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2/3)
使节便悟出他已犯了君王大忌,君王从不需多嘴之人,更不需妄自揣测圣意之人,他此刻为逢迎皇帝能装模作样地坠泪,日后亦能为谄媚他人道出御前机密要事。
使节愈加惴惴不安,伏地不起,双肩狠狠战栗。
生死攸关,他已全然忘了御阶上的那位皇帝,仅仅正值豆蔻,若在寻常人家,不过是位待字闺中的娇俏小娘子。
所谓君威,日积月累,即便平日礼贤下士温润如玉,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岂会是好相与的?
区区使节,却毋须皇帝动怒,她只向池再淡淡看了一眼,池再吩咐下去,那使节便被拖走了,接下来,是生是死,谁知?
秋夜,更深露重,青黛领着几位宫娥将白昼用以通风的窗牖掩了几扇。
既而,她趋步上前,看了看御案上积了几尺的奏疏,忙劝道:“陛下,已近亥时,好歹歇上一歇。
”她顿了顿,又补了句,“明日请安,面容憔悴了,定让殿下忧心的。
”
青黛清楚得很,自己说话哪有什么分量,整座禁宫,整个燕京不,整个晋朝,只太后一人说话,皇帝百依百顺。
唔,也不对,应是不敢不从。
果然,话音刚落,皇帝积冰累霜的脸庞仿若春风拂过,寒雪消融,唇畔更隐隐约约露出笑容。
她未说歇,亦未说不歇,却是将御笔搁下,合上奏疏。
宫娥奉上盥洗的铜盆,她将双手伸入,明净清澈的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她的举止,她的仪容,她的风华,皆是太后言传身教,进退得当,不曾有何处冒失突兀。
譬如净手,清水流动,她以手心轻抚手背,既而两手手心轻轻摩挲,涟漪微波,却不曾四溅水珠。
青黛在旁,奉上手巾。
她看着皇帝净手、擦手,一双手纤纤如玉,白皙细嫩,与六年前相比修长出挑不少。
不知怎地,青黛心中,又暗自将印象中太后的手拿来比对一番,既而得出一结论:皇帝还需,再长长。
“太后那儿,歇了不曾?”先帝陈设于谨身殿的自鸣钟,如今置于宣室殿,皇帝往那处看了一眼。
夜深了,她不便过去,若是阿娘入寝,反将她扰醒,得不偿失。
本来,太后自律持重,饮食作息亦是规律,只她登基以后,太后彻夜案牍,不舍昼夜地批阅奏疏,又从中将简易适宜的奏疏挑拣出来,使她从易到难渐渐上手庶务。
简而言之,生物钟已被破坏,作息并不十分规律了。
故而,皇帝才有此一问。
青黛恭谨答道:“适才,未央宫亦遣宫人来禀,殿下早歇,陛下勿要牵挂。
”太后与皇帝母女两人,即便再忙碌,无时无刻不惦记彼此。
感情深厚至此,便是血亲骨肉亦是少有。
如此便好。
皇帝点头,遂由司寝宫娥侍奉更衣洗漱,御榻的床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