫人已几日未出得门了。
”这是清河的原话,徐九九照实禀来。
秋季日短,窗外的天色近黑了,阵阵凉风袭来。
太后坐在榻上,身后是写意留白的红枫座屏,朱砂赭色透染的枫叶将她的肤色衬得越加苍白孱弱。
徐九九向她禀事,她听着,手上动作却未停歇,已将一本奏疏翻开来,闻言,却顿了一顿,问道:“尚书这般,为何故?”
徐九九又照原话上禀:“说是庖厨备下的饭菜恐不合口味。
”那夫人平白无故挨了家暴,自己也想不明白得很,思来想去只好这般相告清河。
忍冬在旁忿忿不平道:“饭菜既是庖厨备下的,不合口味该去寻庖厨撒气,竟找夫人的霉头,哪来的道理?”
这话间气氛轻松,无人看重此事,只将它当作谈资随口说说而已。
徐九九久未听闻太后示下,便欲自去处置旁的事务,横竖清河嘱托之事他已办到,他侍奉太后,大长公主哪及皇帝的母亲尊贵,无需他太尽心的,只是狡兔三窟的举手之劳罢了。
太后却忽将他叫住,吩咐道:“遣医官过去瞧瞧,库中药材尽可挪用。
”她约莫已知晓症结所在了,待徐九九告退后,又向忍冬问道,“苏燮拜相的诏令下来,皇帝是如何处置王泊远的?”近年,她已逐渐放手政务,即便三品以上朝臣的任免大权,她亦交由皇帝。
连日来,朝野风平浪静,她以为皇帝各项措施得当,故而并未分神于旁物。
忍冬不意太后竟如此留意这事,话锋一转却又转到朝政上来,她不禁微怔了怔,答道:“无他,照旧耳。
”
太后闻言,眉峰微蹙,将手中笔搁下,却是以拳抵唇轻咳半晌。
待歇止后,她的面色染了几分红润,羸弱的观感却并未因之而锐减,这略有些骇人的虚弱与苍白像是已经深深植入骨髓,扎根血脉,难以清除。
忍冬忧心忡忡地奉上清茶,她接过,饮下,缓了片刻,便道:“遣人至宣室殿,让皇帝晚间勿要过来请安了。
”该如何补救,需由皇帝亲来,否则,王泊远那处只会当皇帝是奉母命,才不得已而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