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窖格格不入的怪异驱使着他靠近幽蓝的塑料桶。
在这栋处处都需要密码的宅邸,塑料桶盖却意外的宽松,附着不明黄色液体的盖子掉在地上,侵蚀性的死亡气息在方寸间滋生。
浑浊酒液散发的恶臭尖锐地刺着眼睛,分层的油脂里泡着腌渍到皮革化的肢体,像一块融化在油里的烂肉。
程万洋苦苦寻找的程俊就在这里。
程明生猛地后退半步,捂住不适的口鼻,而更让他始料不及的是由远及近的呼喊。
“程明生?你在里面吗?”
程明生骇然回头,几乎没有思考的时间,僵硬的身体已经凭借本能开始遮藏痕迹,塑料桶被潦草掩盖。
“书音。
”
程明生忽然停了下来,扶着盖好的蓝桶,任由脏污沾染掌心。
孟玲状似无意看了一眼酒窖,有些不自然地牵起林书音的手,“书音,找你好久。
”
看人站着没动,孟玲紧紧牵着林书音的手不放,跟着看向酒窖,“你们好不容易回老宅陪我,我让明生去挑瓶好酒,书音有急事找他?”
林书音将视线移回孟玲身上,在女人温柔又迫切的目光下终于抬了脚,“没有,您有什么事吗?”
谈论声逐渐消失,程明生走了出来,酒窖门被重重关上。
房内,孟玲牵着人坐在沙发上,快步走到柜边又连忙走回来,手里捧着个罐子,“今年瑰夏丰收的晚,我让人送了一罐来,你拿回去尝尝,如果合你口味,我再给你送去。
”①
罐子装得满,捧在手里沉甸甸的,林书音有些讶异,她不常来程家,与孟玲算不上多熟悉,原以为两人会一直把握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却没想到这第一次破例,是孟玲主动靠近。
像是等不及她回家再品尝,孟玲又匆匆忙忙让阿宁泡一杯来,可惜她今天喝了一天的咖啡,味蕾麻木,已经尝不出多少味道。
“谢谢您,很好喝。
”
孟玲这才放松笑起来,林书音没有久坐,捧着玻璃罐走出房间,短短几米的距离,孟玲也要将人送到门口。
放在身上的视线没有离开过,林书音由着人握着自己的手,沉默等着对方主动开口,可孟玲只是静静握着,像无数个慈爱的母亲对孩子那样,摩挲着她的手背。
“书音。
”孟玲又唤了声,却依旧欲言又止,“书音,明生……”
不知怎的,林书音后背不自觉僵直,似乎自己苦苦找寻的真相即将呼之欲出。
孟玲垂着眸,看不清神情,肢体同样有些生硬,半晌才笑着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嘱咐你们,要按时吃饭,别只记得忙工作。
”
林书音一时怔然,只觉刚才清晰的思绪重新弥漫了层层雾气,模糊不清,看不到前路。
秋季阴晴不定,白天还是热阳高照,夜幕降临后,雷雨不止,下了一个晚上。
这多变的天气和安城可真像。
程明生头发半湿,带着皂香