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2/3)
虽然在司徒氏门中过得不尽如人意,但江裴没有抱怨,返乡看望母亲的时候也没有提起。
他发现母亲的身体有些抱恙,但还是坚持着给他做了许多扶安果。
他能回来的次数太少了,三年了也就这么一次。
这次回去又不知道何时才能回来。
母亲却劝他放宽心,好好的专心修行。
“那位司徒道长看起来是个好人,又救过咱们,你一定不能辜负人家。
”
江裴重重地点头。
五年后,适逢修真正道十年一次的“朝天会”,江裴一举夺魁,成为朝天会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夺冠者,也是唯一一位非司徒姓氏的夺冠者。
而就是这次的朝天会,彻底改变了他之后的命运。
司徒氏并不希望由一个外姓弟子拿下朝天会的第一名,于是,他们各方斡旋,做出了加赛的决定。
加赛定于七日之后,谁能将近日作乱的百足蟒击杀,斩下其口器作为证明,谁就是名副其实的朝天会第一。
江裴与其他参赛弟子一同来到比赛地点,但出人意料的是,这条百足蟒并不是普通的变了异妖兽,它身上沾染了魔气!
在与魔气的争斗过程中,他救下了司徒晖,却也不小心伤了对方。
百足蟒的毒液迸进了司徒晖的眼睛里,眼看着就要灼烧掉他半边脑袋,江裴没有办法,只能将他的眼睛挖出来,隔断毒源,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魔气击中了他。
后面的事情,他记不太清了。
被魔气侵蚀的感觉并不好受,他时常陷入昏迷,醒来之后又不知身处何方,所能感受到的只是一次又一次被魔气侵蚀的痛苦。
后来江裴知道了,他之所以记不清楚那段时间发生的事,不仅是因为魔气入体,还有清风谷的笛音秘术在搅乱他的心智。
拿他不停做着魔气实验的司徒氏自信能够操控他的心智,那一次次平定妖魔霍乱的功绩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他没想到,就是这一次次的平乱,让魔气与江裴更好的融合在一起,他们已然成了共生关系,借着魔气强大的力量,江裴逐渐恢复了神智。
他的诸多感官开始异于常人,甚至比修道之人也要强上许多。
即便是被幽禁在落仙台的最底层,也能听到守门人之间零星的对话。
“师兄你听说了吗,被驯服关在这最底层的妖魔,昨天又徒手灭了一个妖族。
”
“嗨,什么妖魔,我跟你说,那小子叫江裴,是人。
”
“什么?你说那东西是人?!”
“是啊,你年纪小,不知道。
他呀是司徒真师叔的徒弟,当年差点儿朝天会夺冠,可惜后来不知道怎么了,突然间就杳无音讯了。
要不是上次二长老压他回来时被我偷偷瞧见了,我都不知道他居然还活着,还成了这么个怪物。
”
“天啊,真是可怕!长老们怎么不替他祛除魔气,鸣师兄当年不也是被魔气所伤?不是带去戊辰禁地服了些龙血就好了?”
“嘘!戊辰禁地的事你也敢往外说,不怕受罚?再说了,鸣师兄姓什么?姓司徒!那姓江的一介外姓弟子凭什么?他也配?”
…………
是啊,他不配,自始自终,他不过是个命如草芥的外姓弟子而已。
对于整个司徒氏而言,他不过是个可供驱策的屠戮工具。
落仙台轰然崩塌,没了阵法的束缚,里面关押着的妖兽脱困而出,撕咬着司徒氏的弟子,开始了最为血腥的复仇。
司徒氏的弟子们看见,一个浑身上下被浓郁魔气包裹着的男人,宛如置身于黑色火焰中一般,只是挥了挥手,身后又有无数妖兽嘶吼着冲出。
其中一头最为凶狠、目如金铃形如狮子的妖兽走到他身边,略微伏低身子,前掌一蹬,立刻有火焰蹿出,嘴巴一张,顿时喷出一片火海。
这是司徒氏称霸修真正道的第三千五百年,同时也是最后一年。
…………
魔尊揉了揉眉心睁开眼,这些都是他的过往记忆,被魇挖掘出来,重现在他的眼前。
这只妖兽魇也不知道在戊辰禁地呆了多久,应该是许久没有碰上猎物了,十分虚弱,以至于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它的存在。
在看到白真真被魇缠上的瞬间,魔尊一下就慌了。
正是这种慌乱的情绪,给了魇可趁之机。
只不过他没想到,白真真竟然能凭着自己安然脱困,他更没想到,她会不顾危险地进入到自己的魇境里。
这是何等危险的事情,任何一个理智的人都不会这样乱来。
只是……关心则乱。
魔尊以为,白真真憎恶自己,所以才会替仙盟办事。
但她毕竟也替自己挡过一箭,算是救了自己的性命。
他将白真真带到戊辰禁地,本想着让她得到司徒氏的秘宝,两人就算两不相欠,如果她不想再回到虎啸丘,他也不会勉强,所以才没有跟着一同进到冰屋内。
他第一次产生了放手的情绪,但现在看来,好像是没法放手了。
白真真扯着他的衣角,嚎啕大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着一颗。
以前听别人说起过,说“女人都是水做的”,现在看来,的确如此。
他很少见到别人哭,手下的魔将都是凶猛悍勇之辈,哭是不可能哭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骂人骂到祖坟里冒青烟还差不多。
即便是有的女妖真的哭了,也不会像她这样,像个还未长大的孩子,完全不顾形象,张着嘴巴仰着脸,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奇怪,魇境里的那些痛苦都是他的,她为什么哭得那么伤心?
他伸出手,替白真真拭去眼角的泪水。
唉,真的太多了,这边刚擦掉一道,那边又掉下来一颗,宛如大河决堤,完全止不住。
白真真也不想哭成这样,她也是很在乎自己的形象的,可她就是心里发酸,越是告诫自己别哭别哭,越是止不住不停上涌的眼泪。
到最后,她索性放弃了,就这么站在魔尊面前放声大哭。
白真真:我能怎么办,我的眼泪有它自己的想法。
她哭着哭着,鼻尖都哭红了,和通红的眼睛放在一起,当真像一只兔子,魔尊忍不住就笑了。
白真真:“…………”
她抽抽搭搭的:“你怎么还笑?”
这个时候不应该搂搂抱抱,说一两句安慰的话吗?噗嗤一声笑出来可还行?
魔尊略微向前动了动,脖子上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痛感。
他看不见疼痛的地方,只能伸手去摸。
这一模,摸出了一圈浅浅的牙印,和一点湿乎乎的液体。
白真真:“…………”很好,她的眼泪终于止住了,被吓住的。
魔尊看向白真真。
白真真看天看地就是不看魔尊,直到魔尊的身影将她完全覆盖住,伸出手轻轻地抬起她的下巴。
被逼着和那双漆黑的眼睛对视,白真真怂了:“那什么……我不是故意咬你的。
是魇说你被封住了五感,听不见我们叫你。
”
魔尊:“所以你就咬我?”
白真真:“……昂。
”虽然不想承认,但牙印都还在,完全没法否认啊。
魔尊:“你知道被封了五感是感觉不到疼痛的。
”
白真真:“…………”好像是哦。
白真真:“所以你不是被疼醒的?”
魔尊:“不是。
”
白真真:“也不是被吻醒的?”
魔尊笑着摇了摇头。
他不太能理解白真真用亲吻唤醒被封存五感之人的脑回路,而白真真也没法跟他解释这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里、流传千年家喻户晓的童话故事,她之所以这么做完全是因为印象深刻,绝不是出于自己的私欲!绝对不是!
白真真有些奇怪,如果说魔尊既不是被咬醒的,也不是被吻醒的,难道说他一早就醒了,根本没有被魇控制?
魔尊:“倒也不是。
”
白真真:“那你是怎么醒的?”
魔尊顿了顿,看着她,眼神和语气都柔和了几分:“我听见你在叫我。
”
白真真:“???”
可是魇明明说过,魔尊听不见任何人的声音,除了它。
因为它已经深种在魔尊的心里。
咦?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