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依依别离(1/3)
韩兢并不知道自己来到风陵,究竟能做些什么。
直到被弟子引至青竹殿前,他也仍想不出自己来此的目的。
&hellip&hellip这是一件没有道理的事情。
但韩兢驻足片刻,仍是叩门而入。
敲门声似乎惊了正在殿中打扫残局的人。
常伯宁在起身时,衣袖带翻了刚收拾完毕的棋盏。
待韩兢踏入室内,恰见满室蹦跳的黑白棋子,清越有声。
打翻棋盏的常伯宁不由一呆:&ldquo&hellip&hellip&rdquo
他回过神来,看向来人,笑容有些不好意思:&ldquo&hellip&hellip在道友面前失礼了。
&rdquo
韩兢无言,只低下身来,捡起滚到自己脚下近旁的十几颗黑白子,送至玉棋盏侧,送入拾来的十几颗棋子。
在置放白子时,常伯宁恰好送了一枚白子进盏。
二人指尖微妙相触。
常伯宁指上犹带着棋子的温润凉意。
韩兢克制有礼地抽回手来:&ldquo端容君,冒犯了。
&rdquo
&ldquo无妨。
&rdquo常伯宁看向他,温和道,&ldquo许久&hellip&hellip不见了。
一别之后,你可还好?&rdquo
&ldquo还好。
&rdquo韩兢在客位坐下,优雅持重,&ldquo剑川之后,我又走过了许多地方。
路过风陵,便想来看一看。
端容君乃天上之月,还记得小道,小道已是受宠若惊,不敢妄作他想。
&rdquo
常伯宁:&ldquo你可是听说朝歌山之事,方才来此的吗?&rdquo
韩兢:&ldquo朝歌山出了何事呢?&rdquo
常伯宁有些讶异:&ldquo你&hellip&hellip&rdquo
他愣过片刻,望着韩兢,笑了一笑:&ldquo唔,不知也好。
小道友游览世情,未必需知天下事。
须知天下事知道的多了,伤心事便也会多。
&rdquo
韩兢长久而温柔地注视常伯宁:&ldquo我是否触到端容君的伤心事了?&rdquo
&ldquo没有。
&rdquo常伯宁浅笑,&ldquo故友重逢,不提那些。
抱歉,本该是有酒数杯酒,无事一枰棋,可我早已戒酒,这棋也&hellip&hellip&rdquo
&ldquo天色太晚,端容君今日该是很累了。
&rdquo韩兢仿佛当真是与常伯宁闲谈来哉,一句一句,聊得漫无边际,&ldquo听说端容君与荆道君对弈了整日,胜负如何?&rdquo
常伯宁答:&ldquo赢七,负八。
仍输一局。
我与荆兄相约,来日我亲登九嶷,再决胜负。
&rdquo
韩兢点一点头:&ldquo听起来是很好的棋手。
&rdquo
常伯宁未闻天下事,但韩兢知道良多。
九嶷荆门荆一雁,乃国手之才,年纪轻轻,便在天下闻名的金玉棋堂中与堂主开局连弈九局,大胜之。
一本《苍梧堂弈谱》,更是因满腔巧思流传于世。
可他很懂该如何让着常伯宁。
这很好。
&hellip&hellip很好了。
常伯宁问他:&ldquo道友游历至此,将来要往何处去?&rdquo
韩兢平静道:&ldquo我已立愿,周游三千世界,赏遍天下奇景。
&rdquo
他要去的三千世界,名曰碧落,名曰黄泉。
常伯宁眨眨眼睛:&ldquo那&hellip&hellip将来可否再见?&rdquo
韩兢:&ldquo或是难了。
我不会走回头之路。
&rdquo
常伯宁:&ldquo那便是再无相见之日了?&rdquo
韩兢:&ldquo来日之事,也难以说定。
&rdquo
常伯宁笑了:&ldquo那,愿道友一路顺风,来日再会。
&rdquo
韩兢立起身来。
常伯宁有些意外,仓促起身:&ldquo我&hellip&hellip方才那句话,不是送客的意思。
&rdquo
韩兢:&ldquo在下只是来见端容君一面,见到了,讲上三五句话,便够了。
&rdquo
常伯宁:&ldquo可&hellip&hellip&rdquo
韩兢将手抵放在心口处,温声道:&ldquo我前路很长。
可三五句话,足慰风尘。
&rdquo
常伯宁一时无言:&ldquo&hellip&hellip我送你。
&rdquo
韩兢:&ldquo莫送。
我一人就好。
&rdquo
常伯宁绕过桌案,坚持道:&ldquo我送你。
&rdquo
韩兢没有再推拒。
二人出了青竹殿,伴风同行。
他们皆不是多话之人,一路行来,只静听风语虫言,话音却是寥寥。
韩兢:&ldquo我一路走来,看这一山花朵,有些颓靡。
&rdquo
常伯宁正走过一丛玉兰树下,仰头观视,语带惆怅:&ldquo过去两年,我无心照料。
委屈它们了。
&rdquo
&ldquo一切都过去了。
&rdquo韩兢道,&ldquo来年春日,风陵山定然花开遍山。
&rdquo
常伯宁突然问:&ldquo那时,你还会来吗?&rdquo
韩兢:&ldquo端容君忘了?我不走回头路。
&rdquo
言罢,他停下脚步,面对近在咫尺的山门,道:&ldquo到这里就好,不必送了。
更深露重,端容君多加衣物,切切保重。
&rdquo
常伯宁也不再往前,只点一点头,目送他缓步走出殿门。
那名守山弟子仍在,见韩兢出山,不由惊讶:&ldquo您怎么就出来了?&rdquo
&hellip&hellip他以为,这人等待这许久,定要与端容君畅谈夤夜,抵足而眠才罢。
韩兢:&ldquo该见过的人已见过,自然要走。
&rdquo
守山弟子看他不卑不亢,气质清逸,不像是那些想刻意巴结端容君的道人,自是对他有些好感,难免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