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华书柜

首页 足迹
字:
关灯 护眼
首页> 独家记忆> 第九章 听见

第九章 听见(2/3)

声控灯全都亮了,过了片刻,那橘红色的灯又整齐划一地熄灭。

     我说:“我小时候觉得声控灯很奇妙。

    我们家从县城里搬到市区,才第一次知道有这种东西。

    那时候,小小的事情都会让我很好奇,所以一个人在楼道里不停地地弄出响动,让它亮起来。

    后来还渐渐地做实验,想知道究竟多大的声音能刚好让它亮。

    ” 长大之后,我觉得很多人的心都像这个声控灯,在等待着能冲破它界限的声音,一旦出现,就会满室光芒。

    可是在白天的时候,对着太阳,它也会自卑地无法发光。

     就像我爱着慕承和,也因为自卑和胆怯而不敢告诉他。

     是的,我爱他。

     我曾经质疑过这种爱,我怕它是崇拜,是依赖,是迷恋,是寄托,直到我看到陈妍的遗体。

    那一刻我想了很多,我甚至在想,要是躺在那里的是我,会是什么样子。

     有哪些人会来看我,有哪些人会伤心。

     在生命就此戛然而止的时候,最让我懊悔和遗憾的有什么。

     我拿出手机将那条存在发件箱里的短信,给刘启发送了出去,关上手机,然后叫了声慕承和:“慕老师。

    ” “嗯?”他转头过来。

     我说:“你可以抱一下我吗?” 慕承和的目光在我的脸上呆滞了一秒钟,然后张开双臂迎我入怀,手臂收得紧紧的。

     记得第一次他抱我是在那年除夕,新年钟声敲响的时候,他给了我一个绅士般温和的拥抱。

     我将手放在了他的背上,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脏猛然收缩了一下,那种感觉一下子传到四肢,手脚都微微抖动。

     我的头搁在他肩头,又嗅到那种像松木一样的气息,眼睛闭上的瞬间,眼泪又一次划落下来。

     爱,是肯定的,可是它又是如此地艰涩难言。

     只是怕这个字眼一旦被我说出来,好像就会亵渎他。

     得知陈妍死的这一天,我和刘启分手了。

     慕承和第二日一早就坐车回了A城。

     刘启对我的那条短信的回答比较平静,只回了个电话,问我:“为什么?” “我们不合适。

    ” “我提议你先考虑下,我们暂时可以不见面。

    ” “刘启……” “考虑两个月够不够?” “我们俩不是这个问题,我想得很清楚了。

    ” “一个月?” “完全是我……” “好,就一个月。

    ”然后他迅速地挂掉电话。

     我的心很乱,也无暇顾及他的感受。

    我觉得女人是一种很心软、也很残忍的物种。

     杀害陈妍的凶手,通过物业的监控录像,然后经过几条线索的汇集,警方很容易地就得出了结论。

     “记得春节你们在这儿,监狱里越狱的事情吗?”妈妈说,“凶手是那个人的儿子。

    ” “为什么?”我问。

     “那人被抓后,从死缓变成了死刑立即执行。

    高院前不久把死刑的复核意见发下来。

    上个月被枪决了。

    ” “这和陈妍有什么……”原本觉得荒谬的我,口中的话还没说完,就意识到了这其中的关联,立刻有点愤怒了。

     “可能凶手想要对方也尝一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 “但是陈伯伯只是例行公事,这是法律,不是私人恩怨。

    ”我说。

     妈妈没和我继续这个话题,转而说:“你在这里多住几天,晚上也不要一个人随便出门。

    ” “住多久啊?” “住到我说可以为止。

    ” “可是,赵晓棠替我在他们公司找了个工作,我过不了几天就要去上班。

    ” “那也别去了,最好和我一起留在B市,重新找个工作。

    ” 我瞪着她:“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 妈妈停下叠衣服的动作,瞅着我半晌不语后缓缓说:“桐桐,妈妈不敢想象要是那天不是陈妍,而是你……要是是你……” 她没再说下去,然后装作收东西,避开了我的目光。

     我说:“以前老爸不是找人替我算过命吗,说我会健康地活到八十八岁,然后寿终正寝。

    ” 她笑:“你就爱听你爸跟你瞎说。

    ” 因为是一个恶性的报复事件,陈妍的案子受到省上的高度重视,公安厅在网上发出B级通缉令。

    一个星期后的中午,凶手在两百公里外的一个县城里落网。

     我为了那一刻,特地和小李一起坐车到看守所等着他。

    可是,累计起来的所有怨恨和怒气,在我看到那个人后,竟然不知道该朝哪里发泄。

    我想象中的真凶,应该是一脸横肉满目凶光,甚至是带着很多刀疤,很多前科,这样的人才能干出那种禽兽不如的事情。

     可是,那只是个半大的孩子,看起来比我还小些,甚至我不知道他是否有十八岁。

    他带着哭腔,不停地对旁边的人说:“叔叔,我错了。

    叔叔,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 后来我才知道,他父亲投毒是因为在村里的私矿里挖煤,年底的时候工头一直拖着大家的工资,他一时气愤就朝工头喝水的温水瓶里投了毒药,然后将工头两口子都毒死了,最后被判了死缓。

     春节的时候,他老婆受不了这个打击,上吊自杀。

    办丧事时,他要求监狱能让他回去看妻子最后一眼。

    监狱里有关于家属去世,允许服刑人员出去探望的规定,可是这个规定并不适用于死缓罪犯。

     于是,他想自己逃出去。

     这么一环一环地扣起来,最后,悲剧的链条结在了陈妍身上。

     我在电话里将真相告诉慕承和。

     他沉默良久,然后沉沉地叹了口气。

     回到A城,生活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

    首先因为没有及时去上班,赵晓棠他们公司直接把我给除名了。

    然后,刘启被下派到距A城市区一百公里远的乡镇司法所。

     他对我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怔了下:“不可能吧,多久调回来?” “不知道,也许就这样了。

    ” “真的,假的?” “所以你选择和我分手,真是明智。

    ”他自嘲。

     “刘启!”我来气。

     “不过,我还没同意。

    ”他说。

     我又投入了找工作的大军中。

    每天看报纸的招聘栏,或者星期二和星期四赶着去人才市场每周两次的招聘会。

    最后听了赵晓棠的,还在网上登了很多信息。

     第一家是个保险公司,和我一起排队的应聘人员,没有六十个也有五十个。

    第一关是笔试。

    我以为我应聘的是文秘,专业又是英文,肯定给我一份英文试卷,没想到笔试的题目就是写一篇作文。

     过了几天,保险公司通知我笔试过关,需要参加面试培训。

     等我信心满满地到了培训地点之后,发现那五六十个人基本上一个也没少,跟我一样等着培训。

    培训的内容有团队合作,记忆力比拼和表达能力三个方面,如果全部通过就算成为世界五百强的一名新兴的业务员。

     我对签到的人说:“我应聘的不是业务员,是文秘。

    ” 对方用一个职业的笑容回复了我:“在我们公司,文秘也要掌握业务知识。

    而且究竟你适合做文职还是做业务,要根据实际情况。

    ” 我愣愣了点头。

    在机械地背完一大串疾病名称后,台上的那位精神百倍的培训员又召唤所有人,大声且整体地高呼公司口号的时候,我终于忍无可忍地逃了出来。

     我对白霖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走错地方,到传销窝点了。

    ” 那些公司不是要求年龄,就是要求工作经验,什么余地也没有。

     第二家是个外贸公司,对方让我做了个自我介绍,问了我一些关于对公司未来前景的问题后,又问:“为什么毕业这么久了才想起来找工作?” “呃……”我卡住了。

     “你能说一下近期在你印象最深刻的失败受挫的经历吗?”对方又问,“你是怎么解决和面对的?” “呃……”我又卡住了,脑子里突然冒出慕承和的身影。

    我人生最受挫的经历都发生在他身上,一想到他就不知所措,好像被人偷窥了心事,最后涨红了脸,竟然挤出一句很脑残的话,“我可以不说吗?” 于是,人家对我没下文了。

     我再一次向白霖汇报的时候,她噗地喷了。

     她说:“你应该实话实说,指不定他还觉得你是个人才。

    ” 我问:“为啥?” 白霖说:“你对慕承和是屡败屡战愈战愈勇,要是放在公司做销售,怎么不是个人才。

    ” 后来,白霖替我在网上查到一个商贸工作的招聘信息,我认真地写了一封求职信再附上简历发过去。

    然后从她家出来。

     “要不,留下来住吧,反正你也不上班。

    ”白霖说。

     “那要是师兄回来了,我可不好意思让他睡地上。

    ”说着,和她道别,坐公交回家了。

     车站到我家小区还有一截路,我戴着耳塞,想都没想就拐进了以前常走的那条捷径。

    走到一半才发现,恍然回神,才想起来白天自己琢磨过,夜路不能走这边。

    因为这两天在搞拆迁,原本的商铺基本上搬迁了。

     两边路灯幽暗,那些墙和屋顶已经被拆了一半。

     我停下来前后打量,来去的距离都差不多。

    这时,有个人骑着自行车从我身后方向来,然后一溜烟就消失在前头,还听见他到了那边路口按铃铛的声音。

     因为陈妍的事情,老妈对我的安全问题提醒了一次又一次,就怕我悲剧重现。

    但是如今都走了一半了,还能怎么样。

     我犹豫了一下,硬着头皮继续走。

    走了几步,觉得后面有响动,回头去看,发觉不远处的墙角有个影子闪了一下,心中有点发毛,只得加快脚步,走着走着不禁回头又看,什么也没有。

    恐惧一下子从心中蔓延开,我取下耳塞,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撒开腿一口气跑回小区门口。

     半夜里,睡在床上,隐约听见有不寻常的声音。

     我仔细又听,好像真的是有人,这下心跳猛然加快了,平躺在床上屏住呼吸分辨动静的来源。

    不是客厅,是厨房那边。

     以前老妈教育过我,如果有人来行窃,分为两种情况。

     第一对方已经入室,已经在自己身边,就算醒来也要装着睡着了。

     “要是人家捅我两刀怎么办?”我问她。

     “一般窃贼,都不想伤人,除非逼不得已。

    ”老妈解释,“如果人家是特地来行凶的,这招不行。

    ” 第二是对方还没入室,或者已经到收尾阶段准备离开,可以突然大声说话或者打开灯,这样对方就吓跑了。

    所以一般半夜上厕所,就算看得见,她也要求我从卧室到厕所要一路开灯。

    一来免得磕着,二来要是怕有坏人正躲在某个角落正好遇见。

     她说:“开灯的目的是告诉对方,有人醒了,赶紧走吧。

    ” 可是老妈从小给予我的那些安全教育,到了临场却不管用了。

    她没说怎么判断人家主业是行凶还是行窃。

    也没说这样的动静是进家门了还是准备离开? 我万分小心地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光着脚,走到卧室门口。

    厨房那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好像是对方正在撬门。

    我一下决心,打开了卧室的灯。

     那个声音一下子就停了。

     然后我喊了一声:“二哥,你去上厕所啊。

    ”随后又故意摩挲出一些声音,再关上灯,在黑暗中静谧了许久,确认那边已经完全没动静之后,我悄悄地摸进厨房,打开灯。

     厨房外面是生活阳台,之间有一道塑钢门。

     正值夏天,房子又在四楼,所以我才偶尔锁这道门。

    但是刚才睡觉前,竟然鬼使神差地将它锁住了,正巧阻止了刚才那人的脚步。

    也许那个惊醒我的声音,应该是他努力想撬开这门儿发出的。

     那把被我专门用来切西瓜的刀,原本是我忘在洗衣机上的,现在却赫然地躺在门边的地上。

     我的全身一下子哆嗦起来,打开所有的灯,拿起手机拨了物业保安的电话。

     因为保安的动静很大,引得有些邻居也来了。

     一楼的阿姨指着物业的鼻子说:“你们这些物业怎么管的,上个月隔壁那栋楼就被偷了一回,还跟我们保证说要加强巡逻。

    ” 一位叔叔又说:“物业费收这么高,这些事还管不管了?” 领头的保安赔笑说:“管,我们管,待会儿派出所来我们一起去调监控录像。

    ” 另外一位邻居说:“小薛,我们住三楼都没事,不会是小偷盯着你家就你一个小姑娘,蹲点来偷吧。

    ” 旁边人点头:“是啊,你一个人小心,不如装个隐形的防盗窗吧。

    ” 于是热心的邻居们七嘴八舌地议论一番。

    过了会儿,派出所的人来了又离开。

    最后剩下我一个人的时候,已经凌晨四点多了。

     我想给老妈打电话,又想起她上次担心我出事的神情,只好作罢,她那么远,就算知道也鞭长莫及,白白担心。

    我一个人坐在偌大的房子里,四周安静得可怕。

    眼睛忍不住盯着厨房,总害怕有什么人跳出来。

     终于忍不住拨了白霖的手机。

     半个多小时后,李师兄陪着白霖一起出现了。

     白霖一边勘察现场,一边惊呼:“太危险了!太危险了!” 李师兄又替我检查了一遍所有房间。

     白霖搂着我说:“这样吧,我搬过来和你一起住。

    ” 李师兄说:“得了吧,要是真有坏人又来,你俩一起上也是白搭。

    ” 白霖扭头对李师兄说:“要不你也一起来住?” 李师兄瞅了我一眼,犹豫着说:“那……不好吧。

    ” 我知道李师兄的意思,他一个大男人和两个女的住一块儿,怕人家说闲话。

    而且他和白霖好不容易从学校宿舍里的偷偷摸摸,变成了现在正大光明的二人世界。

    我从中插一脚也不怎么厚道。

     于是,我就说:“算了,我家离你上班的地方得多远啊。

    ” 白霖问:“那怎么办?” 我说:“我不怕。

    大不了明天我去找人装防盗窗就行。

    ” 白霖又问:“你们物业允许你装啊?” 我说:“我们这小区这么破,有什么不同意的,楼下都装了。

    ” 好说歹说,才说服了白霖。

     第二天夜里,又剩我一个了。

     睡前,我检查了所有的门窗,把整个家关得严丝合缝。

    大概因为头一晚上基本上没合眼,所以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闭眼前我还想,要是我这么死了,也算一宗密室杀人案。

     我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爸爸牵着我去游乐园,到了门口买票才发现钱丢了,然后他对我说:“桐桐,在这里等爸爸,哪儿也不许去。

    ”于是我舔着麦芽糖坐在游乐园门口的台阶上,一直等一直等。

     后来有个阿姨走来,惊讶地说:“哟,小朋友,你妈妈叫童玉梅吧?阿姨是你妈妈的朋友,上次我们还见过呢。

    ” 我瞅了瞅她,点点头,觉得好像是见过。

     她眯眯一笑:“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 “爸爸去找钱包了,让我等他。

    ” “你妈妈叫我来接你呢。

    她说叫我接你先回家去,你爸爸都回家了。

    ” “可是爸爸说……” “你们家爸爸说了算,还是妈妈说了算呀?” 我想了想回答:“妈妈。

    ” “你妈妈叫我来接你,那是不是也应该听我的呢?” 最后,左顾右盼的我被这人牵走了。

     我一直以为我忘记的事情,居然在梦中想起来了。

     在游乐场,那位带走我的阿姨实际上是妈妈监区里一个女犯的母亲。

    我见过她是因为,老妈有一次值班,就带我去监狱呆过一天,那个时候她正好来探望她的女儿。

     她女儿已经刑满释放,但是在狱中因为多次和人打架,被关了很多次禁闭。

    老妈在这方面特别严厉,所以她出狱后也满怀怨气。

     那天母女俩从那儿经过正好看到了我,就起了报复心。

     她们关了我多少天,我都想不起来了,只是记得后来公安局把我救出来的时候,外婆和爸爸抱住我号啕大哭。

     也许就是从那之后,爸妈之间的感情开始变淡了。

    妈妈再也不让我接触和她工作有关的任何事情。

     我翻了个身,努力让自己再次入睡。

     梦境一下子转换了起来,我梦见爸爸被刺杀的现场的那一摊血,还梦见厨房门外的那把西瓜刀。

    在最后梦到陈妍尸体的时候,我猛然惊醒了。

     我喘了口气,缓缓地坐了起来,准备去客厅拿杯子喝水,走到卧室门口却再也不敢往前,于是又折了回来,蜷缩在床上。

     门框外的黑暗伴随着恐惧扑面袭来。

    我手忙脚乱地打开灯,仍然觉得不安稳,老是怀疑旁边的衣柜里和床下还躲着小偷,或者连窗外也不敢看,也觉得有人在窗户外面盯着我。

     就在这种恐惧折磨得我快要窒息的时候,我拨了慕承和的手机。

     铃声响了三下之后就接通了。

     “薛桐?” 他的声音通过听筒在我耳边响起的瞬间,我的心理防线全线崩溃。

     我语无伦次地说:“我不敢给我妈说,我怕她知道后,就不许我一个人呆在A市了。

    我也不敢给白霖打电话,昨天我都害得他俩一夜没睡了。

    白霖虽然和我好,但是李师兄毕竟还是外人。

    我想来想去找不到第二个人了。

    ” “怎么了?”他语气也显得焦虑了起来,“你慢慢说。

    ” “我家昨天进小偷了。

    ”我抹了下眼泪,“我现在害怕得要死。

    ” “你把所有灯打开,电视也打开,我马上过去。

    ”他说。

     慕承和到我家,听我乱七八糟地描述完昨夜的险境和刚才的噩梦之后,他说第一句话是:“你不能再一个人住了。

    ” “白霖和赵晓棠都有男朋友的,我不可能让她们一直陪着我住。

    ” “另外家里还有走得近的亲戚吗?” “有我奶奶他们。

    可是他们知道了家里出事肯定会告诉我妈的,”我说,“而且他们都不待见我。

    ” 慕承和沉吟了半晌,最后说:“那你住我那儿吧。

    ” 令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住在A大的教师院里。

    教师院正好在A大西门的街对面,种满了梧桐树。

    我读书的时候,一次也没进来过。

    只知道前几年这院子搞拆迁,拆了些旧楼,重修了两栋电梯公寓。

     慕承和并未住那新修的公寓里,而是后面的一栋的旧楼。

     屋子很宽敞,特别是客厅。

    所以沙发后面的空余地还摆了一张宽大的条形工作台。

    上面有两台笔记本,笔记本旁边随意地放着一堆书和一沓纸。

    镇纸的是一个眼镜盒。

     里面肯定是空的,因为那副黑框眼镜正架在他鼻子上。

     “以前他们告诉我,里面这三栋都是国宝级的老教授楼,居然你也能住这儿。

    ”可见,也是大熊猫了。

     “这房子是我父亲以前教书的时候分的。

    ” “啊?”我好奇了,“那为什么你以前还去挤陈老师?” 慕承和瞅了我一眼,用一种很凝重的神色对我说:“因为这栋楼闹鬼,我一个人不敢住。

    ” 我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他随后用眼神示意了下我的身后说:“据说那人就吊死在你背后的门框上。

    ”他话音未落,我腾地一下,跳到他身边,揪住他的袖子,死盯着他那门框,一下子就觉得好像刮来了一阵阴风。

     却不想,他倏地就笑了。

     “吓你的。

    ” 他又说:“你刚才不是逞强吗?说得好像魔鬼蛇神见了你都得绕道。

    我瞎编两句话就吓着你了?”此刻的笑意已经渲染到他的眉梢。

     我放开他的袖子:“大半夜的,你突然来这么一句,是个人都会有点害怕。

    ”而且我哪儿想到,他心情突然这么好,还能跟我开这种玩笑。

     我睡觉的房间在他卧室的隔壁。

    不大的床,据慕承和本人说是他小时候睡过的,所以只有床垫。

     我们铺好床,收拾了下屋子,差不多凌晨三点多了。

     我都不确定,他对我说“住我那儿吧”这句话时,我究竟是怎么答应他的。

    或许当时的心境真的很凌乱,脑子里一团糨糊,看见他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

    或许因为过去他对我说什么,我都从没有拒绝过。

    或许我真的在心中是这么期盼的。

     心里虽然惦念着这些,却踏实地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我拿起手机一看时间,顿时想哀嚎。

    于是,迅速地起床穿衣刷牙洗脸。

     “这么着急?”慕承和放下报纸问。

     “嗯。

    ”我收拾手袋,“人家和我约十点面试。

    马上迟到了。

    ” “我替你拿牛奶。

    ” “不用了,不用了。

    ” “要不要我送你去?” “我坐地铁去,直接能到。

    ”说完,我就刮了一阵风,飞出门去。

     走到楼梯拐角,慕承和迅速地开门,叫住我:“薛桐!” 我转身,隔着十一级台阶的距离,狐疑地看着他。

     他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给你这个。

    ”然后,轻轻地用一个弧线,将它准确无误地扔给了我。

     那是一把门钥匙。

    可能为了不让它孤零零地显得太单薄,他将它套在了金属钥匙环上,还多挂了一只机器猫。

     我紧紧地将它握在手里,冲他笑。

     去面试的公司是家地产公司,比上回将我除名那家小一些。

     会议室里坐着两位面试官一男一女,女的年纪大,男的年纪小。

    昨天白霖就告诉我,这家公司是那种家族性企业,一般情况下老总、经理、会计基本上都是自家人。

     照例问了一些问题后,那男的经理又翻了一遍我的简历说:“你还会俄语?” “俄语是我的二外。

    ” “熟练吗?” “还行。

    ”我壮着胆子说。

     “那来一段俄语的自我介绍吧。

    ” 听完对方说完这句,我当场傻眼。

    就业老师教导我们,要把所有和自己沾上边的特点都要写成闪光点。

    我才小小地闪了下,怎么这么快就要打成原形了? 自荐书里的俄文版,还是去年慕承和帮我写的。

    我也没有刻意去背过。

     “可以吧?”那人又问。

     我骑虎难下,然后开始想对策。

     “Да。

    ”我灵机一动说了个单词。

     “什么?”那人反问,明显没懂。

     “能开始了吗?”我立刻笑了。

     对方点头。

     然后我开始背慕承和教过的一篇很深情的课文。

    我记性很好,他讲了之后,一般我读好几遍就能记个八九不离十。

     那篇文章的名字叫《我的家乡——北京》。

     为了加强可信度,我把北京两个字全部换成A城。

     “Мойроднойгород.Яродиласьивырославгороде……” 我回去坐在沙发上,把白天的事情讲给慕承和听。

     “然后呢?”他饶有兴趣地问。

     “然后,我背完了之后,他对我说:‘你的俄语和你的英文一样流利。

    ’还通
热门推荐

书友正在读: 辣手狂医 完美大明星 女神的近身护卫 我女儿来自未来 我的女友是嫦娥仙子 透视高手 暗灵法医 极品公子 老千4:国士无双 我靠马甲风靡横滨 铁掌无敌王小军 老衲还年轻 男人都是孩子(无限关爱有限责任) 文娱新贵 野痞绅士 祖宗们拿刀逼我做菜 刑警荣耀 绝命毒尸 挂职 沧浪之水 位置 官仙 首辅大人的小青梅(重生) 余生有你,甜又暖 海贼世界没有救世主 奥术神座 老衲还年轻 随身带个侏罗纪 余罪 星照不宣 文娱新贵 荒原闲农 挂职 转生眼中的火影世界 我女友是up主 首辅大人的小青梅(重生) 女权世界的真汉子 最强反套路系统(最强装逼打脸系统) 超神学院的宇宙 忍界修正带 无限之神话逆袭 拜师九叔 刀剑神域07:圣母圣咏 神话烘炉 团宠学霸小姑姑[穿书] 武傲九霄 修真世界 乱世猎人 黄河鬼棺之2:尸变九龙坑 满江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