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12 -期待(2/3)
抹,又接着说:「现在我们每个部门都在各自的小圈圈里单打独斗,虽然没出什么乱子,但政党轮替后,配合行政院组织改造,不少计画都面临创新转型,所以公司未来在人才的培训上会朝『通才』的方向来做规划而非『专才』。
」我隐隐感到一阵骚动感。
老总终于图穷匕见:「这就是上个月董仔在股东会议上讲的『组织扁平化』,子邑,难得你透过这样的轮调,短短一年就把整个公司几乎所有接案的业务性质都run过一遍,你不觉得这是个契机吗?我想让你当我们这支棒球队的工具人,就像商业週刊里报导的『液态族』一样,不役于物、不拘一形,你觉得如何?」
我不是很了解液态族跟草莓族的差异,对于江湖术士间的偈语和禪机更没啥兴趣,就直接问了:「您打算要我做什么?」
老总一边用大拇指和食指摩搓自己下巴、一边用奇货可居的神情上上下下地打量着我,确定在目标的眼里看见他自以为的期待后才开金口:「你是技术总监,也就是我…的特别助理,不隶属于任何部门,负责支援各专案计画阶段性任务及人力空窗期的临时空缺。
」
※※※※※
坐在车站大厅,墙上的鐘慵懒地瞅着我瞧,时针和分针从离别算起都快重逢了。
我既掛念暄工作适应的情况,又忆起自己工作上的一波三折;想到这,不由翻出名片盒,看着上面「技术总监特别助理」的烫金字样,我承认一开始确实满足了自己莫名的虚荣感,但,特助是啥?印象中,乡土剧里的特助好像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唯一比较能拿来说嘴的,大概只有每个月核销上限1,200元的「特支费」,算是一项不为人知的小小特权。
我这位特助讲好听点是御赐黄马褂的「钦差大人」,但说穿了,就是个人式的救火队,哪边缺人手就召唤我去应急,等到要收尾庆功时,又差不多有别的火坑要让我跳,其功能性有如上海皇帝杜月笙所说的「夜壶」;难怪有同事会打趣着说我是内部派遣工,而另有一说,则是用「应召的」来称呼我(好毒,但有创意),我只能很阿q地告诉自己这不算贬抑,毕竟顏值和专业两方面都获得了肯定。
一年多下来,冷暖自知,各部门的人表面上特助特助叫得亲热无比,暗地里压根儿没把我当自己人,只当我是老总的spy,所幸自己学习态度还算诚恳踏实,而处理事情的执行能力上没有砸了三位师父的招牌,因此在公司内也逐渐建立起一些口碑和人脉。
就在上礼拜,当我结束大社、林园一带的工厂访视追踪后,准备从高雄北返之际被交付一项紧急任务;老总要我到南科的育成中心支援一场讲座,原来担任主持的同仁上吐下泻,故而临时找我上场代打。
我前一晚先到奇美医院探望拉到快因公殉职的国书,在安慰他不必担心的同时,徵召了他全套的卡其色西装和领带(儘管款式有些过时,但刚好身材差不多);未料祸不单行,隔天一早居然又给我出状况──其中一位讲师的母亲过世无法出席,由于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抽调其他场次的讲者进行替换,活动可能因此开天窗,看着已经备妥的简报资料和讲稿,真的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如…
我立即被自己胆大妄为的念头给吓了一跳,但──whynot?有什么不可以?
像眼前这个「废水防治实务案例分享:从管末处理到清洁生產」老早听雄哥和顾问们讲过n遍了,时间紧迫,于是一咬牙,便硬着头皮自己上场;最后撑完堪比天长地久的50分鐘,q&ampa时还顺利接下两支学员回敬的无厘头飞镖,总算是安全下庄,令同行的吴秘书另眼相看,回公司做了不少宣传,害我尔后的守备范围又扩大了不少。
撤场时,由于伤兵已经先行后送,吴秘书边打包边要我将西装换下,表示为了感谢我的鼎力相助,她可以帮我送洗并核销费用后归还给国书,我正待照办,却突然心中一动、改变了主意:「娟姐,心领了,我想再借一下穿回台北,帮我跟他说一声。
」
她呵呵笑了一阵:「不还也没关係,下礼拜一直接到高雄科工馆报到,加入我们全台巡回演出的行列。
」我赶忙道:「您说笑了,我快一个礼拜没进公司了,事情积一堆呢!」
从南科告辞后返回昨晚下榻的旅馆,衣服一换下才发觉里头几乎全溼了,好在大厅有代客洗烫的服务,明早八点前可以帮我搞定。
没错──我又约了暄见面,前阵子她在信里说刚转到科技业有些不适应,但好歹挨过试用期,却不知是哪一间?还记得以前暄曾说想看我穿西装的模样,无巧不成书,机会这不就来了!
我迅速打开笔电,萤幕右上角显示有未读新信,让我心跳一下快了好几拍,暄回信了──
子邑,台南的天气很热情吧?
亏你记得我的生日
还说要帮我庆祝通过新人试用期
让我有点小感动
连我男友对我都没那么好呢
那么体贴,你女友一定很幸福
令人羡慕啊…(哈~开玩笑的)
这个週末我还不用轮班
下个月起就没那么好命囉~qq
就照你提议的时间地点
见面再聊
暄英
「你不用羡慕啊…该怎么说呢?」我在心里喃喃自语,却忘了不知在哪里看到过的一句话──所有的玩笑都有认真的成分。
※※※※※
「同学,等人吗?」我的肩头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我一回头,果然是暄。
台南火车站的熙熙攘攘在我眼里顿时柔焦了不少,安静晨曦里的倩影对着我微笑,一年多不见,略施薄粉的暄穿着一派休间,简单的帽t搭牛仔裤,却依旧亮丽如昔,只是有些瘦了。
一念及此,不禁有些心疼,站了起来却不知该如何表达,也只能报以微笑。
「是不是太久没见,认不出来啦?」
我这才注意到暄已将象徵为人师表智慧与威仪的长发剪短,虽不到初次见面时的程度,但已像是多数在园区工作的女工程师造型。
不过毕竟是暄,怎么改怎么漂亮。
我强自收敛心神与目光,转移了话题:「台南这边天气真好,真希望台北也有这种好天气。
」
「好天气也要有好心情啊!」暄就是那么善解人意。
我心情很好,所以搔搔头不说话。
「穿那么正式干嘛?面试还是相亲?款式还有点老派耶,哈~」
「没有啦!昨天在南科育成中心办活动,所以…」
「育成中心?那里离我公司很近耶~」
「对了,还不知道你在哪上班?有名片了吗?」
暄掏了掏口袋,拿出一张给我,应该是早就准备好了;一看之下,哇~知名大企业12吋晶圆厂的高级rd,真不是盖的。
我也礼尚往来回敬一张,顺口拿这些日子已经用到烂的老梗开玩笑:「谷小姐,请多指教…头衔要update了,这次一不小心升得有点大。
」递过去的时候刻意用大拇指遮了一下。
暄是属于慢熟的女生、个性又好强,刚认识的时候甚至觉得她冷若冰霜,因此我最爱看她吃惊的表情,由于很少见、也很难得,此刻又被我赚了一次。
「技术总监!真的假的?子邑你…」
随着我放手,当她看见「特别助理」时便笑了出来:「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还以为一下子被你超车那么多,有够不甘心的…」瞥见我不知好歹的嘴角正打算偷偷扬起,立刻赏了我一记白眼,那表情简直美到炸;但,也就这一眼,让我觉得当个职场孤鸟不算什么。
「沐总监,我们可以走了吧?今天没有黑头车,只有小绵羊喔~」离开火车站时,暄又揶揄了我一句。
无所谓,今天我心情好得很。
暄骑的是一台many、车况颇佳,她让我载她,跟之前几次一样。
虽说因为职务之便,也来过台南几次、去过一些地方,但今天打算随遇而安,基本上不做任何规划,因为就算只是兜风,这件事本身已是享受。
由于时间尚早,暄提议先去四草隧道看看,游客应该不会太多。
「悉听尊便。
技术总监的特别助理乐意为您效劳。
」
「行了啦,沐特助,你安全帽戴反了。
」我隔着安全帽感到后脑被「凸」了一下,像这种程度的职场暴力我接受。
我们先顺着中山路直直骑到圆环转民生路,然后再沿着运河朝海边的方向前进,经过四草大桥时,我很没水准地靠在路边就地停车。
「怎么了?昨晚我才加满油的耶!」
「没事没事,是我这个『天龙人』想看看海!」
「欸欸~这边红线喔,被拍到算你的。
」
「没问题,到时记得把红色炸弹寄给我。
」
暄顿了一下、朝我看了一眼,我过了两秒鐘才察觉到这个玩笑似乎是一句双关语,但不完全是我原本想要的效果,只是暄刚刚的眼神好怪…我们几乎同时欲言又止,却又选择不说,最后并肩趴在护栏上吹了一阵海风。
「走吧,快到了。
」
「好吧。
」
停好车后,先到抹香鲸陈列馆参观,我们随意走走随意看,场馆不大,绕一圈就结束了,倒是离馆时发生一件趣事。
一位像是志工的年轻人快步走出把我们叫住:「先生先生,你的东西忘了拿。
」接着就将一个物件向我递过来。
我一看,原来是顶呢帽,还是日本时代我阿公那一辈人常戴的款式,我正待开口,暄已一把接过,边道谢、边在我后腰轻轻地顶了一记。
待志工老兄走远,她已经不客气地笑了出来:「难怪人家误会,你看看,和你今天的造型多搭啊,我车城老家的叔公也有一顶差不多的,哈~好好笑喔!」
暄开心我也开心,不过毕竟不是我的东西,谁知还没开口,暄彷彿就知道我想说什么:「没关係啦!就当作借来拍照的道具,等下再还给人家不就好了。
欸…子邑,你这样子满像中孝介在《海角七号》里的造型喔,让我多拍几张定装照。
」我只好配合演出,让暄过过摄影师的癮。
今天在码头排队搭竹筏的人不多,我们运气不错,同舟之人只有一对老外夫妻,mr.&ampmrs.smith是义大利裔的美国人,约莫五十几岁,今年来台湾二度蜜月,满健谈的、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