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3/3)
罗想不通的地方就在于此,说玩笑太轻,说恶意太重,他实在是摸不着头脑这位老乡到底是打的什么算盘,难不成自己在什么地方开罪了他。
真是天地良心,六月飘雪,十分冤枉啊,他虽然的确觊觎对方的美色,但那是出于一个纯粹的有眼睛也有眼镜跟正常审美的男人最为朴实纯真的欣赏,并没有把老乡变成老相好的意思在。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美人邻居真的漂亮到女娲娘娘的地步,也没道理在他还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就把他当题诗的商纣王给灭了吧。
人家好歹还有妲己跟琵琶精玩一玩。
留君那模样能当妲己吗?它当个土行孙都嫌吃不了土。
吃苦倒是还行。
“算了,这时候想这些也没有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能这么做了,总不见得怕事怕一辈子。
”
乌罗摇了摇头,有些无可奈何,他从一头雾水的琥珀怀里接过那些浸过雨水的长毛,将它们泡在自己买的塑料箱里,倒上小半坛草木灰反应,然后就放到外头去接水。
这些憨憨兽就像是东方的猪跟西方的水豚,性情温顺,肉多,食草,攻击性很小,还能生,还兼职了牦牛的外貌跟绵羊的工作,产毛量巨大。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驯化来耕田。
乌罗撒草木灰不太客气是因为这些草木灰里很可能还含有天然小苏打,才会反应得这么快,他隐约记得看过的小说里有写过小苏打是晒干之后的个别水生植物焚烧剩下的灰烬,部落里的柴火向来多种多样,真有那些天然小苏打也不足为奇。
他不太清楚小苏打有没有用处,如果有用,多撒点是好事,如果没有用的话,那草木灰掺杂在里面很可能会不够用。
要是不借助商场的力量,这个时代很难完全去除掉这些毛上所蕴含的油脂,再说油脂残留有残留的好处,彻底去掉反而会让这些毛变得不适合纺织;可也不能残留得太多,加上这批毛远超出兔毛的产量,乌罗当然毫不吝啬材料。
“要泡水?”
琥珀有些奇怪“为什么要撒灰。
”
乌罗想了想,用最简单的方法解释道“因为里面很脏,有灰可以粘住脏的东西,等泡过了还要煮,再晒干,然后我们用牙刷树的刷子不停地刷它,把它拉长,再拧成绳。
”
“噢——”琥珀做恍然大悟状,“那到时候再看。
”
乌罗哭笑不得地点了点头,又问她“你吃过晚饭了吗?”
“还没有。
”琥珀摇摇头,“你不吃吗?我来喊你的。
”
“不了。
”乌罗摇摇头道,“我在想以后的事情。
”
琥珀疑惑道“以后?”
也许琥珀没有感觉到,可是乌罗已经从羲丝的事情隐隐约约意识到了未来的发展,他们还都年轻,如果按照现在的状况飞速发展下去,部落很快就会变得强大起来,会有更多规则,更多文明,更多情绪诞生。
有些好,有些坏。
假使在这之前,羲丝绝不会跟青争执吵闹,乃至生气跑出部落去,她已经有了独立思考的能力,因此不愿意在自己骄傲的方面完全依赖乌罗。
乌罗担心的是,部落的发展如果跟不上情感的变化,那么这种稳定的秩序很快就会崩溃倾塌。
而且每个人对情感跟觉醒的意识都参差不齐,有些快有些慢,恐怕以后这样的矛盾会开始增多,当初百家争鸣,各家各执己见,由着时代淘换变迁,仍然留存了近十余家学说。
不同的思想,不同的人格当然很好,只是这种好,也许会变成坏,变成抱团、争执等危害。
君子群而不党,小人党而不群,可如何平衡?
乌罗有些忧心,即便是一样东西,在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地方,也会诞生截然不同的效果,他没办法确定自己所带来的东西会导致怎么样的走向。
他不过是时代浪潮之下的一朵浪花,也许能冲刷掉部分沙子,将它们带走,可沉入深海会比露在阳光下更好吗?
乌罗不敢确定。
暴雨似乎宣布着雨季的结束,连同带走了部落里紧张的气氛,女人们没有看见乌罗所看见的未来,她们早将之前的争执撇到身后,快快乐乐地织起布匹来。
蚕丝织出来的布细腻光滑,不过一个问题也随之而来,羲丝她们发现这些蚕丝似乎染色不匀,有些地方很容易上色,有些地方却很快就脱落颜色,显得深浅不一。
这种颜色偶尔会显得很好看,有时候却又会变得很丑。
这是因为蚕丝里有丝胶的存在,需要用纯碱或是洗涤剂加热进行水解,不过这个事情连乌罗都不太清楚,更别提是女人们了。
倒是羲丝一直在想原因,只不过她一时半会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蚕茧会如此复杂,只好照旧这么织下去,毕竟她们对美固然有要求,可最重要的还是布。
而天刚刚放晴,乌罗就喊上几个男人去烧模具制瓦。
瓦片并不难制,只是不好数到底要多少片,乌罗就多做了不少,顺道帮着小酷哥搭建起一个更大的窑房,这个窑便大致上是用砖来制造的,空间不是之前的小馒头窑能相提并论的,他们甚至刻意做了个能让人走进窑室的门,烧砖跟瓦片,甚至是水缸基本上不在话下。
众人热火朝天地忙碌着枯燥乏味的工作,乌罗当然不会闲着,一块儿搬砖,一块儿烧火,之前暴雨劈倒了不少树,都被他们捡回来做燃料了。
“这些瓦有什么用啊?”小酷哥看着自己巨大的砖窑,一种兴奋感油然而生,绕着跑了一大圈才停下来,他高高兴兴地在地上跳着,就差没翻跟头作猩猩捶胸来表达兴奋感了。
“遮屋顶。
”
这个新窑不再像是之前那样能看到熊熊火光,它将火焰吞噬到肚子里去,这倒让乌罗思考起来,是不是应该烧些炭了。
木炭本身就有很多作用,而且更方便储存,烧起来不像木头这么呛人,最重要的是,木头放着容易烂,可是炭不会。
这次暴雨倒了不少树,不光是倒霉挨劈的,还有倒霉被牵连的。
只不过这些树没有羲丝幸运,同伴不但没有施以援枝,还借着体重把它们直接连根压翻,而且是压得侧翻。
这些树没办法拿来造房子,只能拿来当柴火。
“还要烧瓦遮屋顶啊。
”小酷哥拖长了音,有些兴致缺缺道,“没有山洞好用。
”
乌罗轻笑了声,抄手抱胸,问道“你小子就知道山洞,不错,挖洞是好用,可是能有屋子方便吗?要是没有山呢?”
“不是还有地吗?”小酷哥撇撇嘴,不以为然道,“蚩跟我说过了,他说连山部落的人都挖地住的,只是他们的地很闷,不像你的房子。
”
“是啊。
”乌罗平静道,“你也想住在地下吗?”
小酷哥摇摇头,他乐观地回答道“要是我的话,我就挖个山洞继续住。
”
“傻小子。
”乌罗失笑,拍拍他的小脑袋,漫不经心地凝视着眼前的窑,忽然道,“对了,接下来你准备烧黑陶吗?”
“是啊。
”小酷哥点头道,“黑的好看,首领说,就带黑的去交易,还要让女人们织布做衣服,能去交易的才可以穿。
”
乌罗挑挑眉,慢悠悠道“我说他们最近怎么这么勤快,原来是想着丝布做衣服啊,难怪……琥珀倒是上手得快,这赏罚的制度她比我上手快多了。
”
“什么?”
“没什么。
”乌罗学着小酷哥刚刚的模样拖长了音道,“既然只有去的人才能穿,你怎么一点都不心急啊?”
小酷哥忽然“嘿嘿”一笑,他挺起丝毫不显得健壮的胸膛,得意洋洋地说道“因为我做陶最厉害,所以首领已经决定带我一起去了,她要我烧好多好多黑陶,就是为了让我一块儿跟过去,要是别人问起来,就知道是我烧的了。
”
行吧。
乌罗啼笑皆非,他把小酷哥的头发揉乱了,点点头道“挺好的。
”
烧瓦只花了两天功夫,孩子跟男人们主动上去压着那些叶片一层层垒上屋檐,木楞房本身的屋顶就是木头,只是中间有缝隙,并不紧实,瓦片的用处就是为了遮住这些缝隙,大家垒了一个下午才完成工作,所有人都笑嘻嘻地蹲在乌罗门口看着他。
“怎么了?”
乌罗靠着门,看着他们这一众在自己面前耍宝。
“安安说你有甜甜的,比蜜还好吃的东西。
”羽不好意思地搔搔脑袋,大概是因为他最害羞也最胆小,所以被众人一致推出来当挡箭牌,而默与白连为首的大人则露出令人迷惑的笑容,安静地站在后面。
“……你们一群人帮忙干了一下午的活,就为了一杯糖水喝?”
真是匪夷所思。
乌罗简直要被这种淳朴所打动了。
“蜂会刺人,很痛。
”默面不改色地说出自己的从心之语,“下雨天,它们会乱,那时候我们才采蜜。
”
这年头什么块头都大,蜜跟蜂估计也一样,乌罗想了想一群群麻雀大小的蜜蜂追着自己跑,不由得颤栗了下,忽然对羲丝这位女英雄升起崇敬之心。
壮士啊!
这时候大家对甜的概念并不是糖,而是果子与蜜,还有花朵尾部的汁液,而果子跟蜜不同,它一被煮开后果酸就会漫出来,反而没有那种甜味。
倒是蜜的甜是很直观的,只是又太难得到了,蜂窝不是谁都敢去折腾一下的。
大家并不是真的特别嗜甜,只是很少吃到,因此有些渴望。
十来个人要糖水喝,总不能不给。
乌罗只好进去煮红糖水,前后不过十几个人,大家捧着热腾腾的红糖水,脸蛋在阳光下显得健康的红润来,惬意得仿佛乌罗养了十几只胖瘦高矮不同的猫咪。
蚩甚至发出了“呼噜噜”的声音。
想到蚩喜欢捉鱼,怕不是真的猫咪成精。
乌罗细思恐极,并淡定地记录下时间——离雨季后的交易,还剩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