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川的大嗓门。
季甜甜不由抬头看一眼观众席。
冰舞预赛进行到最后一组，本就空荡荡的观众席越发冷清了。
倪川身边都没人。
不同于越比越激烈的正赛自由舞比赛环节，预赛的顺序是抽签决定的，选手技术水平也是随机的。
不少观众看到英国后辈组的发挥，也是默认他们就是预赛第一，心满意足离去了。
很多人是没耐心看完整场预赛的。
“既然比完了，就回去休息吧，明天是正赛抽签。
”不远处，莉莲正在催促后辈组离开，“后面也没什么好看的。
”
“等一下啦，看完嘛。
”后辈组仍然坚持，“不看完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第一嘛。
”
“肯定是了。
”莉莲组看看不依不饶地后辈组，叹息一声，“算了，陪你们看看也行。
”
冰面上季甜甜和唐逸开始热身。
季甜甜看一眼清清冷冷的观众席，心里有些惆怅。
她喜爱表演，并且同样重视观众给予的反馈。
这样一看就知没什么反馈的观众席，让她很难发挥自己的表演特长。
她深深呼吸。
编舞克拉拉目前没有来，她在国内帮助成年组准备比赛，但是，她还记得克拉拉说的话。
“一直以来，亚洲选手在竞技比赛上给人的印象，就是不擅长表演。
而冰舞格外重视表演。
所以，如果要想在冰舞这项获得杰出的成绩，就必须很努力，很努力才行。
必须付出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你们才能彻底打破桎梏着你们的偏见。
但是，你们同样也要知道，打破偏见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
做好准备，然后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
尽最大的努力，做好准备。
季甜甜回过神来，热身已经完成。
最后一组选手逐一上场比赛，成绩显示屏不断刷新。
季唐前一组的完成情况不错，有68分，虽然没有超过70，但也很好了。
清冷的观众席上还是响起一片掌声。
就要轮到季唐上场了。
季甜甜看了看唐逸的考斯滕。
他胸口的扣子原本就开了两颗，季甜甜给他开了第三颗。
“这就不需要守男德了？”唐逸蹙眉看季甜甜。
“就知道你要杠我。
我跟你说哈，比赛第一，男德第二。
”季甜甜整整唐逸的衣服，满意地点点头，“嗯，这样成熟一点。
不错。
”
“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是你的道具。
”唐逸有些无奈。
“哪有嘛，一颗扣子而已不要想那么多。
”季甜甜说话。
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这么做后，竟然真的觉得心安了不少。
“下一组，中国，季甜甜，唐逸。
”广播中传来清冷的英文声。
季甜甜忽然感到心潮澎湃。
他们的头衔不再是代表南城和国家队，而是代表，一整个国家。
她心爱的祖国。
她带着一脸笑容和唐逸迈上冰面，然后背对背。
“好啊！好！”观众席上，只有倪川对他们报以报以热烈的掌声。
季甜甜轻轻闭上眼睛。
她前世是个舞蹈演员，对于观众的影响有切身的感悟。
观众的多少，气氛的热烈与否对她能产生巨大的影响。
她倒不是个“人来疯”，亦或者看到人少了不高兴，而是很多舞蹈所要表达的东西，所展现的气势，只有在现场气氛高涨的时候才能更轻易地输送出去。
不过，现在的她相比那时，也有了更多的成长。
虽然观众席上只有倪川，但她知道，网上，国家队中，还有很多人期待着她。
下一对想要走上世界舞台的青年组，也一定在期待着他们。
他们的自由舞选曲，《VIVALAVIDA》，生命万岁顷刻间洪亮地响起。
热烈的音符铺天盖地。
季甜甜睁开眼，缓缓露出灿烂的笑容。
她开始舞蹈。
一串娴熟的足尖舞步，跳跃，转身，她和唐逸在冰面上展开追逐。
内外勾步接弓步，迅速流畅地进入同步捻转步，步伐干净而娴熟。
她高高仰着脖颈，脸上的表情始终充满自信。
“这……这看起来完全不是小学生啊？”英国后辈组的女伴，忍不住发出惊呼，“这个中国女孩，跳起来的感觉和平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好像换了一个人！”
“她的男伴也很娴熟……他们看起来……和其他预赛选手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啊？”后辈组男伴也是一脸震惊，“到底为什么，预赛会出现这样的高手啊！”
“这个年龄和这个水平，就算在正赛……也非常可怕吧。
”后辈组女伴立刻拿出手机看，“怎么以前没见过这样的选手？我查下他们的成绩，是叫什么名字来着……季……唐……”
她查了一会儿后，再次发出惊呼：“他们赛季成绩没有在国际滑联的官网上记录！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第一次代表国家参赛！”
“开玩笑吧，第一次发挥成这样？”
“怎么可能。
”莉莲几乎是脱口而出。
怎么可能，预赛上，亚洲国家里会杀出这样的黑马！而且还那么年轻！
莉莲用力抓紧身边的栏杆，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对于技术不足够的冰舞选手来说，长相稚嫩确实是一个不利因素。
受身体制约，很多深层次的情感表达他们表达不出来。
但是技术很好的冰舞选手就另当别论了。
年级小意味着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提升空间，而冰舞项目通常不存在成长到一半忽然倒掉的情况。
他们会成长为，非常可怕的选手。
来日方长。
莉莲错愕地睁大眼睛，而与此同时，季甜甜踏着音乐的高*潮踩在唐逸的腿上。
她单足而立，向后高高抬起另一条腿，与此同时向后弯曲身体。
她高举双手，露出灿烂无比的笑容。
灯光宛如胜利的曙光，打在她脸上。
就算无人观赏又如何。
她依然是一面旗帜，在手下败将面前招摇而过。
“好，好不可思议啊……”英国后辈组男女伴维持着一脸恍惚的神情，“怎么会，忽然多了这么一对选手……”
莉莲已经顾不得和后辈组说话了。
就在这之前，她根本不会想到……她会在这个小学生模样的女孩子身上感受到这么强烈的威胁感！
联合旋转后，季唐二人在一片掌声和惊讶声中结束了他们的预赛自由舞。
因为是预赛，没多少观众，也就没人丢玩偶下来。
“好啊，好！”反应最激烈的依然是倪川。
季唐照常行礼，然后滑到出口，从教练手里拿硬刀套穿上。
“太棒啦！动作都完成得很好！发挥得比全锦赛上更好了！你们让很多选手都大开眼界！”徐驰和江琳在其他选手恍惚的注视下，得意地与他们引以为傲的选手拥抱。
“怎么了？是哪里疼吗？”江琳看出季甜甜表情有些微妙，于是打量了她一下，关心地问。
“不是，”季甜甜轻轻摇头，“我就是觉得，刚才……有几个表情没做到位，其实可以表演得更好的。
”
徐驰听了，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你竟然还不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