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把故事主角的名字改了,那是一位身强力壮、头发花白的父亲。
四十八年前的一个傍晚,他骑着自行车来到我家,要我哥去他家看看他的女儿。
“事情很紧急,”那人一边说一边喘着气,他呼出的气体夹着红酒味儿,“我是住在X的比纳德。
” 他假装要出门,又猛然把头挤靠在半关着的门上说道:“我看,会是个男孩。
” 我哥拿起他的药箱,仆人把灰色母马牵来了。
事实上,真是一个男孩,一个特别漂亮的孩子。
但是我哥的注意力集中在那位年轻的母亲身上,那姑娘眼睛哭得肿肿的,像一只羚羊,面色忧郁。
她非常勇敢,一直大声哭喊,情绪像孩子一样激动。
在床边还挤着三只略微年长的“羚羊”,而在炉火旁,面无表情的比纳德先生正吩咐仆人烫些肉桂调制的红葡萄酒。
我哥注意到,在干净整洁的房间的黑暗角落里有一个柳条编制的摇篮,上面盖着上浆的帘布。
比纳德先生只留下了炉火和铜盆,用来检查刚洗完澡的新生儿。
“这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孩子。
”阿希尔向他确认说。
“我见过更好看的。
”比纳德先生高傲地说道。
“哦,爸爸!”三只年长的“羚羊”叫起来。
“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比纳德先生辩驳说。
他拉开摇篮上的帘子。
我哥原以为摇篮是空的,却看见一个婴儿,块头很大,完全装满了摇篮,在嘈杂声中静静地睡着。
一只“羚羊”走过来,温柔地把帘子放下来。
我哥的任务完成了,他喝着自己辛勤工作挣来的温过的酒。
那个还动弹不得的年轻妈妈也在啜饮着。
她很高兴,笑了起来。
接着,我哥向瞅着他看的一群人躬身告别,走了出去。
他有些困惑和担心。
潮湿的泥土冒着热气,而在低低的雾气上方,最早出现在天空的星星闪着摇曳的星光,宣告了霜冻即将来临。
“你女儿太年轻了,”我哥说道,“幸运的是,她恢复得还不错。
” “她很强壮。
你不必害怕。
”比纳德先生说道。
“她多大了?” “再过四个月,就十五岁了。
” “十五岁!她的风险很大。
女孩儿啊!你知道……那个小东西……” 比纳德先生没有回答,只是用他的手掌拍了一下灰色母马的屁股,他抬了抬下巴,露出一种明显的对于蠢话难以容忍的表情。
我哥赶紧离开了。
“如果她发烧了,请告诉我。
” “她不会的。
”比纳德先生一脸高贵地向他保证着。
“那么,你比我更懂这些事情吗?” “不,但我了解我的女儿们。
我有四个女儿,你已经亲眼见过,她们并没有什么问题。
我了解她们。
” 他不再说话,用手捋了一下胡子。
他一直等到灰色母马在那狭窄的后院里熟练地转过身去,才又回到自己的房子里。
茜多,我的妈妈,并不喜欢这个经常会在她脑海里出现的故事。
有时她激动地谈起比纳德先生,便会恶狠狠地叫他“堕落的鳏夫”,有时她会去评论,之后说着说着就脸红了。
“他们的房子收拾得很好。
最小的那个女儿的孩子的眼睫毛那么长。
后来有一天我又看到她,她正站在门口台阶边给孩子喂奶,那样子真迷人。
我在说什么呢?当然,如果知道事情真相的话,这一切会很可恶。
” 她睡着了,不耐烦地要解开缠在身上的钢链和挂着她的两副眼镜的黑色绳索。
“要知道,”她又开始说道,“古代的族长们……” 但是她突然意识到我只有十五岁半,便不再继续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