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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 请叫我总监(请叫我总监原著小说)> 第三章 难忘的一天

第三章 难忘的一天(1/3)

被陡然中断的电磁声波另一端,是从气呆到气炸转换的陆既明。

     意识到自己被人挂了电话,他简直气到懵逼。

    这是他陆大老板整条人生链中第一次被一个小秘书如此凶残不给脸地挂断电话。

     他咽不下这口气,决定无论如何要再打过去一次。

    这一次不为别的,哪怕不说话,也要由他先挂电话扳回这一局。

     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做法有多较劲多幼稚,且这并不符合他堂堂多金帅气牛逼大老板的人设。

     此时此刻,一切“漠视是对敌人最大的鄙视”这类的鸡汤信条通通被他抛之脑后,他心中唯一所想血脉中唯一所流的信念只有一个:老子挂死你丫的! 陆既明似乎用尽必生的仇恨值和羞辱力去拨宁檬的电话号码。

    结果返回的却是一次次的忙音。

    终于当他意识到,宁檬这是把他拉黑了,他气到差点脑溢血。

    那些仇恨值和羞辱力被一道拉黑设置反弹回来,全力反扑在他自己身上,让他受了一种不流血却无比扎心的内伤。

     门口传来谨慎到战战兢兢的敲门声,那凌乱毫无节奏的敲门声彰显着敲门人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地担惊受怕…… 陆既明被怒气刷过的声音又冲又粗砺:“进来!” 刘一天小心翼翼推开门:“陆总,有位苏先生找您,说提前和您约了,现在正在小会议室等您……” 陆既明回想了一下,终于想起哪天和哪个苏先生约了这么一发会谈。

     他扯起西装外套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那股气莫名地又上来了。

     妈的要是宁檬在还用得着他什么事都自己来想这么半天?不行,说什么他也要把她弄回来! 下午下班前,石英把宁檬叫到了办公室。

    她递给宁檬一沓资料,说:“这是我投行一个老朋友推荐过来的项目,公司是做金制品的,打算在上市前融一轮pre-ipo。

    公司给的估值很高,你拿回去研究一下这轮我们值不值得投。

    ” 宁檬接过资料的一瞬间,心里涌起多股复杂情绪。

    有点吃惊,有点感激,也有点忐忑——石英这么快就把她自己的项目拿出来让她接触。

     这些情绪交织在一起,涌出宁檬嘴巴的时候化作了一句有点傻气的口号式回答:“石总您放心,我一定认真研究不辜负您的期望!” 石英被她逗笑了:“宁檬,你资质很好,虽然之前没具体接触过什么项目,但只要带带你,我相信你很快能上手的,不要这么紧张!” 宁檬捧着一颗感恩的心和这沓资料脚步轻快仿佛踩在通往未来的一片鹏程万里的光明大道上,很身心愉悦地回了家。

    白天上班时被前任老板电话骚扰的坏心情被一扫而空。

     回到家,草草吃过晚饭,宁檬捧着资料看了一遍,又上网搜了下这家公司的公开信息。

    这是家生产销售金制品及珠宝制品的公司,官方介绍里主营业务写的是“黄金及珠宝饰品的加工与销售”,号称是珠宝首饰及有关物品的制造行业排头兵企业。

     宁檬翻着资料,觉得这公司的资质看起来的确不错,难怪他们给出的估值会高。

     估值高就意味着入股的成本价高,那么公司ipo上市以后过了锁定期,投资人抛售股票所获利润相对就少。

     宁檬按照公司的财务情况估算着按照不同估值所能得到的投资回报率,算得晕头转向连一加一得几都快不知道的时候,手机偏偏又添乱地鬼叫起来。

     宁檬脑子里捆绑着算数的那根弦“锃”地一声,断了。

     好了,她彻底懵逼不知道一加一等于几了。

     叹口气,她向鸣叫不止的陌生号码屈服。

    如果这是个推销广告的,也够不容易的,大晚上还这么兢兢业业骚人不断,也是要凭着莫大的勇气的。

    她决定说点狠话做这个人今晚骚扰人的终结者。

     宁檬把电话接通。

    话筒里立刻传来各种乌七八糟的噪音,那是种专属于夜场的喝酒狎笑摇骰子划拳的乌烟瘴气的噪音。

    在这哄哄杂杂的噪音里,一个男声一枝独秀的尖锐的响了起来。

     宁檬这个时候很想拜托上帝伯伯把世上一些纨绔人民弄成哑巴算了,他们只知道用那副嗓子喝酒吹牛,简直是对人生的浪费。

     “歪?宁檬嘛?我是你们陆总的好哥们呀,咱以前见过,你还送我回过家呐!” 话筒那一头,那道一枝独秀的高调噪音呜哩哇啦地说着话。

    宁檬心头升腾起不好的预感…… “内什么呀,你们陆总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借酒消愁喝多了呀!他打你电话说你老占线,都打没电了,只能我帮他接着打了。

    嘿还真巧了,我一打还就通了你说咱俩这是不是有缘分哈哈哈!哎话说你刚才跟谁一直聊天呐?嘿,真能聊!内什么,你赶紧过来一趟吧,把你老板整家切!” 宁檬:“……” 不好的预感应验了。

     宁檬一边觉得这通电话接得很丧,一边觉得陆既明的纨绔哥们话可真特么够密的。

     她握着手机,尽量不让自己因为厌恶失了礼貌教养:“抱歉,我已经不是他的员工了,你找别人吧。

    ” 对面那一枝独秀的声音在诸多噪音里把声调拔高得更出众了:“别啊小宁檬!你就当帮熟人个忙你也得来啊!不能因为你现在不在他那干了就抹杀了你们曾经相濡以沫好几年的情分呀,那你要这么做人的话,得是个多无情冷酷无理取闹的人啊!” 宁檬:“……” 他妈的。

    这段话槽太多了,简直让她长一百张嘴都吐不过来! 宁檬极度怀疑这哥们的成语修辞是跟外国人学的。

    还什么相濡以沫……呸! 她不为所动:“你可以打电话找他女朋友。

    ”许思恬难道吃干饭的?不会找她去接吗! 一枝独秀不松懈不退却:“问题是找他哪个女朋友啊?他有哪些女朋友我们不知道啊,我们就知道你!再说我们不知道他那大洁癖愿意让哪个女朋友去他家啊?就他那副狗脾气,找错人了回头再喷死我们!哎哟卧槽陆既明你踢我干什么我说错啥了,你看你坐都坐不住还踢人,滚地上了吧……” 宁檬翻着大白眼翻得自己差点吐出白沫子。

    这都是一群什么人?还能不能给自己留点面子了! 手机里一枝独秀继续发起聒噪:“妹妹,说实话吧,你们陆总今天喝多了全是因为你!你手机拨一次占线,他就喝一大杯酒你知道吗!好妹妹,你就当帮哥哥们一把,把他整回他家去吧,成不?” 宁檬很想回他: 谁是你妹妹? 活该他喝多! 凭什么帮你整?! 不过她在这位话密的纨绔哥们那完全插不进去话。

     “妹妹呦,你是不知道啊,你们陆总这洁癖大奇葩他不让人去他家,所以我们想送他也没法送不是!讲真你要是不来接他,那我们只能报警了!宁檬妹妹,你就当帮哥哥们一把,成不?” 宁檬算是见识到京城二代油嘴滑舌会糊弄小姑娘这一套了。

    这样的一张嘴要去夸哪个小姑娘,真是能把意志薄弱的小妞夸到心甘情愿脱衣服。

     宁檬想想共事的三年时光,想想今天下午把陆既明拉黑的壮举,想想那次自己生病时陆既明用他那双天生自带挑逗的眼睛看着她的样子,心一软,叹口气。

     那是她给他做秘书快一年的时候。

    有天半夜,陆既明给她打电话问事情。

    那会她正因为吃错了东西胃肠绞痛,人在床上哼哼唧唧地直打滚。

     陆既明听出了她声音的异样,从她哼唧的隐忍和说话的颤音中分析出她的症状有点严重。

     于是他说:“我正好在你住的这片跟人吃饭,马上能到你家楼下,你赶紧收拾一下滚下来,疼成这样了不去医院搁家磨叽什么呢!” 他这话一出口,宁檬简直受宠若惊。

    那么难伺候的一个大老板,居然张口要过来送她去医院。

    且他只来她这取过一次急需要用的资料,急到来不及装逼让她送,他自己亲自开车过来拿了。

    可这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真不敢奢想他还记得她住在哪里。

     受宠若惊的宁檬不敢有劳动老板大驾的心,赶紧说:“您不用过来真不用过来,我自己打车去,真的,我去!” 陆既明于是说:“那成,你自己打车去吧。

    ” 挂断电话后,她继续在床上打滚,与呕吐感和肠胃绞痛做斗争,并没有起身去医院的动向。

     她害怕一个人去医院,那种一个人在病痛中面对医院冰凉四壁和消毒水残酷味道的孤独感,在心理上比病痛更能要她的命。

    只要还没病死,她宁可在家吃药。

     半个小时左右,电话又响起来。

     还是陆既明打的。

     宁檬接通电话,咬紧牙根,不让痛苦的哼唧声从牙齿间的缝隙钻出去。

     陆既明的声音有点嘲讽:“你不说自己打车去医院吗?骗鬼呢还是骗我呢?有半小时了吧,怎么还没下楼?” 宁檬握着手机心头一动。

     原来他居然早就到了她出租房的楼下,并且一直等到现在。

     那一瞬里她眼眸发热,说不清心头是种什么感受。

     耳边手机话筒里传来他没什么好气的声音:“我说你是不是起不来了?用我找人上去扛你下来吗?” 宁檬连忙松了牙口说不用不用。

    她连滚带爬地强撑着自己,下了地穿好衣服走进电梯。

    这么一溜行动下来,她感觉自己被消耗得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于是当电梯一路下降的失重感袭来,她再也受不了了,她想吐,她站不住。

     她差点就躺倒在地上,好在电梯那会到达了一楼,而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陆既明居然就等在那。

     他一边叽叽歪歪发牢骚:“这什么破楼,脏兮兮的!”一边一把接住快躺倒在地上的她。

     她靠在他身上,看到他正用他那双眼角微扬天生自带挑逗的眼睛看着她。

     那一秒她忘记了想吐这件事。

     下一秒他对她没好气地说:“瞅你这脸白的,快跟死人一样了,还跟家怄着不去医院,等死呢?” 宁檬那时肉体上虽然承受着病痛折磨很难受,但心里却有点想笑。

    怎么办,她这个老板,哪怕关心别人的时候嘴还是这么损。

     她天旋地转地不敢说话,强忍着不让自己张嘴。

     她一张嘴就该吐了。

     他看出来了,瞬间脸色一变有点慌:“我说你不是想吐吧?靠!你给我等等!你等等啊你等等!你等我带你出去吐!你憋住啊我跟你说你要是吐我身上你丫就完了,我一定杀了你!” 但她真的实在忍不住了,就在陆既明话音一落,她哇的一声吐到了他身上。

     陆既明当时的表情很惨很痛苦,他问宁檬是不是仗病挑衅。

     然后他并没有杀了她,而是一路带着那很惨很痛苦的表情,忍着一身食物残渣的臭,把她送但了医院。

     后来她打着吊针时陆既明很凶狠地对她说:记住,我今天不杀你,你这条命就是欠我的,以后半夜我找你接我什么的你也得随叫随到知道吗。

     她连忙说好,一定的,谢谢老板不杀之恩和救命之恩。

     她心里是真的记挂着这两道恩的。

    她想陆既明那么一个高高在上挑剔多多的人,被她吐了一身,没打死她也没开了她,还亲自送她去了医院,她可真是撞了大运。

     她是从那时确定的,原来他虽然长了张刀子贱嘴,人也作了点,但心其实还是软和的。

     有时候一个不好讲话的人突然施的恩,总好像比好讲话的人来的更容易叫人感恩戴德。

     宁檬回想着过去,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终究还是起身换了外出的衣服出了门。

     按照纨绔哥们给的地址,宁檬打车直奔三里屯。

     还是那个乌烟瘴气的配方——还是那家店,还是那伙人,还是个个都喝得一副迷迷瞪瞪的熊样。

     陆既明喝得像个智障一样自我唤醒了他的第二重人格,他正拉着身边人不停说“咱们这是一回就熟不用二回以后凡事都好说”。

    他那副笑嘻嘻傻不拉几的德行像谁跟他说句“走爸爸给你买糖去”都能把他成功拐回家去炖蘑菇。

     宁檬做了三年秘书的惯性被闹哄哄的噪音和空气里乱蓬蓬的酒气一蒸腾,瞬间觉醒,她看到陆既明喝了酒就乱许愿的样子简直替整个公司的员工们痛心疾首。

    她忍不了,走过去撕开陆既明和他握着的那个人。

     “行了陆大老板,别趁着喝酒就乱许诺!”撕完陆既明让他成为一个不再和别人粘连的个体后,宁檬转头对另外一个人说:“不好意思,陆总这个人喝完酒就有点不识人间疾苦什么都敢……答应……嗯?” 宁檬在眼睛适应了角落的黑暗后,在看清了挨着陆既明坐着的那个人的长相后,一下吃惊地呆怔在那里。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眼前这一位。

     而他们再见时,竟是这样的一副场景。

     ——陆既明身边坐着的,居然是她以前掏心掏肺差点掏干生命值去暗恋的人。

     那是她的学长,苏维远啊。

     宁檬飞快而仔细地打量着苏维然,空间的喧嚣一瞬间安静下去,时间在这一刻唯独对她抻长了维度,让她一秒抵十秒那样看得尽兴。

     他还是那么清俊那么儒雅,哪怕正坐在乌烟瘴气的环境里,依然那么绅士那么不染纤尘。

     电光火石的一瞥中,记忆碎片向涨起的洪水涌进宁檬脑海中。

     当年她刚上大学,一入校就听说同系有个很风云的学长。

    而他的风云不仅由才华、性格或容貌的某一项所造就,而是这些优秀元素的同时并存。

     宁檬是在刚入学的那个学期的期中考试开始展开她对这位风云学长的暗恋的。

    那时候据说苏维然已经确定下来会保研,他的准导师于是也开始把他当作嫡亲门徒来使用。

    比如让他替自己监考。

     苏维然监考的那堂考试是高数。

     数学一向是宁檬的强项,所以她前后左右的人都在期盼着她的答案。

     考试期间她身负重任,答题飞快,连学长美好容颜和绝世风采都来不及多吸一吸。

     答完卷子,她把试卷拉到桌角,方便后面视力非常高精尖的同学直接抄答案。

     就是这个时候,学长下了地开始巡视了。

    他向着宁檬这条过道走开。

    他来得很快,宁檬心虚地低着脑袋慢慢把卷子从桌角往回扯。

    她的动作不敢太快太大,怕惹起迎面而来的监考考官的注意。

     可是好死不死,学长偏就站在她桌子旁边定住不动了。

    而这时她的卷子才刚刚扯回了一半。

     这无疑是被抓了现行了。

     宁檬心里有一万张嘴在高喊:完了完了!要死了要死了! 结果风华绝代的学长他,却并没有动。

     过了个三五秒,从教室后门走进了全校最铁面无私的教导主任。

    主任问学长:怎么样,这帮小崽子还老实吗。

     这一刻宁檬觉得自己的心直向上怼进了眼眶。

    她两眼直发黑。

     完了完了,她要万劫不复成典型了! 可是学长悠悠开口时,说的却居然是:挺好的,都挺老实答题的! 他说着这话时,身躯正好挡住了那份只来得及扯回一半的试卷。

     教导主任一脸满意地溜达着从前门出去了。

     警戒解除一大半,宁檬差点虚脱。

     还剩一小半的警戒,有点意味不明…… 学长一直站在她旁边,没走。

     宁檬心虚地始终不敢抬头也不敢充足呼吸。

    她一小口一小口地憋着气呼与吸,就快要用窒息这玩意把自己搞死了。

    她想为了活命不被憋死,这个男的要是再站下去的话,她可就要站起来自首了! 身随心动。

     她坐不住了,想要站起来求这位考官你赏我个痛快吧,我自首还不行么。

     可是她刚要往上耸,一个巴掌及时按在她肩头,时机和力道都拿捏得刚刚好,把一个小姑娘躁动的身躯安抚回了座位,可也把小姑娘本来安分的心按得起了躁动。

     学长临离开前很不动声色地在她试卷的某个位置点了点。

    点的动作和点的位置都很随意的样子,可有可无的,赶巧发生没什么意义不可追究似的。

     可是宁檬看了眼那个位置,却一下就了悟了。

     学长点的那个位置是道大题,那道题,她做错了。

     她飞快地改,一边改一边体会到学长可以保研的实力。

    他光看一看,就知道她算错了。

     考试结束走到讲台前交卷时,她有点心虚有点惭愧,说了声“谢谢老师”。

     学长却笑了,说:“你挺厉害的,那是道竞赛级别的题,拉分用的,能做出来的人没有几个。

    ” 这意外的肯定让宁檬心里炸开了一颗糖心炮弹。

    好像连查到考高分很不错的时候她心里也没有现在这么甜哒哒的。

     因为这次考试,她对这位学长上了心,情窦初开地知道了什么是暗恋。

    她以为学长读了研究生之后,他们在学校里的交集还有很长,于是她也不着急去表达心意。

    她想让自己先变得优秀一点,足够匹配上那个不凡的男子后再去攻克他。

     听说学长对数学感兴趣,经常参加各种数学竞赛,她于是也来了劲,开始钻研各种竞赛题。

    宿舍熄灯后她跑去走廊昏黄灯光下算题,高考都没学近视的她,居然硬是在大学里把自己搞出了近视眼。

    她后来想想自己也真是近视眼大军里的一朵奇葩了。

     之后的一次数学竞赛,她和学长一起报名参加。

    那次她的成绩棒极了,连学长都夸了她,说她是个不一般的女孩子,让人印象深刻。

     她觉得自己这时或许可以够得上学长了。

     可也就是那时,她突然听说学长有了女朋友,是他一直喜欢了很久的女孩。

    还有学长放弃了保研,毕业后他会陪女朋友一起出国留学。

     那些喜欢的话,就此再也不能说出口。

    宁檬于是尝到了暗恋一个人到发疯的程度又不能说的滋味。

     她以为会和他拥有很久的交集,到最后这交集却可怜地只维持了短短一年。

     大二的时候,校园里不再有苏维然。

     宁檬从此沉迷算题,眼镜片戴得居然越来越厚。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

     宁檬一直觉得自己已经从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成熟为一个女人,曾经那些叫她寝食不安的暗恋也随着过往时光渐渐暗淡了。

     可是直到这一刻,这灯红酒绿五光十色的喧嚣一刻,她才安静的发现,她的那些记忆,都在呢。

     时间在宁檬的世界从抻长中恢复到正常。

    静谧从宁檬耳间散去,喧嚣和酒气重新把她淹没包拢起来。

     宁檬飞快而仔细地打量着苏维然。

    对方补捉到了她的视线,和她进行短暂的对视。

     宁檬从苏维然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一丝疑惑和许多无动于衷。

     她有点想嘲讽地笑一笑,但不知道该对自己还是对苏维然。

     他曾亲口说的那句“让人印象深刻”,那几个字原来也没什么分量。

    原来一直都是她凭自己的主观感受给这几个字强加了分量。

    现在她的主观感受被打回了原形——看样子苏维然早已经不记得她。

     意识到她的心不在焉,陆既明不耐烦地蹬腿。

     宁檬收回视线和思路,一副镇定的样子,指着陆既明对大家说:“他这么大一摊,我一个人怎么扛他回去?得有个人一起帮我。

    ” 说完象模象样地环视四周,最后视线往苏维然身上一落,指着他说:“就你吧,过来帮帮忙。

    ” 苏维然从角落里探出身来,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宁檬回以肯定的一点头:“对,就你,看起来还算清醒。

    ” 苏维然微笑着耸一耸肩,也无不可地回答了声:“ok。

    ” 宁檬在苏维然的帮助下,成功把陆既明塞进了迈巴赫的后座上。

     本着被骚扰的闹心和晓得喝了酒的陆既明不会发脾气的笃定,她对待前任老板像对待七巧板一样,不顾对方哼唧很不客气地折折叠叠,终于把他肚脐眼以下全是腿的下半身给怼进车里到不影响关门的程度。

     然后砰一声不客气地关了门,刻意忽略陆既明哎呀一声叫唤疑似被磕了膝盖般的哼唧声。

     再然后用陌生人初相见的得体姿态邀请苏维然坐上副驾。

     大黑轿子在宁檬的一脚油门下轰地开了出去,驶向陆既明首府别墅区的老巢。

     夜晚的静谧让车轮滚地的声音成了全世界唯一的响动。

    这响动像个结界一样各自兜住宁檬和苏维然,仿佛谁开口,都回弹回一份尴尬。

     直到车子压过一道小坑,后座的陆既明被颠簸得哼唧声响起,那份唯一的响动所构筑的结界才被打破。

     宁檬也趁机突破了张口的尴尬。

     她先搭腔问苏维然:“贵姓?”像从不认识、完全初识一样。

     苏维然礼貌回答:“免贵,姓苏,苏维然。

    ” 宁檬小顿一下,继续:“您海归吧?” 苏维然微笑起来:“怎么看出来的?” 宁檬也笑了笑:“您身上有洋气劲儿。

    ” 苏维然从微笑变成浅笑,在和煦的笑容下,他回以一个犀利问题:“你是陆总的……女朋友,之一?” 宁檬一肚子的嫌弃破口喷了出来:“我看起来有这么不自爱吗?” 苏维然的笑容纹路又加深了些。

     车子驶到陆既明家门口停下。

    苏维然帮宁檬把大块头扶下车。

    好在他虽然看起来书生气,但个头只是比陆既明矮了五公分而已,招架着陆既明并不太费力。

     他本打算帮着宁檬把陆既明扛进屋去的。

     宁檬却在用陆既明的指纹刷开大门以后,临时制止了他。

    然后她晃醒陆既明,指着苏维然问:“让他把你扶进你家去,行不行?” 好说话的酒后陆既明这会却变成了拨浪鼓陆既明。

     他把头摇得快飞了。

     宁檬叹口气,对苏维然说:“还是算了,这家伙变态的,不让人轻易踏进他的属地。

    明天从监控录像里要是看见你进去了,说不定你们后续合作就终结了。

    要不你跟外面等我一下吧,我自己拖他进去。

    ” 苏维然又笑起来,笑得有点意味不明的,像在质疑宁檬不是女朋友之一的话。

     毕竟她倒是可以轻易踏进他的属地的。

     宁檬扶额。

     “苏先生,您可能脑补了什么,但这样的脑补是不正确的。

    我能踏进他的属地是因为在他心里我是他的佣人和奴隶。

    ” 宁檬说完面无表情连拖带拽地把陆既明弄进了屋。

     大块头今天一点都不配合,宁檬没力气把他搬到床上,只好随便搬了床被子打了个地铺,踹着陆既明让他滚动着滚到了地铺上。

     总算安顿好,宁檬觉得自己作为一个被前老板逼走的前员工已经仁至义尽打算就此别过。

     临走前她母爱发作怕陆既明从地铺上滚下来着了凉,就抬腿又把他往里踢了踢。

    陆既明顺着她腿踢的方向像大虫子似的往地铺里蠕了蠕。

     然后他一把抱住宁檬的小腿,把宁檬扯得一个趔趄跪倒在他旁边。

     他悬空了脑袋看向宁檬。

    喝过酒后他的眼睛像被水洗过一样,哪怕视线有些迷离,也黑亮得慑人。

    他的眼尾微扬着,带着天生的挑逗与薄情。

     他盯着宁檬的脸看,然后笑嘻嘻起来:“太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不安全,到楼下随便找个房间睡吧。

    ” 话说完,手撒开,人倒下,就此睡了过去。

     宁檬跪在那,一瞬间竟有了种恍如昨日的感觉。

     宁檬从陆既明的别墅里出来时,看到苏维然还等在门外。

    他正双手插进裤子口袋仰头看月亮。

    路灯和月光青黄交织的光把他映照得像幅笔调轻巧的油彩画。

    宁檬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去的暗恋情愫无形中在给苏维然加着印象分,她只觉得夜色中月光下这样仰头看月光的苏维然真是个清俊儒雅的妙人。

     看月光的苏维然听到门口有响动后转过头来,微笑着问:“安顿好了?” 看着那笑容宁檬忽然有点发怔。

    她进去好一会儿了,有那么几个瞬间她几乎是忘了自己还让他等在门口这件事的。

    而他居然很老实,就这么一直在等。

     他有没有反应过来她叫他来帮忙,其实他也没帮上什么忙这个事实?有没有反应过来她就是找了个借口在制造一次机会与他做单方面的重逢。

     宁檬收好电光火石间闪过的这些思绪,也微笑着回答:“嗯,安顿好了。

    ” 对话到这里忽然就停滞了,她一时也找不到什么话题来说,彼此无言的状态有点干巴巴的尴尬。

     宁檬只好问一句:“苏先生打算怎么走?”问完又觉得自己这一句向外冒得有点没头没脑。

    按照循序渐进的逻辑,应该先问人家住在哪里的。

     苏维然浅笑依然:“我打车,你呢?” 宁檬跟风:“我也打车。

    ” 苏维然:“那我们打一辆吧,先送你。

    ” 宁檬客套:“这怎么好意思?” 苏维然忽的嘴角轻轻一翘,笑得有点似笑非笑的:“自家学妹,怎么还这么见外。

    ” 宁檬像被闷雷轰中了脑门,呆立当场。

     直到坐上了出租车,宁檬还有点懵懵的。

     懵劲儿小些了、脑子清明些了,宁檬扭头问同坐在后排的苏维然:“我以为学长你已经不记得我。

    ” 苏维然还是那副儒雅的微笑:“那年的数学竞赛,我就输给那么一个人,还是个女孩,这再记不住。

    ” 宁檬也笑:“可你这一晚上都好像不认得我似的。

    ” 苏维然脸上的笑痕在扩大:“我总得确定,是不是你不记得我了,毕竟你点将点到我这的时候,也很像在对待一个陌生人!” 宁檬不好意思起来,有点腼腆地问了一个不算腼腆的问题:“那你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苏维然的答案让她莫名心满意足:“酒吧对视的时候。

    ” 互相认亲后,气氛大好,两个人开始互相谨慎探出触角询问对方近况。

    宁檬很想问问苏维然结婚了没有。

    当她的眼神不着痕迹地划过他左手无名指,当看到那里既没有戒指又没有戴过戒指留下的戒指印,她打退了一切关于感情方面的问题。

     尽管她很想知道。

     按照苏维然当年对女神学姐的痴恋程度,假如他们已经结婚,他一定恨不得戒指长在手指头上。

    没有戴及戴过的痕迹,那就是说明他们还不是法定夫妻。

     宁檬很想装作不经意地问一下:学长,你和学姐还好吗? 可酝酿了又酝酿,终究还是没足够勇气把这问题从齿缝里推出去。

     她今晚心情像坐在过山车上,情绪忽高忽低地不稳定,她没有足够理性的控制力把想问的那个问题定位在“自然”的度上,所以还是不要问了吧。

    无论怎么装成一副自然的样子,在别人那里其实都是能一眼识破的刻意。

     当年暗恋得那样天崩地裂,她也没在苏维然面前露出过什么马脚,现在一别经年又何必拉那只马脚出来现眼。

     苏维然也拉拉杂杂地问了些宁檬的近况,从而得知宁檬不久前从陆既明那里辞了职,跳到了另一家新成立不久的投资公司去。

    苏维然也告诉宁檬,自己和她是同行,之前在华尔街,最近被总部派到国内做中国区的业务负责人。

     宁檬忍着把嘴张成o形的冲动,下车前和苏维然恭敬客气地道别。

     到了家她一头栽在床上。

    身体是静止的,思绪却是沸腾跳跃的。

    可不管怎么沸腾跳跃,最后也因为一个认知重归平静。

     就像她和陆既明一样,她和苏维然,同样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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