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腥的味道混着机油味在鼻腔里炸开,那疼痛让我清醒,也让我明白,生活不会总是一帆风顺。
“小弟,补胎不用卸轮子!”四哥的同事大周正巧路过,工装口袋里探出半截烟卷,那烟味与他身上的机油味混在一起,成了我对工厂最初的印象。
他用螺丝刀挑开外胎,动作娴熟得像剥开一颗毛豆:“记住咯,外胎卡扣要对准气嘴,补胎胶片得烤热乎了才粘得牢。
”
阳光穿过老周指间跳动的火苗,将胶片烤出细小的气泡,那“滋滋”的声响,仿佛是生活在教我学会新的技能,也成了我进城后学会的第一项生存技能。
铁木厂的红砖围墙在晨光中泛着冷硬的光,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
车间主任上下打量我矮小的身形,喉结滚动着吐出句:“这小身板,能掀得动油桶?”他的眼神里满是怀疑,那目光像一把冰冷的刀,刺痛了我的自尊。
我没吭声,径直走向仓库角落那排墨绿色汽油桶。
掌心触到铁皮的瞬间,童年挑水、打麦的记忆突然苏醒,那些在田间地头挥洒的汗水,此刻都化作了力量。
我蹲下身,双臂环住桶身,腹部发力的刹那,二百斤的油桶竟被生生掀起半尺。
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里,我听见自己粗重的喘息声,像台刚发动的老旧柴油机,虽然艰难,却充满了力量。
“好小子!”仓库保管员老李的搪瓷缸子“当啷”掉在秤盘上,茶叶沫溅在账本上,晕开墨色的涟漪。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得到了认可。
那天午后,四吨的解放牌卡车轰鸣着驶进煤场。
我攥紧铁锨扎进煤堆,煤块碰撞的铿锵声混着汗水滴落的脆响,在车厢里织成密不透风的网。
每铲起一锹煤,都像是在与命运较量;每一次弯腰,都像是在积蓄力量。
夕阳西下时,整辆车已堆成黑亮的小山,司机师傅递来的大前门香烟在我沾满煤灰的指间微微颤抖,他竖起的大拇指比煤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