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以心换心(2/3)
晚,明天再去看看老马,然后带着孩子去A城医院。
等正事谈妥了,马富贵全家一边摆碗筷,一边留周边看热闹的吃饭。
菜刚摆齐,马小兵便自告奋勇的去拉了墙边的绳子,挂在屋子正中央的灯泡终于亮了。
只不过,小小的橘色的灯光却亮得不稳当,一会儿强,一会儿又弱下去,忽明忽暗的。
马小兵穿着曾鲤给他买的小T恤,又拿了她不少巧克力,渐渐不那么怕生了。
他看到曾鲤盯着灯瞧,便说:&ldquo它是这样的,他们说是什么电压不稳。
&rdquo这是曾鲤第一次听见他开口说话,因为兔唇的原因,他口吃不清,发音含糊,讲的话很难听懂。
曾鲤怕伤了他自尊心,没有再问只笑着点点头,算是表示自己明白了。
夜里安排住宿,马富贵媳妇儿试探性地问了问曾鲤:&ldquo你们是两口子吗?&rdquo
曾鲤连忙摆手。
于是,马富贵和艾景初睡一间房,曾鲤和老大娘睡一间,马富贵媳妇带着两岁的孩子还有马小兵睡一间。
老大娘是马富贵的老母亲,七十多岁了,身体健硕,一口好牙。
马富贵媳妇怕曾鲤不乐意挨着老人家睡,便对曾鲤解释:&ldquo你别看孩子他奶奶年岁大可讲卫生了,而且知道你们要来,我们把所有的被套床单都洗过了,你别嫌弃啊。
&rdquo
曾鲤倒是不介意这些,洗了脸和脚,便跟着老大娘进了房门,等她在床前坐下,简单地环视了下屋子时,差点没把她惊得背过气去。
床旁边有三个木头的条凳,条凳上居然摆着一口黑色的棺材!
是真是的棺材,一头大一头小,漆成黑色,棺盖是盖着的。
这下子,一切都变得诡异起来。
老大娘眼神不好,也没察觉曾鲤的恐惧,完全当旁边的棺材是隐形的一样,连连招呼着曾鲤上床睡觉。
曾鲤只要硬着头皮照做。
刚要躺下,马富贵媳妇敲门进来,问曾鲤明天早上想吃什么,寒暄了几句后,又替她们拉了灯,关门而去,从头到尾,她也好像没有看到那口棺材似的。
老大娘水里面,她睡外面。
被子枕套果然是洗过,虽说睡起来硬邦邦的,却是真的干干净净。
厚厚的蚊帐将外面一切隔绝开来,可是她仍然忍不住想象着刚才那个东西。
她盖着被子越想越害怕,甚至不敢闭眼,甚至不敢让自己背对着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睡着了。
3
梦里,她似乎回到十多岁时那个总是办丧事的小院,昏暗大的光线,还有就是孤零零地摆在那里的尸体,有的直接放在板子上只盖着白布,有的则放在棺材里。
转而,她又梦见父母吵架,双方两句不合又打起来,爸爸一巴掌朝妈妈拍过去,结果却落在她的脸上,一下一下,她却没觉得疼。
后来,她还梦见她拿着通知书去新学校报名,却发现一路上都有人指指点点,自己纳闷地垂头一看,才发现出门居然没有穿衣服,全身赤裸着。
到了半夜,她再也睡不着,偷偷地下床溜了出去。
马富贵的家其实很简陋,屋子的墙没砌砖,而是用木头、篱笆、石灰和泥土夯的,屋顶再盖瓦。
中间是堂屋,左右两边的几间偏房有的住人,有的放东西,后面是厨房、猪圈和茅厕。
房子年久失修,很多地方的墙面已经脱落,里面支撑墙面的竹片裸露在外面。
屋外是一块平地,却没有院墙。
此刻,月亮从云里突然露出脸来,院子里比屋里亮很多。
她不敢走出去,只敢站在屋檐下朝来路张望,他们来的时候将车放在了下面,然后顺着田坎的小径爬上来的。
而月色下,能看到艾景初的车安静地停在远处的路边。
忽然,她的眼睛捕捉到车旁边有个东西飞快地闪了一下,像是火苗,又像是萤火虫,消失地很快,几乎让人无法辨别。
迅速地,它又亮了第二下,这次不像刚才只是短短的一瞬,这次好像真的是火苗,摇摆了几下,立在了风里。
她看着那朵微弱的光,心像被稳稳地接住一样,竟然比这半空的满月还要让人觉得明亮。
那火光是艾景初的打火机。
她的脚下顿时轻快起来,借着月光走到院子里,下了几乎参差不齐的石梯,走到田埂上,伴着虫鸣,踩着青草一路向下。
月光落在她的身上,又将影子映在田间。
她的脚上穿的是运动鞋,走得那样快,又那样轻,但是路还没走到一半,艾景初仍然发现了她。
&ldquo曾鲤?&rdquo
她没应他,反而回了一声:&ldquo艾景初!&rdquo她本是用平常的音量来说的这三个字却不想在这样静谧的夜里,显得如此响亮持久。
她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跳,须臾后,又觉得新鲜,于是提高了些嗓音,重复了一遍:&ldquo艾景初。
&rdquo
擦觉她的贪玩,他也回了她一声:&ldquo曾鲤。
&rdquo
&ldquo艾景初。
&rdquo
&ldquo曾鲤。
&rdquo
&ldquo艾景初。
&rdquo
&ldquo曾鲤。
&rdquo
&ldquo艾景初。
&rdquo
&ldquo曾鲤。
&rdquo
两人的距离渐渐拉近。
最后,她站在一米多高的田坎上面,他等在下面,夜色中,他仰着头,满身月华,眉目如画。
曾鲤看着他,不禁展开笑容,声音弱下去,浅浅软软地又唤道:&ldquo艾景初。
&rdquo
他这回没有答她,而是张开手臂说:&ldquo我爱你。
&rdquo
话音刚落,曾和她的心一并重重落在他的怀里。
&ldquo你不睡觉干什么呢?&rdquo曾鲤问。
&ldquo那你又干什么呢?&rdquo他反问她。
&ldquo我睡不着。
&rdquo她答。
&ldquo我也睡不着。
&rdquo他依葫芦画瓢还给她。
&ldquo你开始贫嘴了。
&rdquo她说。
他笑。
夜里的温度降了许多,艾景初怕她着凉,一起坐回了车上。
&ldquo等我们这次回去,约个时间请你妈妈来家里吃个饭。
&rdquo他说。
&ldquo家里?&rdquo
&ldquo我家里。
&rdquo他答。
&ldquo不好吧?&rdquo曾鲤心里打退堂鼓。
&ldquo怎么不好?&rdquo
&ldquo我妈那脾气,你也知道&hellip&hellip&rdquo
&ldquo我哪知道,我知道她老人家煲的汤不错。
&rdquo他可不敢背地里说丈母娘的坏话。
&ldquo好喝吗?我怎么觉得一般般?&rdquo
&ldquo好喝。
&rdquo说到这里,他好像在回味,突然又说了一句,&ldquo是妈妈的味道。
&rdquo
蓦然之间,曾鲤明白艾景初当时那些奇怪的举动,以及这话底下一层又一层的含义了。
她心中微酸,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
她不知道可以说些什么,于是只是这么安静地紧紧地握住他。
艾景初的母亲,并非天人相隔,而是真真实实地抛弃了他。
他直说自己是个遗腹子,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他同情马小兵这样孤苦伶仃的孩子,不是没有自己的原因在里面。
&ldquo我想听你小时候的事情。
&rdquo曾鲤说。
&ldquo我小时候一直觉得要是我什么都做到最好最出色,她也许会很后悔,然后就来把我接走。
但是没有,从来没有,没有任何消息。
我也不敢问其他人她在哪里,她去了哪里。
后来,我为了她去费城念书,我迫不及待地去找过她。
彼时她已经和人结了婚,生了孩子,开了个小首饰店。
我进了她的店里,发现她不认识我,几乎没有多看我一眼。
我和她长得那么像,她居然都没认出来。
&rdquo
听他说这些话,她突然明白那种感觉,自己使劲地想要证明自己给一个人看,但是最后才发现,你是那么微不足道,在她的生命里好像你就从没有出现过一样,是沮丧、绝望,还是恨?
他说:&ldquo这些话,我还是第一次跟人说。
家里不敢提,怕一提就伤他们的心,其他同事和朋友,更没有什么可说的。
&rdquo
&ldquo那你以后都要对我说,不要憋在心里。
&rdquo曾鲤凝视着他。
&ldquo恩。
&rdquo
&ldquo好不好?&rdquo
&ldquo好。
&rdquo
过了片刻,他又回忆:&ldquo后来我不死心又去过,她问我是不是要挑礼物,我说想要买个首饰送给我生命中很重要的女性,然后她替我选了一枚戒指,付完钱我就把盒子留在柜台上,没有拿走。
她以为我忘带了,还追到大街上,把东西还给了我。
&rdquo
&ldquo后来呢?&rdquo曾鲤问。
&ldquo后来我就再也没有去过。
&rdquo他说。
说完,他拿起打火机,从盒子里抽出一支烟,推开车门,独自下车,走到一侧准备点上。
曾鲤见他心情不好,于是也从那个烟盒里拿了一支烟,下车走近他。
他刚点上烟,曾鲤也凑过去轻轻说:&ldquo我也要火。
&rdquo
艾景初见状,有些恼,&ldquo说了不许你抽烟。
&rdquo
&ldquo那你也不准抽。
&rdquo她据理力争。
&ldquo我是男人。
&rdquo
&ldquo男女平等。
&rdquo她反驳。
&ldquo这事能平等吗?&rdquo男权主义思想开始暴露无遗。
&ldquo怎么不能?&rdquo说着,她一把将打火机抢过去,给自己点上。
她这一生从未如此大胆地展露过自己的陋习,可是,真让她点燃了烟,在艾景初那双眼睛的直视下,她却继续不下去。
艾景初没有在说话,也没有拦她。
她也安静下来,看着指尖那明暗不定的火光突然说:&ldquo以前觉得心里难受的时候,就想找点事情分散下精力,所以就想着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